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易逝(水浒)》清水酹月

2、夜袭

　　梁山大营中，受伤将士众多，宋江本想送这些兵士回梁山疗伤，怎料众兵卒誓要拿下东昌府，活捉张清，一雪前耻。

　　正在胶着之际，军师发话，将事情厉害缓缓道来，更想出活捉张清的妙计。是夜，吴用收到一封宿太尉的密函。宋江知晓朝廷要将守城将士的家眷扣押，张清便在其中，便命人打听张清家眷所在，接上山保护起来。

　　吴用叹道：“真是天助我也，收服张清又多一成把握。”粮草也在运送途中，一切都在军师的计划中进行，只待君入瓮中……

　　刘恒得知近日水陆两道均现梁山粮草，急忙召见张清，想抢夺粮草以解东昌府燃眉之急。

　　张清听到这消息，却没有刘恒那么乐观，心想，梁山怎么会将那粮米如此大张旗鼓的运送，想必是诱敌深入之计，贸然行动恐入险境……

　　正在张清思忖时分，刘恒按捺不住，心焦道，“恐怕什么呀！那探子来报，那车上装的都是粮草啊。河中船只虽然遮盖着，竟将那米布袋子露将出来。赤裸裸的粮米啊！粮米呀！张□□那可不是你打的石子遍地都是。梁山围困这么久，各州都不来救，粮米日少，又屯了许多兵卒，那可是要吃饭的呀。”

　　张清思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米日少军心不稳。再想想自己效命的朝廷，各州府，皆见死不救，只顾自身安逸。自己却为这样的朝廷出生入死，值得吗？罢了，为了一城军士和百姓，就算是陷阱，恐怕也要犯险一次。

　　“好，点起人马，出城。”张清吩咐下去，也懒得看一旁刘恒欢喜的样子，带兵出城劫粮。

　　月色微明，星光满天。远处火光绰绰，听得车轮滚动与脚步的声音，张清见不远处有一队人马，心想自己以黑夜的森林为屏障，来个出其不意。

　　一旁将士见张清按兵不动，压低声音问道：“张□□，咱们还不进攻吗？”

　　“莫急，待他们再近些，我先用石子打伤那押运粮草的头领，你们再乘势进攻。”那兵卒点点头，张清取出一枚石子准备。

　　张清看准时机，一石飞出正中鲁智深额头，刹那间鲁智胜头昏眼花。霎时只听得周围杀声四起，官军与梁山兵士交战。鲁智深却一时头眩，一身武艺伸展不得，眼见官兵就要伤其性命，幸得武松拼死相救，才逃过一劫。

　　“哪厮暗算洒家！”鲁智深仍是头痛目眩的说道。

　　武松见此，只好喊道：“撤！撤！”

　　梁山兵士得令后，迅速撤回来路方向，留下一车车粮草。

　　张清知自己兵力不多，恐有埋伏，拦住追赶的将士，道，“都别追了。”随后，又向鲁智深、武松逃走的方向狂妄的喊道，“你们算是第十三和十四个，回去告诉宋江小儿，你们梁山还有多少有能耐的人，尽可过来。哼……”言罢，走向近处的一个推车，将匕首割开米布袋，果真是白花花的粮米，不禁心中得意，梁山也不过如此。

　　这时，一名兵卒跑上来道：“报！禀将军，前面河边发现有动静。”

　　张清收起笑意，道，“你们先将粮草运回城，我去去就回。”众将士得令，押运着满车的粮草先返回东昌府。

　　待到河边，张清见几艘小船，旗上明写着“水浒寨忠义粮”。张清不禁冷笑，心道，一群贼寇，竟敢自称“忠义”？

　　见还有几个小兵待在船头，张清自是不屑这几名小卒，驰马前去，只听一名士兵喊道：“官军来了！快跑啊！”那几名小卒一窝蜂般的跳下船，逃窜而去。张清只顾船上粮草，也顾不得那些鼠辈。

　　张清大笑过后，下马将梨花枪倚放于树边，走向草船看看虚实。就在此时，草墩中弹起一人，正是活阎罗阮小七，一支匕首直刺张清。幸好张清身手敏捷，后退躲开匕首，怎奈背后还有一长矛等候。张清只觉背后一痛，被驱赶进水，不知被谁按住，死命的灌水，也挣扎不脱，一时间竟呼吸不上。

　　“带回去见哥哥。”一个深厚的声音，原来那人是豹子头林冲。

　　张清全身湿透，绳缠索绑，颈间抵着长刀，被三阮、二童、二张与水军大头领李俊押回梁山大营。张清见宋江神态自若的看着兵书，心料自己中了敌人的诡计，已准备就死，却仍保持这那份天高的傲气。

　　花荣见状便知宋江哥哥又要使出仁义之举收服张清，可这张清又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定不会轻易就范。他又打伤那么多梁山将士，那些人肯定会伺机报仇，花荣不禁担忧起这个少年将军。

　　“没羽箭张清？”宋江明知故问道。

　　张清没好气道：“正是。”

　　军师吴用走向前，道，“张清，你可服？”

　　张清重哼一声，这不都是废话吗，被人暗算，灌了一肚子凉水，怎可能心服……

　　宋江笑着走下堂来，道，“想必是不服啊，嗯？”张清依旧不语，仅是一哼，都不正眼瞧宋江一眼。宋江继续道，“果然是不服。林教头。你说呢？”

　　一旁林冲上前，道，“张清兄弟当然不服啦，跟我交手时，石头都未及出手，被逼入水中，又被阮氏三雄等擒个正着。心里恐怕一千一万个不服呢。”

　　张清轻哼一声，觉得这豹子头林冲倒是说了几句人话，冷道，“哼，我今日若是骑了马，与林教头单打独斗，还不知谁得胜呢？！”

　　林冲走到张清面前，笑道，“这还不容易？这里有的是好马，你挑上一匹，上马再战。”

　　张清心中不屑，只觉这是假仁假义，道，“在你们的地盘，我就是赢了也无济于事！”

　　军师上前道：“且慢，公明哥哥，张清兄弟要是这么想，咱们可就不要留他了。”说着，还用羽扇拂去张清前衣的尘土。

　　宋江点头，道，“嗯，既然无心，留也无用。”

　　这时，一旁的小七急道，“哥哥，这么说就不对了。这厮可打伤了我们好多兄弟，还让我们损失了那么多粮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他，留着无用，杀了便是。”

　　“小七，这话说的就小气了。粮草有那么重要吗？就当寄放在东昌府了。我们梁山做事总得让人心服口服啊。”宋江言罢，小七正要辩驳，就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只见几人闯进了大帐。

　　领头的便是花和尚鲁智深，额头用手帕包著，还渗出鲜血，一脸的怒不可遏。

　　花荣心想糟了，鲁达嫉恶如仇，若此时与张清打起来，张清哪里是他的对手。花荣快步走向前，却见鲁智深举起铁禅杖，迳奔来要打张清，其他兄弟也是咬牙切齿，为花和尚呐喊助威。

　　宋江见状，连声喝止，“误犯虎威，都退下，没我的命令不准再进来。”

　　此时，鲁智深已被花荣、武松、吕方和郭盛奋力拦住，听到宋江如此袒护张清，与武松等人忿忿离去。

　　宋江随即为张清松绑，张清侧目瞧帮了自己的花荣，却又对宋江道，“你们耍什么花样？要杀要剐悉听君便！”

　　宋江恢复那儒雅的笑容，道，“我哪里说要杀你了，既然你无心留下，我就放你回去。”

　　一旁的小七一时气不过，急道，“哥哥！”

　　“小七，让他走吧，”宋江语重心长道，“等等，取套干爽的衣服来，让张清兄弟换上。”

　　张清一时迷惑了，不知这宋江是要做什么，使诡计擒住自己，又不杀自己，疑惑道，“果真放了我，重新开战？”

　　“哈哈，你看我想说谎的人吗？大门就在你身后，即可就可以走。”宋江手指帐门。

　　张清虽听说过郓城及时雨宋江，却始终不信有如此忠义之人，此次一见倒有几分相信。而一旁的花荣知道，这是宋江哥哥收服英雄的惯用手段，看来张清已上钩了。

　　张清心念自己的两名副将，试探道，“那，我那两员副将何在？”

　　听完此话小七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气急道，“张清！休要得寸进尺！
　　走！”小七说着便推搡着张清离开。

　　张清临走出大帐，回眸却看到每人都有这不一样的嘴脸，而他还有丝担心的神情，回头不禁一笑……

　　张清回到东昌府府衙，见到焦急万分的太守刘恒。刘恒一见张清平安归来，兴奋的上前谢天谢地。张清知道，这不是因为刘恒与他关系好，亦或是关心自己，而是若他死了，这东昌府必会被破，到时他刘恒乌纱难保，性命堪忧。

　　但过了一瞬，刘恒面色突转，听张清说是宋江将他放回，心生怀疑，出言讥讽道，“竟有此等好事？”

　　张清自然也听出刘恒的话外之音，气结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好事？不过被人羞辱而已！”

　　刘恒轻哼一声，邪道，“你张□□平日是何等的威风？被人捉去，又放回来，竟然还能如此坦然自若？”

　　“刘恒！你可怀疑我投靠宋江！若投降梁山，今日回来作甚！”张清怒道。

　　“那东昌府还没拿下来，宋江岂能善罢甘休！”刘恒也大声说道。

　　张清忍无可忍，抓住刘恒的衣领，抵至木梁处，忿道，“刘恒，我若想帮宋江拿下东昌府，方才十几个刘恒早就身首异处了，岂容的你在此血口喷人！”

　　刘恒被张清如此一喝，心虚道，“你，我还是此地太守，你也太无礼了！”

　　“你刚才话里话外说我投靠梁山，究竟是何居心？我岂能不怒！”张清手劲更加重几分，刘恒一时气息不匀。

　　“好，好，你说你自己清白，明日开城，你打败宋江大兵，让我看一看！”刘恒话锋一转。

　　张清自知现在失去龚丁二人，没有羽翼相护，宋江那里又是虎将如云，自己哪还有得胜的机会，但嘴上还是逞强道，“我明日就不出军，你能怎样？！”说着放开刘恒。

　　刘恒大口呼吸，道，“那是你心中有鬼！”刘恒正要继续大骂，却听到来人禀报童贯特使要来，也顾不得张清，马上派人收拾客房接待特使，留下张清拂袖而去。

　　张清不禁苦笑，这就是自己效力的朝廷，不顾自己安危也罢，危急时刻也只想着讨好大官，哪里管得百姓死活。张清心中孤苦更浓几分，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此仗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