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有不化的飞雪》芙青枝

6、06

　　当晚分开以后，申武打来电话，饶有兴致地问：“约会怎么样？周广可是警校高材生，特配过来的优秀刑警，还算满意吧？”
　　苏珍却叹口气说：“我确实觉得他挺好的，但是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一下午不怎么说话，送我回家后也不歇脚，装完窗户就走了。”
　　周广听闻，立即起身赶往她家，急冲冲地敲开了她的门。
　　苏珍看见他，有些讶异，问他：“这么晚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周广忙说：“我没有不喜欢你。”
　　苏珍愣住，又听见他懊恼地说：“我只是，我只是有点紧张。我不太会说话，我不知道说哪样的话会让你开心。”
　　他皱着眉，将难为情的模样隐到门廊灯光的暗影里。他这样的大高个，平时总是炯然地看着别人，威严又正义。这样的他，此刻却手足无措地站着，紧张地轻咳两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瞬间，苏珍笑了，她笑起来好看极了，眼睛弯成那晚的月亮。她向他伸出手说：“那么，我们以后多多联系吧？”
　　周广马上回握住她的手，点头如蒜般答：“嗯！”
　　两人就这么傻笑着站在门口，周广朝房内看了一眼，问她：“你不和父母一起住的吗？”
　　“啊？”苏珍显得有些意外，顿了片刻说，“我父母……他们都是刑警，几年前牺牲了。”
　　周广一惊，忙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随即又喃喃道：“怪不得你与市里警察们关系都这样好。”
　　“我以为他们跟你说过。”
　　“他们还没有跟我说过。”
　　两人同时出声，皆是一愣，再相视一笑。
　　就这样对望着，笑着，夜空下的气氛却渐渐变得不可言说。一些暧昧的粉红气泡在两人四周升腾，笑声渐隐，空气逐渐安静下来，又逐渐滚烫起来。
　　在这相视无言的夜色里，周广首先打破沉默。他舔舔干涩的嘴唇，再用手指蹭蹭鼻尖，略微尴尬地说：“挺晚了，你该睡了，我也该回去了。”
　　苏珍也说：“嗯，你该回去了。”
　　话虽这样说了，两人却仍站在原地。仲夏夜晚的蛙声悠悠地闹着，晴朗夜空亮着许多星星，但周广看着苏珍，觉得全宇宙的星海仿佛在她眼里。她眨一下，星星闪一次，他的心脏也跟着颤动一次。
　　星星又闪一次，周广喉结微动，忽然伸手一揽，小心翼翼将她拥入怀里。
　　他触碰到她的发，顺滑而柔软，弥漫着淡淡清甜，令他忍不住轻嗅一口，好似醉在了名为苏珍的月色里。
　　他轻轻地抱住她，只是片刻便立即松手，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后来，苏珍发现一些有趣的事儿。
　　比如她开着面包车到城北进货，等红绿灯时，会在路口看见几名执勤的交警。那几名交警看见她，都憋着坏笑朝她敬礼，大声喊道：“嫂子好！”
　　再或者她的小店前，会有广场巡逻的警车。每当经过她的小店，警车里的人都会探出头冲她招手，中气十足地喊她：“嫂子好！”
　　如果遇上周广在场，他总会做出赶苍蝇的姿势，将一众嬉笑的人赶跑，再苦笑着解释说：“你知道的，一群男人们聚在一起，就喜欢做起哄这种无聊事。”
　　苏珍不响，只是低头瘪嘴笑。周广以为她生气了，忙说：“不是我让他们喊的。”
　　苏珍便看住他，摇摇头说：“你真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