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昨日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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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兮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队伍中，脚步正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着。
天空是午后的艳阳天，湛蓝清澈，不远处跑道上的飞机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她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我是查尔斯·泽维尔，X教授。”那个声音说，“这是你的记忆——按照你的指引，我定位在了那架因为天气原因而返航的航班上。”
“这只是一次在你脑海里的记忆重现，放轻松些。”
“我明白。”乔安兮回答。这时候她已经随着人流走进了舱门。
乔安兮来得有些晚，排在队伍接近末尾的地方。待她走进舱内的时候，乘客已经几乎坐齐了。
她没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那是一排临窗座位靠近过道的位置。她兑换登机牌的时候座位已经所剩无几，靠窗的位置早就坐上了人。
是一位西装革履，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先生。
刚上飞机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乔安兮被记忆控制着走向自己座位的方向，有点失神。没记错的话——
一个人脚步匆忙地从她的身后走过来，肩膀蹭过了她，撞得乔安兮一个趔趄。对方察觉到了这一点，迅速地道歉。
这好像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乔安兮这么想着，感觉到自己侧过了身，让出了位置。
——但突然，眼前的景象停了下来。
那个撞了她肩膀的男人的动作停在了双手抬起，掌心相对的样子——也许他是想要向乔安兮道歉，却被这个突然的暂停定格了下来。乔安兮茫然了刹那，便又听到了X教授的声音。
“这个人……”教授的声音里似乎有几分迟疑。于是乔安兮开口：“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吗？”
她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个人并没有在她的记忆里留下多少亮点，也许连声音都是经过自己的大脑后期合成出来的。他穿的是十分普通的休闲装，深色外套，牛仔裤，衣服上没有任何的细节——因为记忆的提供者，乔安兮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他抬起来的手，手腕上透出了一块金属片的一角。
“你的潜意识强化了它的存在。”教授说，“那像是个……入伍军人的名牌。”
“但我为什么会……‘强化它的存在’？”
教授没有回答，只是温言道：“也许我们需要继续看下去。”
——于是乔安兮眼前的景象又动了起来。
那个男人只是稍微抬了抬手，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将手腕向下压了压，收了回去。乔安兮觉得，在自己的记忆里这个动作大概也不是那么的重要——因为她说过没关系之后就移开了视线，那个动作在她的记忆里只留下了短暂的一瞥。那个男人继续按照原本的路线离开，她的视线也没有再投向那边一次。
脚步声混进了机舱内乘客轻声交谈的声音里。
乔安兮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旁边。
邻座的先生合上报纸，对乔安兮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那看起来是个文化人，彬彬有礼。直到此时，乔安兮的记忆才为他描绘上了脸部的细节——金发稍长，大背头，一丝不苟地打着发胶。他不算年轻了，脸上的皮肤有些松弛——乔安兮不怎么厚道地想着——看起来并不算非常健康的样子。
也许是个研究员型的人物，对知识狂热一点的话大概会有作息不规律的毛病——这些习惯都会留在人的脸上。
看到乔安兮，他笑了笑，很迅速地抬了抬眉。
“我想他是在表示，你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士，让他眼前一亮。”乔安兮耳边响起了教授略带笑意的声音。
“说笑了。”乔安兮不甚在意地随口回答。
她记得他们交谈了几句，但因为自己的兴致不高，所以那位先生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但在她戴上耳机和眼罩之前，她记得那位先生确实也尝试过打开话题——
“您看起来是一位亚洲人。”乔安兮听到他说，“是香港人吗？或者日本人？”
“是中国人。”乔安兮笑着回答。
大概就是这个开头让她对这个人失去了兴趣的。
“您有一双很迷人的眼睛，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对方对她眨了眨眼，“我能看出您笑容下的不悦，用那双漂亮的眼睛这样戒备地瞧着我——请别这样，我并不是有意冒犯。中国是个美丽的国家。”
他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声音湮没在了机上广播的声音里。那个时候乔安兮听不清他的话，于是只是稍微蹙起了眉，摇了摇头。
乔安兮清楚地记得自己完全没有被他抖机灵的话取悦——她一点都不想去回想这位先生都说了什么，但X教授说：“你最好能想起来，这也许很重要。”
记忆的画面再一次地停了下来，向后倒退了些许。乔安兮听到那个男人又一次重复了他的话，声音依然是混杂在广播声里——她竭尽全力地去分辨，终于听到一句话越过嘈杂，响在了她的脑海里。
“——我似乎在哪见过您，您和托尼·斯塔克先生是很亲密的关系吧？”
“这个人真可疑。”
乔安兮紧皱着眉，维持着坐姿，双手环胸，在一片漆黑里对X教授说。
“要是我没有在飞机上睡着就好了。”
这段时间内飞机上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是无法提取的——她戴了眼罩和耳机，现在记忆之中除了一片漆黑，就是立体环绕音效一般无处不在的音乐声。
他们猜测，那个时候乔安兮因为没有听清他说的话而摇头的动作让他误以为是对他的话的否认，因此那个话题才没有继续下去。但乔安兮自以为她的曝光率并没有多高——为什么飞机上一个普通的乘客都会“巧合”地关心起她和托尼·斯塔克的关系？
“他不可能是托尼的崇拜者——如果他是托尼的崇拜者，并且认为我和托尼关系亲密，那他对我发出邀请又是什么意思？”乔安兮想到他扬眉和眨眼的动作，不悦地撇了撇嘴，“我宁可相信他和托尼有仇。”
教授笑了起来，并未在意，只是顺着她的话回答：“我会留意这个人的。”
大概是教授帮她略过了那些毫无意义的睡眠时间——很快，乔安兮感觉眼前亮了起来。
多半是那时候的自己一觉睡醒，拉掉了眼罩。
之后的事情就很清楚了——她和邻座的先生交谈了几句，睡饱的情况下称得上是态度温和友好。但现在，乔安兮的重点显然不在接下来航空公司会怎样安排他们的行程上了。
X教授再一次将她的回忆停了下来，这一次，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凝重了。
“又是一个被强化了的点，Jorcy。”他说，“我希望你能想起来，这个名牌有什么特殊之处——或者你可以给我一个权限，让我在你的记忆里面寻找。”
“……Jorcy？”
“Jorcy？！”
她的记忆画面开始失去了控制。
乔安兮正皱着眉摇头——教授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一闪而逝的熟悉感上。
报纸上那些爆炸后的飞机残害不合时宜地闯进了她的脑海里。
和那块铁牌相关的记忆不多，几乎全都被炽热的温度和痛楚覆盖。有些像是来自隔着屏幕毫无触动的观看，有些却是身临其境的。
没人知道她都想到了些什么——教授惊诧地看到，她回忆里的内容开始扭曲，如渲染了古朴色调的老旧影片一般昏暗了下来。
窗外不再是纽约的晴朗蓝天，整个机体也开始因为外面的风暴而颤抖着。
乔安兮邻座的男人正侧过脸来对她笑着。
“——你是斯塔克的朋友？真巧，我也是。”
“或者说，我想我曾经有机会是。”
乔安兮的记忆开始跳跃——从眼前机舱内的场景跳跃到了一个局限的小镜头上。
一个笔记本的扉页摊开着被递到了她的面前，上面写着一行字，“You know who I am.”。
“你忘了拿走这个笔记本。”有人在她的耳边说话，声音像是通过信号不好的收音机传来，卡顿而艰涩。
紧接着，教授又看到了舱内的场景——刚登机时候撞了她肩膀的那个男人坐在他的座位上，手里捧着那块让人很在意的小铁牌。他弓着身子，仿佛是在哭泣一般颤抖着。他的身体从躯干开始发红，颜色逐渐爬上了他的脖颈，直至最后眼白也红得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教授听到乔安兮在尖叫。她在哭——记忆里和记忆外的她都是，但他阻止不了这段记忆的播放。
蓝色的光带缠绕着整个机身、每个座位和记忆中的每个人，蓝色的光芒从窗外照进来，晃得人脑壳都像是要燃烧起来。在那光芒之中，一个逆着光的、穿着漆黑斗篷的身影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镰刀——
“——停下！”
乔安兮尖叫出声。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昨日重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