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寻玉（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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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藏□□。向晚晴望着凌空悬吊的石台，握着玉花的手微微颤抖，甬道中的机关她硬是闯了过去，可无论如何也不敢跃上细铁柱。悬崖下的深渊在长明灯的火光下更显狰狞可怖，黢黑的山岩似是对她无声的嘲讽。只能。。。。。到这种地步了么，阿承，我该怎么办。向晚晴胡乱抹了抹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狠狠咬住了下唇，就拼这一次了！她缓缓走至崖边，正欲提气时，一个声音凉凉的响起：“我劝你最好别这样，如果你不想死无全尸的话。”“谁！”向晚晴横剑当胸，一声大喝，“我。”清水扬殇手执开天，不慌不忙的从阴影中走出，玄色外袍上华贵的金线滚边微微闪光，“本想着破除机关会花一些时间，谁知竟多了个挡箭牌。”他打量着向晚晴手中的玉花，不悦的微一眯眼，“安承兮就教出了你这样的身手？犹犹豫豫，不成气候。”“。。。。。”向晚晴气结，可也不由暗自心惊，清水扬殇在甬道中跟了自己一路，自己却丝毫不觉，可谓十分无能。这人与阿承实力不相上下，一定要小心应付，她思索着如何出手才会使自己胜算更大，内息流转，玉花上剑气隐隐。“不自量力，”清水扬殇一哂，他剑交左手，将开天背在身后，右手平执剑鞘，“对付你，剑鞘就够了。”好啊，敢小瞧本大小姐，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姓向！向晚晴眸间一凛，手腕抖动间剑光闪烁，直向清水扬殇攻去，这一招“贯日”虚中含实，看似绵软实则攻势凌厉。向晚晴学这一招时足足用了一月，她既存了拼命的心思，出招时便不再有丝毫保留。清水扬殇不等她一招使老，举起剑鞘刺向她右肩，剑鞘虽不比利器，但若是被刺中穴道，长剑非得立时脱手不可，向晚晴侧身闪避，就势圈转玉花，斜削清水扬殇右腕，清水扬殇后移剑鞘，向晚晴这一剑便斩在了紫光檀剑鞘上，溅起几点火星。玉花削铁如泥，此时却斩不断一把木制剑鞘，对方功力之深，向晚晴不由暗自心惊。清水扬殇反客为主上撩剑鞘，点向向晚晴咽喉，向晚晴回剑格挡，却被震得连退数步。清水扬殇虚劈一记，眸光沉沉：“剑招是心魔的外化，你见识过安承兮的剑招，不难想象他的心魔有多可怕了吧。”“胡说八道，”向晚晴怒喝，“阿承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哦？”清水扬殇的脸色越发阴沉，“那我倒要问问，你真的了解他吗，对他的身世、过往，你又知道多少？”“。。。。。”向晚晴紧握玉花默不作声，印象中的安承兮胆识不凡身手了得，似乎从不给悲伤痛苦可乘之机，难道这只是假象？见向晚晴分心，清水扬殇暴起发难，剑鞘劈出时风声虎虎，向晚晴毫不犹豫的一剑刺出，不料清水扬殇突然倒转剑鞘，玉花直插入了剑鞘中，他运力回夺，向晚晴拿捏不住，只得松开剑柄。“玉花，”清水扬殇将剑鞘举到眼前，冷然道：“早知道他会将玉花传给你，还不如那时就毁了它。”他一甩剑鞘，玉花从中飞出，钉上了一侧的岩壁后兀自晃动不休。向晚晴惊怒交集，失去了玉花，她根本无法与清水扬殇抗衡。“告诉你吧，”清水扬殇目不斜视的从向晚晴身侧走过，步步逼近崖边，“安承兮的过往很可怕，我所经历的痛苦和他相比，微不足道。”就在他即将跃起的一瞬，三枚燕子铛破空而来，直取他后心要穴，清水扬殇挥剑震落暗器，只见安承兮疾奔而来，方才正是他发出的暗器。“晚晴，没事吧？”安承兮盯着向晚晴左臂伤处，皱眉发问，“没，没事。”向晚晴连忙回应。安承兮一路奔来，见甬道中机关尽毁，便料到向晚晴极有可能遇上了清水扬殇，遂拾取燕子铛以备不时之需。“安承兮，来的正好。”清水扬殇一声低喝纵跃而起，稳稳落在上了第一根铁柱。“晚晴，你先去裹伤。”一语甫毕，安承兮身形晃动，也已提剑抢上。二人身法轻盈，先后越过铁柱，俱是当世罕见的上乘轻功。清水扬殇率先跃上石台，正欲取玉时只觉身后剑气横扫而至，石台上空间狭小，他极力侧身，堪堪避过，一缕被剑气削下的黑发无声飘落崖底。安承兮和他对面而立，两人同时扬剑，动手出招。密集兵刃相击之声回荡在空旷的山洞中，这一战二人均是全力而为，悬空的石台被二人剑气所激，不住摇晃，可二人恍若不觉。向晚晴心跳如鼓，她不敢观战，奔至石壁旁手握玉花剑柄，运力将剑身寸寸抽出。接下安承兮刺来的一剑，清水扬殇只觉喉间腥甜隐隐，他望着对方毫无情绪的双眼，想不到重伤未愈的安承兮竟会使出如此狠辣的剑招。剑势已破，安承兮却没有收剑，长剑带着削金断玉的剑气横掠而过，石台一角的铁链已有了断裂的趋势，“安承兮！”清水扬殇大喝一声，难道他想和轩辕玉同归于尽？！安承兮目光一沉，右膝微屈，长剑以右膝为中心划出了一个扇面，石台四角的铁链应声而断，清水扬殇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这招“朔月”是安承兮的绝技，没想到却被他用到了这里。向晚晴被铁链断裂的巨响完全吓呆，阿承，怎么会。。。。。“晚晴！”安承兮大喊一声。不行，轩辕玉还没有毁掉，向晚晴扬起玉花，将地上的一枚燕子铛朝着半空中的轩辕玉狠狠打去，“叮”的一声脆响，燕子铛正中目标，轩辕玉登时四分五裂。在突如其来的下坠感中，清水扬殇看到安承兮极慢的扬起了一个释然的微笑，鲜血正不住从他的唇边溢出，难言的苦涩铺天盖地的向清水扬殇袭来，两人同时坠入了黑暗。
安承兮，你不能死在这里，清水扬殇狠狠咬牙，一把抓住了安承兮的腰带，就势将他抱住，下坠中每一个动作都无比困难。清水扬殇的黑发在劲风中狂舞，他紧握开天，反手在身后狂风骤雨般的劈砍，剑气反激开来，两人离峭壁越来越近。欲以无质的气劲作助推本就十分困难，更何况清水扬殇还环抱着安承兮，内力消耗不可谓不巨。清水扬殇只觉胸口剧痛，再也没能压制住喉间的腥甜，被血液浸湿的几缕鬓发粘在嘴角，崖壁已近在咫尺。清水扬殇低喝一声力凝右臂，生生将开天刺入了崖壁，下坠之势猛然一顿，巨大的冲击力几乎震碎他右臂的骨骼，开天破开坚硬的岩石一路下滑，碎石合着火星四散飞溅，清水扬殇的右臂被崖壁上突出的尖石划得伤痕累累。怀中的安承兮一动不动，似是早已失去知觉，微薄的热量透过衣物从安承兮腰间传到清水扬殇手臂，他再次收紧手臂，极悠闲地低低一笑，全然不顾此时命悬一线。两人一路向下滑了百余丈，清水扬殇目力极佳，注意到二人下方不远处有一个数丈见方的石台，此时下坠之势已止，清水扬殇运力拔出开天，携着安承兮落在石台上，他微松一口气，这时方觉右臂伤处痛不可当，鲜血不住从右手指尖流下，开天“仓啷”一声落地。怀中的安承兮却突然睁开双眼，手中长剑灵蛇一般向清水扬殇袭来，清水扬殇心中一惊，急忙后仰避过，安承飞起一脚，正中清水扬殇膝盖穴道，清水扬殇下盘不稳，仰面倒地，一柄长剑铿的一声贴着他颈侧钉在了地上。黑暗中安承兮的面庞近在咫尺，执剑的手坚定无比，“撤兵。”他沉声开口，呼吸间微弱的气流喷洒在清水扬殇颈间，“安承兮，你竟然也会使这等偷袭的招数。”性命系于他人之手，清水扬殇仍镇定自若，现在回想起来，安承兮自始至终就没有松开手中的长剑，昏厥显然也是假装出来迷惑自己的。“若是我不撤你又能怎样？”清水扬殇反问，“你应该明白，我一直手下留情，若是我一开始便发射火弹，这座堡垒早就被夷为平地了。”他敏锐的察觉到安承兮的吐息越发急促，现在的他已是强弩之末。
“撤兵。”安承兮重复，声音毫无波澜。为什么，面对我时就可以淡漠的收起所有感情，清水扬殇狠狠握紧受伤的右手，手心血液的滑腻感伴着疼痛传来，心底的质问最终变质为恨意。
“安承兮，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就算你打败了我，桃花源也根本无法与朝廷抗衡。你已经身受重伤，性命在你看来就那么微不足道吗？还是你以为，可以一死了之逃避一切？为什么要这样做？回答我！”清水扬殇声近嘶吼。
“撤兵。”随着这一声回应，清水扬殇忽觉温热的液体接二连三的滴落在自己颈中，浓重的血腥气蔓延开来。清水扬殇心念一转，语调轻浮：“安承兮，你处处回护那个向晚晴，”他微微一顿，突然仰头凑近安承兮的面庞，两人鼻尖几乎碰在一处，“难不成，是食髓知味了？”话音刚落，清水扬殇只觉面前一凉，安承兮骤然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下一秒，一阵钝痛自下颌传来，齿列撞破了下唇，血腥气在口腔中弥散开。安承兮收回左拳，不知是愤怒还是怎地，清水扬殇只觉他全身轻颤。少年时两人的种种在清水扬殇眼前一闪而过，他突然大笑起来，低哑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良久方歇。清水扬殇眨眼消去眼间的酸涩，一字一顿的道：“安承兮，这次是你赢了，不过，”他的语气陡然狠厉，“绝不会有下次。”他正欲起身，安承兮却像断线木偶一般倒在了他身上，此刻轩辕玉已毁，堡垒之围已解，心力交瘁的安承兮再也没能支撑下去，手中长剑滑落，剑刃擦过清水扬殇颈侧，却没有带来意料中的疼痛。不好，清水扬殇心中猛地一沉，揽住安承兮的肩膀将他抱住，伸指一探他脉象，心中登时大乱，旧伤未愈，气血两亏，形势已极其凶险。他暗运内息，右掌抵住安承兮背心要穴，源源不断的将真气输入，左手伸入怀中摸索伤药，情急之下，清水扬殇只觉自己一向喜爱的繁复衣饰也成了麻烦，小心翼翼喂安承兮服下伤药，他忽然忆起这药还是按照安承兮在武夷山时研制的方子配出的。“师哥。。。。。”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了些，清水扬殇叹息般的喃喃，即使不愿承认，他还是沾染了太多对方的气息。余光扫过安承兮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清水扬殇不由一愣，剑身两侧的剑刃都已磨平，他略一思索，已明其理，这是二人坠落时安承兮在峭壁上磨平的，自己心神巨震，竟丝毫未觉。安承兮，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伤害自己，清水扬殇百感交集，深吸一口气，不住催动内息，一片黑暗中，依稀可辨二人交叠的身影。
大雪纷飞，天地皆白。少年清水扬殇随意的拂去衣上积雪，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吹动他短短的衣摆和齐肩黑发，他浑然不觉，拔剑出鞘：“想不到这群杂碎竟一直追到了这里，也好，就在此处和他们做个了断。”身旁的安承兮迎着寒风上前几步，少年瘦削的肩背竹一般笔直，手中长剑星芒隐隐。数百丈之外，几十骑正迅速逼近二人所在。“师哥，”清水扬殇笑道，“如今形势，不是我二人合力杀光追敌，就是双双丧命于此，再无半分回转余地。”少年安承兮微微回头，目光清冽坚定：“同生共死，如此甚好。”鬓边的碎发合着飞雪拂过少年英气的面庞，清水扬殇不由看得一怔，随即调转目光，低低一笑。追敌转眼已近，众人大声呼喝策马，渐对二人形成合围之势，强敌环伺中，两个少年默契的将后背交付给对方，同时扬起了手中的长剑。
回忆过眼云烟般消散，清水扬殇平复内息，撤下了抵在安承兮背后的手掌，总算是稳住了他的伤势，清水扬殇深吸一口气，缓解内力消耗带来的虚脱感。他缓缓起身，将一旁的开天归鞘，伸臂在安承兮腰间一捞，直接将他扛在了肩上。安承兮虽然身量略瘦，但肌理匀称结实，扛着他并非易事，清水扬殇运起轻功，攀住峭壁上突起的岩石借力上行。岩壁极其险峻，一人攀援尚且十分困难，更何况清水扬殇还负着安承兮。他在黑暗中寻找峭壁上的落脚之处，松动的山石不住滑落，骇人的“喀喇”声在黑暗中回荡，清水扬殇望着上方越来越近的光明，好整以暇的一笑，安承兮，我二人身历这等险境，也当是生平一绝了。
崖上，向晚晴兀自呆立原地，安承兮坠崖的一幕犹在眼前，那个消逝于黑暗的青灰色身影刺的她眼眶生疼。“阿承，”她喃喃道，声音几不可闻，“怎么会。。。。。”她跌坐在地，泣不成声。无论是玉玺案平叛，还是桃源谷遇敌，亦或是这次洞中寻玉，她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承兮出生入死而无能为力，“我，什么都做不了。。。。。”攥紧的指甲刺破了掌心，向晚晴失声痛哭。“省省吧，安承兮没死。”依稀又是那低沉的声线，向晚晴猛然抬头，只见清水扬殇正负着安承兮站在自己面前，玄色外衣上血迹斑驳。“你。。。。。救了阿承？”她难以置信的问，狂喜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是又哭又笑。“算是吧，”清水扬殇凉凉的道，说话间衣袍抖动，他已将身上华贵的玄色外衣脱下铺在地面，这才将安承兮慢慢放下，“他的伤势一刻也不能耽搁。”留下这句话后，清水扬殇微微一叹，快步离去。
很温暖，即使深陷昏迷，安承兮仍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热度，身下是柔软的织物，带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他奋力睁开异常沉重的双眼，向晚晴急切的呼唤忽远忽近的在耳边回荡，那个劲装的玄色背影在模糊的视野中渐行渐远，这一幕竟与少年时重合。“扬殇，”少年安承兮死死抓住清水扬殇的衣袖，“他们是冲我来的，你不能一个人去送死！”然而迷药发作，他渐渐气力全无，“师哥，”少年清水扬殇微微一笑，“你我俱可算是千金之子，自当不死于盗贼，此番定能化险为夷。”他扶着安承兮躺好，又道：“猃狁时犯我朝边境，这些人自诩正派中人，不去从戎卫国，却来诛杀你，此等行径，与懦夫何异！”他们没有错，因为，我毕竟是猃狁人啊，这句话没能说出口，安承兮望着少年清水扬殇持剑离去的背影，那时他短衣短发，身形瘦削，唯一不变的是弹指杀伐的果断决绝。向晚晴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显是去召来同门，安承兮闭上双眼，任由意识沉入了黑暗。
茫茫雪原，朔风如刀，飘摇的雪花覆上尸骸，鲜血在纯白的天地间染出刺目的红色。少年清水扬殇抓了一把积雪在手，细细擦净了剑刃上的血迹，三十二名追敌，全部命丧他师兄弟二人剑底。身上的伤口和血迹丝毫没有影响清水扬殇堪称怪异的豪情壮志，他负手而立，态度傲然：“这些所谓的正教豪杰也不过如此，待我学成出山，定能。。。。。”“扬殇，雪地里寒气重，先去裹伤再说。”身后传来安承兮四平八稳的声线，清水扬殇压下抒情抒到一半被人打断不爽，回头只见安承兮手执长剑，将尸骸上的每道伤口又刺了一遍。“师哥，你。。。。。这是做什么？”安承兮一脸平静默默戮尸的场面还是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你我仇家甚多，毁掉伤口，旁人便难以推测是何人所为。”安承兮头也不抬的道。“原来如此。。。。。”清水扬殇应道，二人自武夷山一路行至漠北，途中大大小小十余战，无一不是清水扬殇率先寻衅，安承兮最后清场。“再往前数里，就是猃狁边界了。”清水扬殇直视前方，淡淡的道，“我知道。”安承兮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少年白皙的侧颊上还染着方才激战时溅上的血迹，“你。。。难道什么话都不想说？”清水扬殇试探着问，“只有经历过真正的失去，才会更加珍惜眼前一切，”安承兮望着前方的苍茫，语调坚定，“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这个心结，你还是没能解开。”清水扬殇转身欲行，却又停下脚步，“不过，从这方面来看，你我都是一样。”
“门主。。。。。”“阿承醒了！”在一片呼唤中，安承兮缓缓睁开了双眼，视野中的模糊感仍未褪去。室内布置雅洁，这应该是游中毅房间。他努力撑起身体，不料扯动伤处，只能颓然躺倒。“阿承，太好了。。。。。”脸上泪痕犹在的向晚晴语无伦次的道，“清水扬殇，他撤兵了。。。。。这次，我们，我们。。。。。”一向伶牙俐齿的向大小姐竟不知说什么好，她突然握住了安承兮执剑的右手，指尖传来的温度令人心安，真好，你还在。“我们赢了。”一旁的于小千语调坚定，问日问月相视一笑。不少弟子听闻门主醒转，纷纷涌入屋内探视，更有人按捺不住，大声欢呼起来，小小的一间斗室一时间热闹非凡。“晚晴，你没事就好。”回握住向晚晴冰凉纤细的手掌，安承兮欣慰的一笑。“若是没有晚晴姐姐，轩辕玉只怕就要落入敌手了。”问月认真的道，“小咋呼，干得漂亮。”于小千眨眼笑道，迎上同门赞扬期许的目光，向晚晴只觉眼眶一酸，泪水竟又滚落下来。“游统领，”安承兮向着一直垂头不语的游中毅道，“轩辕玉已毁，不知游统领今后作何打算？”“游某见识鄙陋，此番数次置同门于险境，内心委实惶恐，”他缓缓道，“若是门主不嫌我无用，我愿终生追随门主。”他这番话出自肺腑，众弟子注视着他，室内顿时安静不少，“游统领言重了，”安承兮目光真诚，“既如此，游统领和堡垒中的桃源弟子便随我们返回江南总坛，如何？”“游某感激不尽！”游中毅深深一礼，声音微颤，“门主，那我便带人去安排了。”于小千道，众弟子欢欣鼓舞，纷纷向安承兮作别离去。拥挤的室内宽敞了些，安承兮这才注意到不知被谁放在榻旁矮几上的玄色大氅，金线绣出的精美纹样有的已被凝固的血迹染的看不清楚，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悄然弥散，就连向晚晴也丝毫未觉。
三月后。经过砍伐和焚烧的密林在凄冷的月光下更显阴森，林中不时传来夜枭凄厉的啼鸣。堡垒已经完全荒废。倾塌的竹楼、部分颓败的围墙仍昭示着数月前大战的惨烈，堡垒中的桃源弟子已经全部迁往总坛。本应空无一人的藏□□中却传出人声，“就是这里吗？”一名峨冠博带的男子发问，长长的衣带无风自动，“正是。”他身侧柔婉的绿衣女子嫣然一笑道，“快点开始吧，尊上马上就到了。”另一名身着暗红长袍的男子道，五人在悬崖边按五行阵法站定，随着内息的流动，五个阴阳鱼渐渐在五人身前现出轮廓，阵阵阴气自深不可测的崖底升起，似乎有什么正呼之欲出。就在此时，玉佩相击的叮当声由远及近，一名有如谪仙的青年男子出现在甬道尽头，洁白的衣袍纤尘不染，蓝色的肩甲和发簪闪着微光。“尊上。”五人齐齐行礼，男子微微一笑，缓缓行入阵法中心，及地的蓝色衣摆下边纹丝不动，仿佛此人是凭风飘来一般，他面向悬崖，悠然伸出了右手，阴气瞬间暴涨，五人身前的阴阳鱼同时扩大了数倍，几片碎片自崖底徐徐升起，在空中重新接合后，一枚完整无缺的轩辕玉像是有生命一般落入男子手中，“物归原主。”男子开口，声音柔和悦耳，其中的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寻玉（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