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有不化的飞雪》芙青枝

7、07

　　时光飞逝，转眼入了十一月，燕城的第一场雪落下来。
　　周广来这里不到一年，还没见过燕城的冰雕。于是晚间，当周广送苏珍回家的路上，苏珍忽然侧头问他：“你想不想去看冰雕？”
　　周广连忙答应：“好啊！”说罢他又叹口气，“不过这段时间，局里比较忙。”
　　苏珍笑说：“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到新年去看。”
　　两人便这样走着，雪中的路茫茫一片，却又十分短暂，不一会儿就送她到家门口了。周广掏掏口袋，从里面翻出一瓶喷雾模样的东西，放到苏珍手中。
　　苏珍问：“这是什么？”
　　周广打开盖子，告诉她：“这是辣椒水，你按这里就可以喷出来。”
　　苏珍疑惑：“辣椒水？”
　　“嗯。”周广点点头，“最近局里正在抓捕两名嫌犯，□□杀人犯。”
　　苏珍皱眉说：“杀人犯，那岂不是很危险？”
　　周广点头说：“所以你要提高警惕，保护好自己。”
　　苏珍轻笑一声，摇头说：“我是说你，你抓捕杀人犯岂不是很危险。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噢……”周广挠挠头，摆手说，“我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保证你的安全呢。”
　　他说完，欲转身回家，又突然回头叮嘱：“门窗关好，记得带好辣椒水，还有……随时打我电话。”
　　“好。”苏珍笑着点头，冲他挥了挥手，“你快回去吧。”
　　绵绵飞雪中，周广的身影渐渐走远。苏珍打开辣椒水的盖子，朝空中一按，喷出一些水雾来。被风一吹，呛得她咳出眼泪，又笑得弯下腰去。
　　经过全城紧锣密鼓的搜捕和调查，他们很快抓获了其中一名犯人。
　　据线人提供的消息，他们藏身在城南一个半地下出租屋里。周广所在的总队和分区一行人，将出租屋包围起来。他们见里面亮着日光灯，还有碗碟碰撞声，约摸是在吃晚饭。
　　周广打了手势，踹门而入，其余刑警也破窗而入，令两个嫌犯措手不及。但他们两人毕竟是多次作案的人，反应灵敏并且出奇冷静，端起桌上酒杯泼到插座上。嗞啦一声电流响，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由于是半地下，路灯和月光都照不进来，周广眼前漆黑一片，只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众人皆屏息静气，紧握手枪不敢动作。忽然呼啦一声，有人撞倒了地上的酒瓶，只听见一声大喊：“快跑！”
　　一个人影飞身跃出窗口，紧接着另一个脚步声也朝窗口跑去，周广当机立断朝窗口方向射击。那人扑通一声跪倒下来，被四周刑警抓住。
　　被抓获的这个，叫做阿力。周广开枪打中了他的右腿，才将他抓获，另一个叫蛇九的却已经趁乱跑了。
　　阿力右腿绑着绷带，被铐在审讯室的铁座椅上，不肯招认半点蛇九的踪迹。
　　这时周广的手机接到一个电话，里面传来蛇九的声音：“周警官，我劝你还是把阿力放了。”
　　周广愤然斥骂他：“做梦！”
　　蛇九叹口气，颇为惋惜地说：“你们不放了他，我还会继续杀人的。”
　　“你休想！”周广踹开审讯室大门，将刑警悉数招来，“蛇九还有可能继续作案，加大全市排查力度，24小时不间断执勤，有任何异常马上报道。”
　　2001年12月24日，晚八点二十分，燕城警局突然接到报案求助电话。电话中女人声音颤抖，憋着气小声说：“我家梧州区富文街120号，外面有个鬼祟的男人，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天啊，他在撬我的门，你们快来！”
　　那天正是平安夜，周广接了警局同事的电话，握着手机露出为难的神色。
　　房内亮着圣诞树，唱诗班孩童的歌声，从窗口缝隙悠悠传来。厨房灶台上咕噜着热汤，餐桌前热气腾腾，周广面前的菜堪堪上桌。但无可奈何地，他将头上的红帽拿下来，套了外套匆匆向外走去。周广歉疚地说：“对不起啊，不能陪你过节了。”
　　苏珍送他出门，忙说：“没关系，你公务在身，还是快点去吧。”
　　周广便合衣出门，走出三步又回头叮嘱：“门窗关好，睡觉时别着凉，有任何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苏珍冲他挥手，“你赶快去吧。”
　　周广看一眼手表，时候不早了，只得咬咬牙和她告别，头也不回地跑入漫天大雪中。家家户户欢乐的声音放大，唱诗班的孩子与他擦肩，悠扬童声随雪花环绕着他。
　　跑至长街拐角处，他匆匆回首一眼，看见纷飞白雪尽头，那扇开着的门，亮着的灯，以及门口那抹身影，依旧遥遥望着他。他隔着层层飞雪，冲她远远一笑，消失于茫茫。
　　待周广赶到现场，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房中瑟瑟发抖的女人。周广调出路口监控录像，看见那个鬼祟的人影。从身高体型上看，与抓捕当晚见到的蛇九十分吻合。
　　于是全城戒严，顺着监控录像里显示的行踪轨迹，在居民楼的垃圾堆放处发现一个人，被周广一把拖出来。来到路灯下，大家却发现这个人并不是蛇九，只是一个有前科的毛贼，头上却戴着一顶假发。
　　周广问他：“怎么回事？”
　　毛贼蜷缩着蹲在地上，低声答：“是蛇九……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戴着假发去撬门。”
　　周广大惊，蛇九给自己找了替身，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看来他今夜必定会杀人了。他急忙将毛贼一把抓起，逼问他：“蛇九在哪里？”
　　毛贼垂下头，慌忙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此时电话突然响起来，周广心中警铃大作，听见申武的声音：“周广，我们都算错了。蛇九在秀海区。”
　　周广呼吸一滞，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你说什么？”
　　申武顿了顿，沉声说：“刚才接到报警电话，阳升公寓2单元101室，苏珍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