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如焚》猜想卡夫卡

1、第 1 章

　　1907年12月，新世纪才徐徐揭开她的面纱不久，谁也没有想到，在她沉静又娇俏的神秘微笑背后，隐藏着后来的狰狞面孔与狂风骇浪。
　　世界似乎在1900年新年钟声敲响时，一下从古典的旧梦中醒来，开始崇尚一种摩登的新生活。当时柏林城区的人口已经突破200万人，是世界上最大的都市之一。不算宽阔的街道上，四轮马车和有轨电车并驰在一起，德律风亭、煤油灯也渐渐出现在街道的两旁。
　　权力的更迭易发生在新旧世纪交替的时候：麻瓜首相虽然统一德意志，却在麻瓜皇帝威廉二世登基不久后，就被驱逐出权力中心，离群索居。
　　古老又神秘的魔法世界似乎没有受新世纪来临的太多影响，德意志魔法议会依旧延续着几个世纪以来的制度和规则，维持着大陆魔法世界的运转。
　　德意志魔法议会建立在亚历山大广场附近一条狭窄的巷子里，亚历山大广场附近开着以“流浪狗”为代表的众多具有柏林特色的酒吧，时常会有一些穿着迥异、行为怪诞的新锐艺术家和诗人出没于此，几乎是当时整个柏林掩护巫师频繁出入的最佳地点。
　　如果你是一个成年巫师的话，在巷子中间小旅店门口，一个破旧邮筒上的空白地址牌上注入一点魔力，写一个德意志的首字母G，穿过旅店的大堂，打开近乎荒芜的后花园院门，就会发现一处建筑华丽地甚至不输于皇宫的宫殿，这里就是德意志最高魔法议会的地址所在。
　　这一年的冬天显得似乎格外漫长，雪下起来没完没了，柏林最繁华的街道都显得比平时冷清许多，许多店铺的门都关了。只剩一些穿着单薄工人在街边干活，抽着廉价的烟斗、时不时地喝一口烈酒以抵抗酷寒。
　　然而，德意志魔法议会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仍要举行例行会议。诺依曼心里已为此诅咒了无数次之久，毕竟魔法不能控制严寒的天气。
　　诺依曼在上班路上差点被冻僵了，作为德意志魔法最高议会的会议记录员，虽然此时威严庄重的会议厅内因有魔法的加持而温暖如春，但他丝毫不想解冻刚才被酷寒冷冻过的扑克脸。
　　与英、美魔法部不同，德意志魔法界实行的是一种旧大陆的议会制度，德意志魔法议会大约成立于17世纪末，当时最有名望的巫师联合起来为对抗麻瓜惨无人道地屠杀女巫行为，虽然绝大部分巫师被抓以后，都会用咒语降低火焰的温度，假装是游戏。大部分死去的女巫都是可怜的麻瓜，但一些明智的巫师依旧看出屠杀行为是割裂麻瓜世界和巫师世界的分裂点。因此在原来的魔法圆桌基础上，修正了规章制度，重新组建了魔法议会，已经具有近代魔法议会制度的雏形。
　　诺依曼默默地回忆起德意志魔法史教科书上的内容，他已经从德姆斯特朗毕业五年。当然，整个德意志魔法议会的雇员几乎大部分来自这个学校。诺依曼在学校时成绩最好的是魔法史，毕业以后顺理成章地进入魔法议会，很年轻就成为资深会议记录员，每天的生活和毕业以前区别不太大，每天用鹅毛笔疯狂地记录各种会议内容，然后整理归档、送入资料室。他此刻需要保持严肃的扑克脸，是因为他的职业需要他中立、忠实地记录会议内容，不能透露出一点他的政治倾向，尤其是此刻“骆驼派”和“狮子派”矛盾尖锐、激烈辩论的时候。
　　“骆驼派”和“狮子派”出于麻瓜哲学家尼采的著名比喻。
　　“作为德意志的巫师，怎么能不读一点哲学呢？”这是上任德意志魔法议会长迪特玛在国际巫师大会上所说的名言。他还特地注解了一下：哲学是不存在麻瓜与巫师之分的。德意志巫师普遍有读哲学的风气，他们在哲学上并不介意大部分哲学家是麻瓜。这才有了“骆驼派”和“狮子派”的比喻，这两派只是比喻魔法议会上两个极为松散的组织。这些人的看法相近，又总是能为一些固定的问题吵起来，时人根据其看法，将保守类和激进类的人分别戏称为“骆驼派”和“狮子派”。
　　“骆驼派”都是一些老年巫师，几乎执掌所有和魔法财政相关的要职，按“狮子派”的说法，“骆驼派”的眼里只有金加隆，因为骆驼派的几位领头人物中，有几个犹太人。“狮子派”总是在公开场合嘲笑，犹太人的血统是不分麻瓜或巫师，只要能从麻瓜那里得到足够多的金加隆，“骆驼派”能把无辜的平民巫师全部送上宗教审判所的火刑台。
　　“狮子派”是一群血统高贵的中青年人，多占据魔法军队和司法部门，他们大多出生于历史悠久、拥有名望的魔法世家，看法激进，因为家族渊源和靠家族传承的魔法、以及在魔法军中的地位，并不是“骆驼派”能轻易撼动的。但贵族都有一个大问题，就是不会赚金加隆，总在财政问题上捉襟见肘。两派相互制约，总不能达成一致意见，当然魔法议会里还有很多像诺依曼这样从魔法学校毕业的普通魔法家庭出生的文官，既无权力也无财力，只能老老实实地做一个中间派。
　　“如果这项法案通过，将对我们德意志的巫师界是一个极大损害……”此刻发言的正是“狮子派”的一位领袖人物莱纳斯，他出生于德意志最古老的魔法家族，诺依曼用毛笔记录着他慷慨激昂的反对论点，已经至少用掉1旧德尺长度的羊皮纸，这么厚的卷轴即使是魔法界保存下来，也只能成为很一般的历史材料。
　　在诺依曼看来，两派争议是否通过的该项法案实际上无关痛痒——“关于德意志麻瓜检举巫师身份而使巫师受到麻瓜世界实质伤害之赦免条例”因为在巫师界，除了真心想自杀的巫师，很少会因为麻瓜的火刑或是绞刑而产生真正实质性的伤害。自从中世纪以来，欧罗巴大陆各国开始大规模地猎杀巫师以后，大部分巫师都低调地活在巫师世界，与麻瓜分离开。他们也逐渐不再相互往来。
　　数百年来，如“狮子派”激进者，总认为拥有强大力量的巫师偏安一隅，是对巫师尊严的贬低，明明他们可以在这个星球上过着更有尊严的生活，将麻瓜们变为巫师世界的臣属者。
　　但也总有很多像“骆驼派”那样的人们认为，巫师应该更务实、清楚地看清楚自己的地位，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有魔法的人是很少的，巫师人口与人口爆炸的麻瓜简直不值一提，如果麻瓜真的无比了解巫师的所在——从猎杀女巫的恐惧中可以看出他们有多么疯狂——巫师一定会在绝对压倒性的人口面前被屠戮殆尽的。所以他们倾向于和少数理智的掌权者做交易，从人口数量庞大的麻瓜世界赚取、交换物资，维持巫师界良好的运转。
　　这一项法案实际上是“骆驼派”的议员提出，当然，他们知道如此大胆的提案在议会上肯定不能通过，也就存心想给“狮子派”的添点堵，打压一下近来“狮子派”在议会上咄咄逼人的气息。自麻瓜德意志的国土统一以后，对巫师界都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很多年轻的巫师在国土统一的例子上看到了榜样和希望，“骆驼派”的议员们总是能感到一种令人惴惴不安的躁动气氛，暗自弥漫在魔法议会和民间。
　　两派仍然在争吵不休，诺依曼发现手上用来记录的羊皮纸已经用完了，他点了点羊皮纸，羊皮纸在半空中悬浮起来，自己卷成一卷落在一边，他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苦恼地想，看来这一个两个月都无法结束这项法案的决议了。
　　就在诺依曼被没完没了的会议记录折磨到开始怀疑自己的职业生涯时，位于柏林中心附近，哈克广场边上的一个富裕街区旁，一栋原属于王室旁支的旧宅被人以高价买下。买主非常神秘，据说才从远东游历归来，但这个消息已经开始在整个柏林的上流交际圈小范围内流传开，尤其是八卦的贵妇，纷纷以扇掩口，打听消息，纷纷开始猜测神秘买主的身份，她们陷入了某种浪漫的想象：也许是远东某国的富有总督，也许是帝国某位年轻英俊的将军……
　　被议论纷纷尚不知的神秘买主，此时正乘坐着施了魔法而温度舒适的马车，大陆上严酷的风雪也无法阻止魔法马车高速平稳地从维也纳一路飞驰至柏林。当他行至德意志境内时，他忍不住拉开马车车窗帘，看着窗外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住的荒凉景色。
　　因为没有戴帽子，一头金色半长的卷发一下子被吹得有点凌乱，看到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国土，他的眼睛闪着煜煜光辉。
　　“我终于回来了”。他在心里半是叹息、半是赞叹地想。
　　年近30的格林德沃，终于在十几年后，带着财富和野心重新踏上了这片曾经驱逐过他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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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抱歉，寒假到东南亚玩去了。甜文反正是撒糖，两边都会更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