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心脏的模样（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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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刚？”简玄眯了眯眼睛，“是最近因为贩卖器官被抓进监狱的罗刚？”
徐亦尧点了点头：“你认识？”
简玄：“只是碰巧看到了电视上的新闻而已。”
徐亦尧抿了抿嘴唇：“看来，那件案子引发的影响可真不小啊！”
简强的手术时间定在了凌晨三点，徐亦尧请来了医院里最权威的胸外科医生还有几位年长且经验丰富的教授，一起商议这一次的手术。
事实上，虽说简强和提供者的配型非常一致，但对于这种高风险的换器官手术，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在国内，很多技术落后的地方医院有时会劝病人放弃这种高风险的手术，安稳舒适地度过剩下的时光。
就算在宁城最有声望的医院、最具权威的医生，也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成功概率。
但就算只有百分之七十，简玄也想要拼一下。
随着夜色渐沉，钟表的时针滴滴答答地渐渐快要指向三。一直守在简强身边的简玄终于憋不住了。
他，有话想要对简强说。
简玄看着病床上平躺着的简强，却又犹犹豫豫地开不了口。
但如果他不说，如果这场手术失败，简强变成了自己朝夕相处的鬼魂。为了不让他成为冤魂，他肯定更加开不了口。
就在这个时候，医生走了进来，递给简玄一张手术通知书，上面写着——在手术中发生的一切突发情况，甲方（即医院）概不负责。
简玄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在那张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收拾一下吧，十分钟之后就要进手术室了。”医生说道。
“我跟我爸说会儿话。”简玄的唇色苍白，好像要动手术的不是他爸，而是他。
医生对这种生离死别的分离早就习惯了，他说：“尽快说，不要错过计划的时间。”
简玄点了点头。
他趴在简强的病床之前，小声抱怨道：“你说都快手术了，你都不让我姐知道，以后，她要是怪罪起我来，那可怎么办啊？”
简强温柔地睁开了眼睛，树枝一般干枯的手摸了摸简玄的头发，笑着说：“就是一个手术而已，结束了再告诉她，不一样吗？现在告诉她，让她担惊受怕的，多不好啊！”
简玄嘟了嘟嘴，说道：“你就知道心疼我姐，我在这里这么担心你，你就一点都不难受。”
“你是个男人，就应该多承受一点。”简强叹了一口气，“你爸我就没有做好一个男人的职责，现在非常后悔。小玄，我最希望的就是你能不像你爸一样，一辈子活得窝窝囊囊，不明不白地度过这一生。”
简强虽然是笑着在说这些话，简玄却从他灰色的眼眸中看出了一种极致的悲伤。
“爸。”简玄下定了决心，他握住了父亲的手，说道：“我妈她真的不恨你，是因为，她不是被你杀死的，她...她是自杀的。”
“你在说什么？”简强一脸不可置信，他甚至轻笑了一声：“你在撒谎吧！就连你说你见到你妈的鬼魂都是骗我的，是吗？”
简玄眼角的泪水突然溢了出来，止也止不住。他说：“爸，我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恨你，所以才诬陷你进了监狱。当时我只是想要远离你，惩罚你当时对我妈做的事情。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想到您在监狱里受尽委屈，也不知道您竟然会得癌症。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
简玄低着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病人该进手术室了。”
简玄抱着不足九十斤重的父亲，将他移动到急救床上。
护士们推着急救床，将要把他推进手术室。
突然，简强从急救床上坐起了身，他朝儿子挥了挥手。简玄赶紧走了过去。
“儿子。”简强靠近简玄的耳朵，小声说道：“我相信你能看到鬼，也相信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记住，不要讲对我说的这些话给别人说。谁都不行！我坐牢是我应收的，听我的，你在十三年前法庭上说的话都是真的。知道了吗？”
简玄摇了摇头：“是我错了，爸，我不应该这么做......”
“听爸的话。如果我这次...回不来，别忘了把我和你妈葬在一起，这辈子是我对不起她，没有照顾好她，就算她是自杀，也是被我给逼的。”
简玄捂着嘴，眼泪再也憋不住了：“爸，不会的，你会好好回来的。”
简强伸手擦了擦简玄脸上的泪水，又平躺了回去。
“走吧。”他对着护士和医生们说。
简玄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简强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被推进了那个看不到尽头的手术室里。
他没有想到，父亲知道了真相之后，并没有一丝一毫要责怪自己，反倒是全都在为自己着想，替自己想后路。
简玄终于不收控制地大哭了起来。
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扶着他的肩，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拉了起来。
“地上太冷了。”徐亦尧递过来一卷卫生纸。“别担心了，小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张医生做了几十年的器官移植手术了，一定会没问题的。”
“真的吗？”简玄擦了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在徐亦尧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徐亦尧像安慰小孩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
“但是这个手术的风险这么大，而且那个器官已经放置了这么长时间，还有我爸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简玄絮絮叨叨地倾诉着自己心中的不安。
徐亦尧看着简玄因为泪水而微微发红的眼眶和脸颊，突然看呆了眼。
“你快回答我啊！”简玄看着发愣的徐亦尧抱怨道。
徐亦尧伸手帮简玄擦掉了鼻尖上挂着的水珠，可能是刚刚没有擦掉的眼泪，也有可能是留下的鼻涕。
简玄惊得向后靠了靠，这个人...不嫌脏啊！
“小玄，你的耳朵怎么红了？”徐亦尧伸手想要去摸一摸，但可惜地被他躲了过去。
“可能...可能是哭的！”简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拼命的想要让那丢人的粉色褪下去。
徐亦尧笑了笑：“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容易红耳朵的人呢。”
简玄有些僵硬地解释：“我本来就这样，耳朵很容易红。”
“哦？是吗？那还真是个神奇的特点呢！”徐亦尧又靠近了一点，想要观察清楚简玄那双粉色的耳朵。但却被简玄捂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都看不见。
“你熬了这么久，应该困了吧！”徐亦尧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
“睡一会儿吧。手术做完，我叫你。”他扶着简玄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简玄僵硬在靠在徐亦尧的肩上，不敢用力，怕压重了，但又不敢太轻，被徐亦尧发现自己的心思。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们身边飘着的那个鬼魂，整个病房的长廊里，就像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别忘了叫我。”简玄轻声说。
徐亦尧伸出另一只手有些别扭地摸了摸简玄的额头：“放心吧！忘不了。”
简玄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过了没多久，他就沉沉地在徐亦尧的肩上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的开始，是他从小时候住的旧房子里的床上醒来，妈妈在厨房里做早饭，爸爸在电视机前看着早间新闻，而姐姐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简玄惊讶地看着这一切，问道：“你们怎么会都在这里。”
妈妈端着煎好的鸡蛋，告诉他睡醒了说什么胡话。
爸爸坐在沙发上，问他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简玄差点哭了出来，他说，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里面妈妈死了，爸爸做了十三年的牢，姐姐和自己被领养在不同的家庭。
这时，姐姐走了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骂他说什么不吉利的胡话。
简玄捂着后脑勺笑了笑。
梦外，徐亦尧看着趴在自己肩上，嘴角上扬的简玄，不由得也笑了笑。
而梦中的简玄却看到了徐亦尧从家里的另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他惊异地看着这个突兀的人，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亦尧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怎么，就是做了个梦，连我都不记得了？”
简玄：“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
徐亦尧：“我是你同学，是你邀请我来你家住两天的。”
简玄猛地站了起来：“你说错了，你不可能是我的同学，你比我大整整五岁，学的是经济，而并不是我学的计算机，还有早上第一节课的时间是七点半，现在已经七点二十了，你却并没有去上课......”
突然，周围的一切发生了奇怪的逆转，爸爸妈妈姐姐还有徐亦尧一改刚才温馨的模样，全都一脸阴郁地看着自己。
“你为什么要戳破这个事情。”那些人像一个个不收控制地丧尸朝着简玄走过来。
简玄在梦里挣扎着，想要挣脱开，却被那些人死死地抓着。
他伸出拳头，想要将那些人击退。他感觉到自己打中了其中一个人的脸，突然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他看到徐亦尧捂着脸，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心脏的模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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