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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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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来问他们点餐,云小可从回忆中抽出身来,沈明西说‘还要等一会。’叶林进来的时候,云小可正笑着和沈明西说‘不如等会我们换一下身份,看他看上了哪一个。’沈明西白了她一眼,‘万一来了位高富帅,你可不要哭鼻子。’云小可想着若是位高富帅指不定也看不上她,也没什么好哭鼻子的‘又不是丢了饭碗死了舅舅,我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事哭鼻子。’沈明西说‘当真是你没有舅舅,也不怕这样咒着。’抬眼时看到叶林往她们这边走过来,给云小可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果真来了以为高富帅。云小可想着自己虽然没有舅舅,但是叔叔伯父却有几个,如果真的应验了,估计自己心里也过不去。一晃神,看到二十多岁的男人西装笔挺的站在自己面前,伸出修长的手,面上带了点笑问‘请问,是不是云小姐。’云小可看着面前英俊的脸庞沉稳的气质略带有些暗天使冷静的男子觉着这年头果真不能随便下什么咒,看吧现世报来的如此快,她这边思绪纷杂,嘴上随口就说‘是的。’反应过来又加了句‘哦,不是。’男人也不管她,自报了姓名‘我是叶林,你好。’‘你好’云小可与他握了手,坐下来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这位是我朋友,沈明西。’沈明西本就是人来熟的性格,只是叶林似乎并不喜欢更多的交流。三人沉默的坐着,桌子上的芍药被服务员体贴的放在花瓶中,一瓣一瓣的舒展开鲜红的花肉,带着些妖媚的张扬,是这朵花最美的时刻,只是此刻却显得有些诡异。‘不知叶先生从事什么职业’沈明西淡淡的问。‘电气工程,关于其中的科研工作。’云小可与沈明西对于电气的理解很显然仅限于‘电’与‘气’这两个字,然而叶林并没有更进一步说明的打算,所以云小可觉得她这次的相亲大约是不费吹灰之力的给搞砸了。既然已经失败了,她也就只好顺其自然的尴尬而又委婉的表现出一副受伤的姿态,这样她母上大人以及七大姑八大姨才会忽略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事实。云小可有些热心的问道‘叶先生不知在那里工作。’叶林略带探究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m城。’‘哦,有些距离。’‘所幸还不远。’叶林道。‘叶先生不知可有回a城的打算。’‘不排除这个选项。’云小可听到这里悻悻的闭上了嘴。沈明西似乎在一旁看热闹,且并不打算帮她解围。云小可实在觉得这样的交流奇怪且毫无新意,既然大家都不感兴趣倒不如坦诚相待。她抬眼暗示了一下沈明西,她明天的大闸蟹放在冰箱里万一自己诈尸跑出了就不好了。沈明西会意的一笑,对着叶林说‘叶先生回a城了还要和我们小可多接触接触,她虽然是土生土长的m城人却不大好动,识人不多。俗话说多些个朋友总是好的,林先生觉得呢’叶林看了云小可一眼说‘以后还有机会。’云小可看着盘子里的牛肉忽然觉得有些咔,顺手喝了杯水,对着沈明西笑了笑,埋头吞饭。对于这种突发叛军的情况,云小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继续保持着沉默,顺道将桌子上盛着芍药的花瓶研究了一番。她们这种搞古董的人,时间久了对于那些坛坛罐罐的不自觉产生兴趣,喜欢观察些样式颜色,云小可虽然没在家里藏许多几千年前出土的物件,但是稀奇古怪的装饰也有几件。一者是因为她对于古董着实算是有心无钱,再者摆在博物馆里与摆在家里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既然都能看到也不必介怀于它的空间位置了。
叶林虽不是话多之人,有沈明西在也不至于冷了场,虽然不到热闹的程度,但离开时大家还能心平气和,这在云小可的历来战绩中也算是少有的。叶林离开后,沈明西开车送她回去。云小可坐在车上将音乐开的震天响,沈明西任她胡闹,将油门踩到底,一路飞奔到楼下。云小可抱着衣服下车时对沈明西阴恻恻的说‘沈明西,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的谈谈这十几年的革命交情。’沈明西陪着笑脸说‘那个,天都黑了,我们还是明天再谈吧,刚好刚才云爸给我来电话说明天让我去一趟。’说完未等云小可反应,一个油门,驶离小区。云小可看着扬尘而去的汽车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灰白色的,和城市的灯光交融在一起,延展到远处,像她现在的心情,沉默,浑浊,是死去的夜,和沉寂的心。
云小可她们家对于螃蟹的钟爱者是他妈。云小可是个懒人,对于做着麻烦吃着更麻烦的食物往往保持着远观的态度,但是他家掌勺的是她爸,所以每到大闸蟹大肆繁衍的时节她便有一种食不知味的感觉。后来她曾经和家里开餐馆的夏杭谈论过这件事,那时城里刚开始流行评星级,不巧他家的餐馆恰在榜上。周围的朋友便本着近水楼台的由想常打着他的名号去尝尝鲜,那时她们正坐在一群狐朋狗友中间,餐桌上说笑喧嚷,夏杭听了他的话深有同病相怜之感,望她的眼神更不一般。觉得云小可是个知心人,在下面偷偷和她说‘你说的这些话,在我听来是十分有感触,但轻易说与旁人便觉得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云小可当时觉得福气这个东西着实不好说,甲之蜂蜜乙之砒霜,世俗的千万富贵对于清修的人来说搞不好还是一身拖累,不过她倒很认同夏杭的这句话。既然云小可在家里是一个没有发言权的吃货,那她坐着等她老爸做他喜欢吃的食物就该像大街上的乞丐希望过路的人都能扔过来钞票一样,还是百元大钞,是做白日梦的,还是个恬不知耻的白日梦。所以即使此时云小可家的餐桌被一堆红‘福’占领着,她还是抬头厚着脸皮问他爸还有没有其他的饭菜,一双芊芊细手正帮她摆空碗的她妈听到这话奇怪的盯了她一眼,于是她默默的拿着筷子对着碗里某种张牙舞爪的红色海底生物的尸体估量了半晌,又默默叹了口气,端起一碗白稀饭喝了起来。沈明西坐在她对面将一只蟹的前肢掰的咔啪响,吃的正欢的时候,不经意抬头看到云小可目不转睛看着她,视线中略微带有点小情绪。孔夫子说‘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如今云小可只叹一句交友要慎,再慎,三慎方可。
云小可和沈明西相识在初中,沈明西是转学生,人长得漂亮,虽然性格傲娇,但来的第一年就不负众望的将原先的校花挤了下去。虽然老校花也不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但是英语演讲比赛上沈明西标准而流畅的演讲还是让下面看热闹的观众暗暗佩服了一把。云小可觉着,原本就是民主选举的事情,既然都换了花头,可见老校花也不怎么得人心。学校里派代表去市里进行比赛,那是看个人实力,自己下面没练够十年功夫,交手时落了下风也怨不得别人。然而个人心理素质不同,后来老校花觉得自己忍无可忍痛下杀手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沈明西在学校里大出风头,其实也并没有旁人说的那么玄乎,因果缘由也是自己努力加上命中注定。然而就在云小可这个与她们都毫无关系的人,每日保持着平等乐观,淡然安宁的心态坐在墙角的窗边听书,看课,时不时出出神,画画蝴蝶与世无争的沉浸与自己一系列不显眼的小动作时,却不知命运这个东西,已悄然将她推往另一个境地,虽然来的突然又毫不经意,但后来想起当时的反应也是不失沉稳。自小她爸耳提面命一个有骨气的铮铮女子自该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遇大事时更要思前想后磨蹭个一时三刻,等到对方的火焰都消磨没了,自然轮到你有气场了。云小可虽然不甚苟同,但对于旁人的事一向也不爱掺和。是以那日她一不小心瞟到老校花带着几个女生将一封粉红色的情书放进沈明西的抽屉里,也自当没事人一样趴在桌子上继续睡觉。据说她们学校有一个冷面王子,叫陈铮。人长得像张国荣,学习又好,颇得女生喜欢。只是兴趣爱好是踢足球,虽然也是一项令人激动热血的运动,不过那时一众的女生都追着灌篮高手和网球王子呐喊,再者几个人围着一个球踢来踢去,将对方累的半死不活才好容易进一个门,云小可实在不能理解这种游戏的意义何在。然而奈何我们的老校花也偷偷去看过几场比赛,似乎战绩不太好,不过别人家的孩子也是有个十全九美的,不能要求过高。班级里前后桌之间常常传些八卦,不爱说话的云小可偶尔听听消磨时间。此时云小可看到这里自然大概猜到了后面的情节,那封信必然是某位校草级的风云人物写的,说来陈铮就很足够,但一封委婉的情书在诉说心意之后必然是要约个地方面对面谈一谈的,既然又是要谈一些隐秘之事那必然选一个含蓄的地方,譬如说学校后门那条通向废弃改造院落的幽暗小道就十分不错。但是云小可定然没有将这些话说与沈明西。然而在第二天,云小可放学打扫完教室之后,被几个看着十分熟悉的女生围在空无一人的楼道角落,忽然明白了她这是替沈明西背了黑锅。自然云小可也觉得她的怀璧其罪来的确十分的委屈,不过又一想也没什么,都是文明法制的年代了,一群没有理智的年轻人跟他打群架,她虽然不大度,也不会忍着让着。自然她云小可没有九阳神功,以一敌四这种事情尤其是在对面女生无论从横向还是纵向看体格发育都比她早的情况下更是痴人说梦,但是她长跑却是年年第一,想着左右能少挨几下算是几下。其实云小可自小在家长眼里也是一枚乖乖女,懒得惹事也让人很是放心,所以这还是第一次她被一群人围着打群架,除去莫名其妙被打之外,她还是很好奇这个打架的过程是怎么一个走法,是否要先喝一声压下对方的气势。不过,似乎有人帮她做了这么一件事。牧拓非出来的时候,老校花正怒气冲冲的活动手掌,皱起的眉毛像两条弯曲的蚯蚓,本着人道主义的情怀云小可硬生生的憋住了内心的笑点。不过对面走过来的牧拓非却一脸好奇的望着她们一帮人,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俗话说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牧拓非将手中的书本垫在楼梯上,从善如流的坐下,显然没有英雄救美的意思。然而云小可却没准备放过他,‘哥哥,你和老师都说好了吧,明天就能转到我们学校了’对面的女生满脸疑惑的转头望见了牧拓非。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对我说‘是啊,妹妹,你是要和这些人打架吗?不要伤了人家,毕竟你已经不是黄带了。’云小可这么个懒人,所有的兴趣爱好都是能够心平气和坐下来玩耍为优先选择条件的,所以黄带这种东西她果真不知道是什么。对面的女生恋恋不舍的收回胶在牧拓非俊美容颜上的目光,疑惑的看着她。云小可是个机灵人,尤其此刻情势危急,于是她很欢快的将牧拓非卖了出去。‘哥哥,这是我们的笑校花,你要不要和人家认识一下’牧拓非定定的将她看着她,眼里的探究意味更加浓烈,半晌从楼梯上走下来,对着老校花伸出手,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微笑,说道‘你好,我是牧拓非。’云小可也是情非得已,不过此刻更惊讶的是自始至终都没搞明白状况的老校花一帮人,原本冲着揍人来的,如今活生生从天降下一个帅气少年,白白演了这么出活色生香的二人转,以至于到现在她们还没能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这出剧演到这里,这些人也委实乱到有些离谱。老校花还能花痴着伸出手,对着牧拓非说‘你好,我叫郑晓情。你是要转到我们学校么?’云小可不得不佩服她们一群人的智商,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然这种情况还能持着镇定,由此看来历史上那些被妖女乱国的昏君也不是无人可超越的,可叹此姐姐没有机会罢了。‘嗯,我要和妹妹离开了。那就明天见了。’牧拓非彬彬有礼的对她们说,走过去拉着云小可下楼离开。
眼看着老校花一帮人不见了身影,云小可挣脱出拉着她的手。‘今天多谢你。’牧拓非转头‘那你要怎么谢。’‘不如我请你吃冰淇淋。’云小可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这个哥哥明摆着不是好意救她,但却是承了他的情,免了一顿打。‘冰淇淋就算了。’他转头要离开。‘牧拓非’云小可叫住他。他穿着一中的校服,上面写着牧拓非,个子比她高,一身土蓝的校服被他穿的俊俏潇洒。这是云小可第一次见到他,没有想到的是,她们的缘分从此开始,却没有结束。牧拓非转头,对她笑着说‘叫哥哥。’‘我怎么还你人情。’云小可问。‘今天的事就先欠着吧。’牧拓非对她挥挥手。‘再见’她们站在学校门口,身后空旷的校园中,夕阳倾斜到墙角边缘,将远处的天空染下殷红的一片,墙角的月季树,将将把花朵开到烂漫,鲜红的花,朵朵衰落,像星星一般点缀着大地。她望着他离开,对面是拥挤的街道,人群噪杂,车如流水,他如一条跃进海洋的鱼一般,倏忽间失去了踪迹,云小可想,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