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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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书生效，威廉又成杜家的女婿了，外头的人弄不清楚状况，只知道被杜家打出去的姑爷伴着杜家小姐进进出出，俨然又是一家人。
登船口密密麻麻站满人，威廉的视线能穿过人群轻而易举的找到锦儿，还有拄着棍的葛家宏。
调理过一二日，葛家宏身上的外伤还是很明显，嘴角处有大片淤青，擦了厚厚的药膏也无法遮住。看不见的部位受伤也不轻，他无法站直，身体歪向左侧，把一半重量放在拐棍上，缓解受伤部位肌肉牵扯带来的双重疼痛。
葛家宏应当等到痊愈再出发回湖州，但葛老夫人那边快不行了，他没时间了。
船影越来越近码头，浦江水变得越发的湍急，在水浪的拍打下，连成渔网状的浮萍涌向码头。葛家宏如被网住的鱼，张着嘴费力的喘息，裹着浓重腥味的水汽一入鼻喉，引发长串的咳嗽，昔日挺拔的男儿身躯彻底佝偻下去。
锦儿忙用帕子掩在葛家宏口鼻处，一手从葛家宏腋下穿过用力扶住下坠的身形。闻着帕子上淡淡的馨香，葛家宏缓过气儿，咳至发红的脸慢慢恢复白皙，脚下也有了气力。
“留在这里你会死的。”葛家宏借着手帕遮挡住嘴唇，假咳过几声，“你想个办法和慕雪逃出上海，不要回湖州，去京城等我，我们一起去告御状。”
上海当地的官衙都被威廉用银子喂饱了，葛家宏在这里吃过两次大亏，不会再抱有天真的想法，只有去北京这一条路。
“这事从长计议，老夫人的身子要紧。”
锦儿轻声回应，一手搭在葛家宏后背轻轻拍打，从远处看男的在咳嗽，女的在照顾男的，没有什么异常。
威廉耐心的等在车上，等着船靠码头，等着葛家宏滚蛋。
连续几声船鸣，码头的游客提起行李集中走向登船口，至亲们跟在身侧，一路嘱托，盼望早归。锦儿趁人群大量移动，偷偷往帕子里塞了什么，迅速包裹好又往葛家宏袖子里塞去，小声叮嘱上船再看。葛家宏一捏袖子，心知帕子里裹了东西，当下眸光一闪，捏紧袖口擦拭洇出眼眶的泪水。
“保重。”
葛家宏的身影踉跄跄跄的消失在登船口，锦儿木木愣愣的站在原处，神魂随着船影飘散，直到刺耳的喇叭声将她唤醒。
威廉狂躁的按动喇叭，催促锦儿回来，船已开出去很远，她还在看什么。
“今天码头的风太大，我多怕你冻着。”
锦儿刚上车，威廉立即变了个人一样，温柔的整理锦儿身上的斗篷，又整理云鬓上的绢花。一双含情眸黏黏腻腻的落在她脸上，仔细打量每一秒的变化。锦儿眼观鼻鼻观心，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表露出来，威廉反倒放心下来。
车子从码头一路开到杜家大门口，威廉熄了火，扶着锦儿下车，刚迈上台阶便听他高声喊女儿女婿回来探望。这是喊给门房听的，同时也是再次提醒锦儿现在的身份。
门房拉开门栓，垂低头颅恭敬的请小姐姑爷入内。威廉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单手环着锦儿大喇喇地的去到正院，杜家二老已经等在里面，见着威廉双双没有不给好脸色，听他喊“爹娘”也不应声。
威廉没一点下不来台的窘迫，自说自话的坐去下首位，不顾锦儿挣扎硬是把人圈坐到膝上，又摸小脸又亲手背，旁若无人的吃豆腐。
“你这个畜生！”最近杜震的开场白都是用这一句。
“是谁惹到爹发这么大的怒？”
威廉这是在明知故问，杜夫人冷笑一声指着威廉的鼻子开骂，后前几回一样，句句不离狼心狗肺。唾骂间把锦儿抢回到身后，老母鸡一样护住，不让威廉再靠近。
“这才刚过两日好日子。”
威廉起身整理西装，也不急着把老婆抢回来，只笑盈盈的看了看杜家二老，用礼貌不失威胁的语气询问慕雪的身体情况。杜震气得砸碎手边的茶杯，瓷片四散，一片紧贴着皮鞋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威廉看了一眼划痕，一边眉头高高扬起，复看向锦儿，目光带着森冷。
“我看爹今天说话中气十足，力气也恢复不少，应该是大安了。现在时候不早，随我回雪园，下次有时间再来探望爹娘。”
威廉伸出右手，锦儿犹豫片刻主动走向威廉，杜夫人欲拉住，威廉眼疾手快把老婆拉回怀里。锦儿向二老使眼色，今日不宜翻脸。杜震重重叹气，侧过身断断续续的咳嗽，杜夫人剜一眼威廉，去给老爷子揉胸口，同时高声送客。
离开杜家威廉没有立即回雪园，反倒是开车逛大街。街上的路人对洋车子已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不过大部分开洋车的都是金头发蓝眼睛，中国人长相的极少见到，似车上这对容貌登对的男女更是凤毛麟角，不少路人在车子后头指指点点的讨论。
威廉清楚的听见几句“杜小姐和夫婿”，“洋人买办夫妇”，“和离又和好”心里十分畅快，又故意开了几圈赶在余晖落尽前才回到雪园。
一入雪园，锦儿就不愿意再配合威廉，踩重皮鞋回到楼上主卧，吩咐小圆喜关上房门，去到衣帽间换衣服。
主卧的门锁能防丫头婆子乱入，但防不住有钥匙的男主人。威廉一进来就喝令小圆喜去厨房盯着晚饭，小圆喜最怕威廉，等了片刻没等到锦儿出声，在威廉的瞪视下匆匆跑出主卧。
“这丫头出去门都不关。”
威廉把门合上顺手锁了门，眼珠子滴溜溜儿的转动一圈，蹑手蹑脚的去往衣帽间，手还没沾上移门把手，锦儿拉开门，只除去斗篷，其它衣物整整齐齐，此刻眼神不虞的瞪着威廉。
“蹲在这里做什么？”
威廉被抓个正着尴尬的直起腰，“我看看你要不要帮忙。”
“你不折腾我一家子就算帮忙了。”
锦儿不打算现在换衣服，侧身绕开挡路的人形巨石，转坐到化妆台前梳理有些凌乱的发梢。
威廉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有些怒意，却见水银镜中映出半张清瘦美人的侧脸，当即扯下领结往床上纵身一跳。幸好床垫弹性良好，四根床脚也足够结实，没被威廉蹦塌。
威廉随手丢开领结，随意拆散鞋带，双脚一蹉，皮鞋哒哒两声掉落床底，跟着解西装扣子，随后是皮带。锦儿听见床那边声响不断，秀眉一拧侧脸睨去一眼看到威廉在脱长裤，吓得手里的梳子险些甩脱出去。
“你做什么？！”
“做点夫妻之间该做的事。”
威廉脱的差不多往被子里钻，说什么今晚起也要和锦儿睡一张床，夫妻之间本来就有同床的义务。
锦儿听后转过脸，继续梳理头发，心里计算着葛家宏回到湖州还需多久，不知他看过藏在帕子里的信会不会照着去做。
威廉在床上等了一阵子，心里有些慌乱，更多的是期待。锦儿以前假扮慕雪睡了自己，怎么如今名正言顺可以睡反倒不肯睡了。
又等了一阵子，威廉快躺不住了，小圆喜来敲门通知餐厅那边已经备好晚饭随时可以用饭。
锦儿应一声，去衣帽间迅速更换常服，出来时威廉坐在床边也在穿衣服，嘴角下垂摆着一张臭脸，衬衫扣子上下扭错行，一角长一角短，他明明知道却懒得理会，一双脚在地毯上划拉找蹬去床底的皮鞋。
锦儿走上前弯下腰，十指灵活的解开错扣的纽扣，在威廉错愕的注视下把人推倒在床，紧接着欺身而上，附在耳畔轻声嘱咐。
“你洗个澡，我吃过饭就回房。”
“……”威廉无声的快速的奔向浴室。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