6、The last 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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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维斯，我并不奇怪你会知道我假期留在了美国，但是……哦，我该怎么说……”
乔安兮甩了甩头，像是想把眼前的景象甩出自己的脑子。
“我真的做不到，斯塔克先生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我能帮到他的真的非常有限。”
“斯塔克先生拒绝其他医生的治疗。”贾维斯回答，“我知道您可以帮到他——哪怕您坚持认为只能是有限的一点——况且现在的我无法找到第二个可替代您的人选。”
乔安兮叹了口气，慢慢地把手按在墙上。
“贾维斯，你看，”她说，“我明白你信任我——至少在这个时刻你选择将更多的信任赋予我——我也很荣幸如此。”
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于眼前划过，向那位智能管家示意着眼前的景象。
“我不会介意斯塔克先生热热闹闹的生日派对不曾邀请我、现在派对黄了你却把我从我温暖的床和舒适的睡眠中叫出来，也不会介意当我被邀请到访的时候这个客厅已经是——一片狼藉，但是，”她仰起头，看着那个银色的钢铁人手心与脚底喷出火焰，飞上了天空，“——但是，我真的很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能做到些什么。”
“我想斯塔克先生甚至根本不愿意被任何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请过去吧，乔女士。”贾维斯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平静地道。
斜靠在墙角的钢铁侠转了转面孔，似乎将视角转了过来。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偏了偏头。
“我想我并没有邀请过你。”他的话音扬起来，语中带刺，“不请自来，这可不是个好女孩该做的事情。”
“那么你希望好女孩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眼睁睁地看你腐烂？”乔安兮没有动，只是微笑着回答。
“我可是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嗤笑，“你可以把我抛上两万米的高空或者沉入两千米的海底——我甚至不会生一点锈。”
“而你呢？”他接着说，“你难道还指望用你手里的那根小细针刺穿这身连子弹都留不下痕迹的钢铁战衣？”
“你以为你能做到什么？”
乔安兮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和病人计较。”她说，尽量保持着语气的柔和，“想想你现在的处境——你在给自己安排后事，送出你的财产、给出你的公司、甚至——刚刚那个是你的钢铁衣吧？——甚至你默许了另一个钢铁侠的存在。”
“你看，你吓走了你所有的客人，你打跑了你最好的朋友，现在，你又要把自己送上门来的医生赶走——你嫌弃她的医术不够高明。”
“如果你真的还把自己当做钢铁侠，那就冷静一点，把酒精从脑子里挤出去再思考。”
托尼·斯塔克眯着眼睛看她——但从钢铁侠的面具上只能看出，他毫无动摇之意地以姿态驱逐着她。
“我再说最后一次，这里不欢迎你。”
“那就把我打出去。”
乔安兮毫不退让。
两个人对峙着——任何一方都没有服软的迹象，就连带了乔安兮来的贾维斯都不得不保持了沉默。过了很久，久到乔安兮都以为托尼·斯塔克会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的时候，他突然转过了脸。
“……抱歉。”
乔安兮放松了绷紧的神经，看着他叹了口气。
“您有一位名单外的客人，”她提起了一个微笑，“我可以进去吗？”
“……哈，大英雄的另一面？你很幸运，这大概不多见。”见乔安兮在自己身边蹲下，托尼·斯塔克转开了脸，似乎有点尴尬，“我只是喝多了酒，有一点——”
乔安兮伸出手，以指关节在他的胸口敲了两声。
“你还能把这东西脱掉吗？”她问。
“这算什么意思？”钢铁衣的面罩弹起来，托尼·斯塔克露出了一张脸，“钢铁衣就是我的外衣——如果你有什么需求，比如希望能和不穿衣服的我深入交流一下，我会很乐意——”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乔安兮伸出手，摸上了他的脸。
“我是医生。”她说，盯着对方的眼睛，“你所有的状态都写在了脸上，它告诉我你并不只是醉酒这么简单。”
托尼·斯塔克同样在凝视着她的眼睛。
乔安兮看到了他枯朽的肤色、无法掩饰的青黑色浮肿的眼袋和白睛中密布的血丝，托尼·斯塔克的唇色已经称得上毫无血色，胡型修剪得当，却仍然可以看到其中夹杂的几根灰白。
“把舌头伸出来。”乔安兮很温柔地说。
但显然托尼·斯塔克没想到这只是个简单的舌诊——面对这样不加掩饰的邀请，他面上露出了刹那的震惊，然后便顺从地偏过了脸，向前探去。
“……认真点！”乔安兮捏着他的下巴把他推开，几乎要咬牙切齿了，“我在给你看病！伸舌头让我看看舌象！还有把你这个该死的手套脱掉，我需要摸你的脉象！”
托尼·斯塔克：“……呃？我不熟悉——现在的病都是这么看的？”
乔安兮深吸一口气：“两千多年前就是这么看的了。”
托尼·斯塔克在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不懂看气色——但他能看出来，眼前的这女人，皮肤白皙细嫩中透着红润，明眸皓齿，哪怕只是礼貌性地涂了唇妆，姿色依然动人。
女人——或者女孩。她年纪二十多，但眉目间的岁月却像是从多年前便已驻足。
换个场景，也许他会忍不住地对这样一个女孩子做点什么——他是花花公子，是流连花丛并沾了满身香气的那一个。眼前是一个极好的目标，一道极其美味的佳肴，没理由只远观却不亵玩，只闻香气却不吃进嘴里。
换做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也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现在——他却打心眼里地做不到。
“……你想拯救我？”他露出了有点好笑的表情，“我不知道你从我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但是我现在的情况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别忘了，我的大医生，我可是钢铁侠，是——喂，你在干什么！”
乔安兮拿掉了他的头盔。
托尼·斯塔克下意识地抬起了手，似乎想把自己的头盔拿回来。但乔安兮却把他的手扒到一边，捏着他的下巴，抬着他的脸转了转。
“你脖子上的花纹是什么东西？”
托尼·斯塔克依然打算搬出他那套敷衍人的说辞：“只是擦伤……”
“你以为我不知道擦伤是什么样吗？”乔安兮嗤笑，“贾维斯？”
静了几秒，一个带着些许电音的男声响起：“这是钯中毒的表现之一，乔女士。”
“非常罕见的病种。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一直没能治好它，甚至可以说，无论怎么努力病情都不见一点好转——我一直没有问，造成中毒的钯元素的来源是哪里？”
“是先生胸口的反应炉，乔女士。”
“……所以说，在我努力给斯塔克先生清毒的时候，他自己仍然在不停地、更大量地摄入毒素？”
“是的，乔女士。”
“喂，喂！”托尼·斯塔克瞪大了眼，“贾维斯？你是我的智能管家！你——”
他的话再一次地噎在了喉咙里。
乔安兮深深地叹了口气，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肩膀，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放轻松。”她说，“你会没事的。”
“相信我，还有机会，你会没事的。”
——就算我治不了你，你也可以拯救自己。
乔安兮费了一番力气才把穿着钢铁衣的托尼·斯塔克弄到楼上干净些的沙发上。她站在沙发旁边，拍着自己的袖子上的浮尘，一言不发地盯着似乎脱了力般歪在沙发上的钢铁侠。
托尼·斯塔克被她盯得发毛，干咳一下。
“你在看什么？”
“我觉得你完全有足够的力气自己走过来。”乔安兮说，垂眸，慢慢将自己的袖口拍干净、捋平，“如果你已经脱不下这身钢铁衣了，我的能力有限，想治疗你可能需要另择路数……冷静点！”
乔安兮扑过去按住托尼·斯塔克的手，阻止了他脱钢铁衣的动作。
“我的意思不是让你现在就把它弄下来！”
托尼·斯塔克停下来，抬起脸看着压在他身上的乔安兮。
如果她的脸上带着怜悯，那么我现在就让她走。他这么想。
但乔安兮脸上的神色却并不是怜悯——就像她没有从他的脸上找到任何脆弱一样，托尼·斯塔克也没有从乔安兮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怜悯。她的眼神中有藏得很深的敬佩，有看着不听话的病人时的叹惋，还有一点对她自己的悔恨。
“你有多久没睡过觉了？”她轻声问。
“我不累——我睡不着。”托尼·斯塔克回答，看到乔安兮站起身，绕过他在他头顶的位置坐下，然后把他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平静地贡献了自己生平第一个膝枕，乔安兮抬起手，手指穿过托尼·斯塔克那涂了过多发胶的头发，力道适中地按着他的头皮。
托尼·斯塔克舒服地闭上了眼，轻轻地哼了一声。
“好姑娘。”他咕哝了一句。
乔安兮没有说话。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就在托尼·斯塔克舒服得几乎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乔安兮轻声开了口。
“贾维斯，我需要斯塔克先生的血压、心率和体温，尿液和血液的常规检查化验结果，如果来得及最好能完善肝功能和肾功能检查，……别动，让我看看。”她按下了托尼·斯塔克起身的动作，“你只需要好好躺着，享受私人医生的服务。”
托尼·斯塔克抬眼：“如果我真的只是想找个私人医生，你还不够资格。”
乔安兮手指一紧，狠狠地揪了一把他的头发，痛得他惊呼出声。
她微笑着——托尼·斯塔克觉得自己从这笑容里看出了几分狰狞。
“我说了算。”她说。
“请求已收到，乔女士。”贾维斯也适时开口，“三十分钟后您可以得到您想要的数据报告。”
“……你这是美人计。”托尼·斯塔克叹了口气。
“我不否认。”乔安兮慢悠悠地答，“但很遗憾，这道美味您是吃不到嘴的。”
“哦，天呐。”托尼·斯塔克用力地闭了闭眼。
“还会有比这更遗憾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The last o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