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点》呼呼

16、深入

　　夜，渐渐深了。
　　韩仟珣手指轻轻推着面前的透明玻璃杯，苏打气泡摇摆着自杯壁上缓缓浮起，晃晃悠悠的在水面绽开。修长圆润的指尖在或明或暗的灯光下闪过一道道流光。
　　眼前依旧是沈昌珉错愕离去的尴尬神情。
　　是啊，喜欢这样的人，怎能不退却？
　　耳边却不知为何总在响以前那个人的话：“爱也好、恨也好，我眼中所看到的，始终都是最真实的你。”
　　其实，现在的自己是最真实的么？是过去并没有表现出真实，还是现在的自己已脱离本我？谁能说清……
　　“先生！先生！您还好吧？”
　　“我没醉！你走开！别烦我！”一道熟悉的声音钻入韩仟珣清醒的脑海。她偏过头，是金俊秀？
　　她走近金俊秀身侧，满脸红晕、连耳根都是红得透亮。满身酒气，还不住叫嚣着自己的清醒……
　　哥，你还是做了。果然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唯一的机会，你还是狠下心伤害了他们。真不愧，是我的哥哥……
　　“先生！您的朋友走了么？您还有别人的联系方式么？”酒吧急促的唤着金俊秀，希冀他能够恢复一丝理智。
　　“他是我的朋友，他的账算我一起。”韩仟珣抽出现金拍在桌上，生拉硬拽着金俊秀出了酒吧。
　　“姐、姐姐？”金俊秀努力睁开迷蒙的眼眸，费力地辨认出了韩仟珣。
　　韩仟珣闻言，重重地将金俊秀推搡在地：“既然还没有酒精中毒，那就自己走！”
　　为什么要带他出来？韩仟珣扪心自问。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吧？
　　“姐……”金俊秀口齿不清地说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这样……我有哪里比不上他……”
　　含糊的句子，敲在韩仟珣的耳膜上。她抿紧唇，缄口不语。
　　金俊秀继续呢喃，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断震动着韩仟珣的心脏：“姐……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决绝的离开？再次看见在中哥都不会心痛么？”
　　韩仟珣苦涩的浅笑：“爱与恨，本就是一体双生。曾经深刻入骨的爱都消失了，又怎么还会有漫天席卷而来的恨？你，还恨他么？”
　　你还恨他么，韩仟珣？声音渐渐低落，说不恨，其实，是自欺欺人吧？
　　金俊秀却误解了她最后的问句，自顾自地说道：“没有爱就没有恨？我还是恨她的啊……就是放弃不了那么深沉的爱，所以更恨……不只恨伤了我的她，更恨的是放不下的自己啊……”
　　韩仟珣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握紧！厉声问道：“金俊秀！你没醉？！”
　　“呵……”金俊秀苦笑着扶墙站起，“我一直很清醒，是你们认为我醉了而已……就是因为清醒，所以痛苦……”
　　“荀子‘性恶说’有言：‘人，本性好利、好嫉恶、好声色。’仟瑀也是人，不可能违背人之本性。怎么说，有天和她都有过曾经，一时的意乱情迷也是无可厚非的。何况有天和她都有过曾经”
　　韩仟珣轻声点破他心中不愿认可的事实：韩仟瑀心里，根本就没有他！韩仟珣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满意地看到金俊秀本柔和的脸色越来越晦暗阴沉。
　　“人之本性？好声色……”金俊秀冷酷的声音中似乎结着冰棱，“那么，和我的一切也都只是本性驱使了？”
　　褪去血色的金俊秀的脸没有了往日的俊美，只有一片死灰般的枯槁。
　　“这，就是她背叛我的原因么？”金俊秀蹒跚着离开，背影逐渐隐没于黑暗的街道。只留下一阵萧索凄凉的气息……
　　韩仟珣目视金俊秀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心底透着畅快淋漓。
　　哥，看妹妹我对你多好。只一句话就帮了你一个好大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