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的夏季》森夏葵

5、第五章

　　此时夏绵已经随着涌动的人群走到了食堂。

　　顾晴在她耳边说了一路，到现在都没消停：“陈婷可真不要脸的，明明是她要帮张瑶问，怎么给推你头上了？有病！”

　　“我跟她不熟，以后会多注意着她。”

　　顾晴慢慢散了火气，紧接着涌上八卦的欲.望：“诶，身边有个那么帅的竹马，我不信你这十几年都坐怀不乱的。”

　　夏绵咬着唇，饭卡在下巴上拨来拨去。良久，老实告诉她：“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鬼？”

　　因为太熟悉，所以有些东西，早就分不清了。

　　一个碗里吃过饭，一张床上睡过觉，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365天如一日，谁又能察觉到那些细小的感情变化？
　　谈话间，排到了她们。

　　夏绵眉开眼笑地打了三道荤菜。正吃着，身旁的座位坐下一个人，她没有抬头地稍微往左边挪了挪。

　　紧接着右边飘来一道声音，略显哀怨：“我初来乍到对学校不熟悉，特意来找你吃饭，你就这么扔下我走了？”

　　夏绵鼓着腮帮子抬头，对上薄焕板着的脸。他态度强硬地从她那里挖走半块狮子头：“这是给我的补偿。”

　　“我的狮子头！”夏绵心痛到无法呼吸，赶紧伸筷子去抢，筷子被薄焕夹住，无法张开，她只能愤怒地抬眼瞪他，“还给我！”

　　薄焕抽回手，第一个就先解决红烧狮子头。三两口吞下，末了，冲她得意一笑。

　　夏绵看得目瞪口呆，不解气，从他那边夹走最大的那块排骨，直接塞进嘴里。末了，吐出光洁到肉丝儿都不剩的骨头，也冲他得意一笑。

　　顾晴在一旁看得眼角抽搐：这两个人幼不幼稚？

　　两三口扒完饭，顾晴先走了。

　　夏绵边玩手机边吃，被薄焕敲了脑袋：“专心吃饭！在看什么？”

　　才回归一天，他就又管上她了！

　　夏绵不满地捂了捂头，把手机挪到他眼前：“学校贴吧，在说你呢。”

　　薄焕瞥一眼标题【818高一新来的转校生：有没有可能取代苏澈成为新一代男神？】

　　“无聊。”他抓过她的手机，直接没收，“把饭吃了就还你。”

　　“你真的很像我妈啊，什么事都管。”

　　抱怨和抗议都没有用，夏绵只好老老实实把饭吃完，找他要手机。

　　薄焕递给她，问她要联系方式。

　　初中的时候双方父母都没给他们买手机，怕玩物丧志。若是那时候就交换了手机号码，夏绵也不至于眼巴巴地苦等两年，早一个电话轰炸过去了。

　　她点开微信界面，先看了一遍自己的朋友圈，确定没有什么不能给他看的内容后才加了他。

　　注意到她把自己设为标星联系人，薄焕就笑了笑，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呢喃一句：“真乖。”

　　“乖屁！”

　　夏绵骂一句，抬头低头间，面颊染上红晕。

　　真是奇怪，重逢之后，再面对熟悉的竹马，她竟然总是脸红。

　　该不会被顾晴给说中，因为太过习惯，所以察觉不到的感情，在阔别两年后终于清晰地浮出水面，她这是…心动了？

　　心跳得飞快。

　　夏绵偷瞥他一眼，少年唇红齿白，五官越发精致惑人，好看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端起盘子飞快地逃了。

　　没事儿长这么好看干嘛？引人犯罪呀！

　　……

　　狂跳的心，在一路奔回教室后跳得更快。

　　夏绵扶着椅子坐下来，后知后觉地拿起手机，点开了薄焕的微信。

　　头像是只黑猫，朋友圈干净得只有两条。

　　一条是：[喂，是我。]

　　另一条是：[我回来了。]

　　什么啊？还装文艺青年？

　　“在看什么呢？”顾晴听见她啧了一声，从作业里抬起头来。

　　夏绵把手机给她看：“薄焕的朋友圈，简直莫名其妙。”

　　午休的教室很安静，夏绵的话被不少人听了去，这导致一下午时间就有好几个认识的不认识的人跑来找她要薄焕的微信。

　　“才刚来就这么招蜂引蝶！往后要是天天被这么骚扰我还活不活了？得找他赔偿精神损失费！”

　　顾晴见她眉心拧着，玩笑一句：“干脆你把他收了，这样一来，你家竹马名草有主就没人再垂涎了。”

　　夏绵盯着她出神，过了许久，才用练习册拍了下她的脑袋：“走了，周末了，我要回去玩游戏。”

　　周五的放课后时光最是热闹，忍受了一周的枯燥，憋在胸口的压抑全都释放出来。

　　整栋教学楼都闹哄哄的，操场上传来打球的喧哗声，夹杂着谁肆意的笑，在五月微醺的空气里发酵，风里卷着樱桃的果香，让人的呼吸也染上了甜味。

　　夏绵站在校门边的看板前等薄焕。

　　陆陆续续有人从她面前走过，或是抱怨作业太多，或是讨论谁谁谁的八卦，她低下头看地上的影子。

　　不多时一团阴影笼罩而来。

　　薄焕推着车，白色衣领上，一张招摇过市的脸，表情漫不经心，是女生们趋之若鹜的类型。不淡定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飘来，像是趋光的飞蛾，全聚集在薄焕这一发光体身上。

　　夏绵望着她，心脏开始发烫，烫得她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叫嚣着奔腾而过。

　　妈的，真好看！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薄焕就有点不自在，他抬手抓了抓头发，眼神闪躲：“怎么了？”

　　夏绵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把书包挂上车头，不过一天的功夫她就已经找回了过去的习惯，自觉享受青梅的专属福利。

　　理好书包带子，夏绵回答他：“我在想，美色误人。你才刚进校多久啊，就有一群女生打探你的消息。今天下午来了好多别班的，我都不认识，开口就问我你的微信号。”

　　薄焕转回头来，眸色幽暗几分：“你给了？”

　　“当然没有！”夏绵往校门口走几步，回头用“你当我智障”的眼神责备地瞪他，“我可不会为了几包零食就把你给卖了，当我这么没节操？”

　　薄焕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推车跟上，手从后方摸上她的脑袋，亲昵地揉了两下：“嗯，奖励你一月份的奶茶。”

　　夏绵垂下头，脸觉得有些臊。

　　顾晴的话又在耳边回响：

　　干脆收了他吧！

　　收了他吧！

　　收了他！

　　一声声，摇旗呐喊。

　　她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想什么呢！夏绵！

　　……

　　回家的路上，夏绵就要求兑现奖励。

　　“你要吗？”夏绵捏着钞票回头问。

　　“不要。”薄焕架着车，抱着手臂摇头。

　　“可是，你给了双倍钱。”

　　“你可以喝两杯。”

　　夏绵才没那么贪心，蹦跳着挤进店里排队。

　　萌系装潢的奶茶店门前，自然不缺女学生，各色的校服混在一起，女生们的窃窃私语也混在一起：

　　“A高的？怎么贴吧里没看到谁扒过他？”
　　“你就落后了吧，这是刚来的转校生，你最近是不是没看帖子？”
　　“嘿嘿，是啊，消息滞后了，我去看看。”

　　一群女生议论纷纷，心道果然还是私立的A高好，爆出高颜值男神的几率高。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应该没谁下手这么快吧？”
　　“别小瞧A高女，你看高二级花黎曼，每天都是时尚秀，漂亮胆子大的女生可多着呢！”
　　“可才来了几天啊，看他也不是来者不拒的类型……”
　　“刚才那个女生是谁？不会是女朋友吧？”
　　“不像吧，看起来又不亲密。”

　　议论声中，夏绵捧着她的麦香奶茶出来了。

　　她挤过排队的人群，脚步欢快地走回薄焕身边，讨好地又问了一遍：“真不喝？我还可以为您再挤进去一次。”

　　薄焕瞥一眼爆满的客流，摇头：“不用。”

　　夏绵哦一声，把找的零钱递过去。

　　薄焕低眉看着她，没有接：“回去的时候楼下买包薯片吃吧。”

　　“不是说只请奶茶吗？”夏绵咬着吸管，声音含糊不清。

　　“额外奖励。”

　　她也懒得再推辞，随手把零钱揣进上衣口袋，捧着奶茶安安静静喝起来。

　　褪去婴儿肥的脸颊，此刻却鼓得像只仓鼠。可爱得让人想伸手去戳。

　　怕她炸毛，薄焕就忍住了。掏出手机给她拍了两张。

　　没想到她直接就爆炸了，生气地抢他的手机：“不要脸！偷拍！”

　　薄焕手臂抬高：“我是光明正大地拍。”

　　“删了删了！”

　　他才不要。

　　薄焕没理她，把手机藏好，赶紧给她顺毛：“长这么可爱不拍下来多可惜？”

　　夏绵脸涨得通红，气势弱下去，声音绵软又扭捏：“谁可爱了！”

　　“你。”他趁机戳了戳她的脸颊，一瞬间有什么在心里化开，使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柔软起来。

　　空气里缭绕出浓郁的麦香，他低低地问：“这么好喝？”

　　夏绵鼓着腮帮子点头。

　　“那我尝尝。”

　　薄焕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停留在她泛着水光的嘴唇上，眸光幽深。

　　夏绵就问他要什么口味，她再挤进去买。

　　他却弯腰，嘴凑到她面前，低头一口咬住了吸管，在她惊愕的眼神中猛吸了两口，然后坐直身体，舔了舔嘴唇，淡声道：“还不错。”

　　“这是我的......”

　　夏绵眼神呆滞，脸后知后觉地红起来。

　　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

　　薄焕低低的嗯了一声，别开了脸。

　　夏绵捏着奶茶杯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气温回暖，已经不适合继续喝热奶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