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半醉》竹石

6、我等你

　　林雁声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拉开门，看到门口那个笑得一脸幸福的女人，林雁声只是默默地把穆潇潇让进屋子。潇潇熟门熟路的从厨房找出餐具，把煲好的芸豆猪手汤倒进碗里。踌躇很久，林雁声终于在她身后开了口：“穆潇潇我发现你真的是游手好闲，我家离你家又不近，你天天什么事都不做，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炒菜煲汤？”为了掩饰自己声音里的不自然，林雁声扒了一个水梨，狠狠地咬了一口。
　　穆潇潇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冒着热气的汤泼在了手上，潇潇的手顿时红了一片。潇潇仿佛没有知觉，只是迅速处理好了料理台上的东西，洗好了保温杯，把饭菜摆上餐桌。穆潇潇麻利的做完这一切，回过身凝视着林雁声：“小林子……”潇潇一张口，就让林雁声的心往下一沉，那声音里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小林子，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要进组了，封闭半年，这半年时间你就看不到我了哦。”穆潇潇面色如常，脸带笑意。
　　“潇潇，你又不是没有那个能力稳定下来，为什么非要跟组呢？”林雁声直觉地不想让潇潇走。不为什么，几天见不到，他就已经觉得处处都是潇潇的影子和气息了，如果半年见不到，他该多孤单。
　　“小林子，这次封闭以后，我要出去旅行……你，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说完，潇潇自己觉得有些不妥，连忙补上了一句：“我是说，今天不说可就没有机会了呀，我走的地方很远的。”
　　“如果你一定要走……那在外面就要小心点，外面坏人多，你这么单纯，有这么好骗，小心别人欺负你。如果想我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看你去。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林雁声絮絮叨叨的像穆潇潇的爹。穆潇潇乐了：“好了好了，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旅行。我要真那么矫情，没准儿人家一脚给我踢回来了，赚不到钱谁养我？”
　　“我养你！”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林雁声的话已经脱口而出。穆潇潇愣怔了一下，林雁声也愣怔了一下。好啊！穆潇潇真想这么大声说出来，然而看着林雁声有些懊恼的神色，穆潇潇不禁嘲笑自己太自作多情。其实，这话可以从潇潇身边任何一个朋友口中说出，都那么自然，只是到了林雁声这儿，潇潇因为心里有鬼，所以不自觉地就把它翻译成了别的含义。当潇潇意识到这只是林雁声出于朋友立场的关怀时，话到嘴边，便只是化作一个微笑，有点苦涩。
　　林雁声看着面前总是挂着笑脸的小女子，有一丝丝心疼。别人不知道，他是了解的。穆潇潇把心思藏得太深，她脸上的笑永远那么可人，让人看不出来她真实的心情。而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她又总是有着很多的耐心。她工作起来不要命，常常会忘记时间，只有自己打一个充满威胁语气的电话过去她才会想起来休息或者吃饭。掰着指头算一算，她为自己做过很多，那是她的性格，她对朋友比对她自己还好，然而他林雁声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任他一个人辛苦，他吝啬到只是在偶尔想起的时候会给她一个电话，这些次数是寥寥的。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朋友，看着她有些憔悴的面容，林雁声忽然想到那个清晨突然出现在他们之间的干净男人，也许……穆潇潇需要他。
　　穆潇潇看着紧皱眉头的林雁声，心里七上八下。难道半年或者更长时间的分离也激不出他一句真心话么？
　　林雁声凝视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穆潇潇，那双眼睛里有太多自己看不懂的情绪。想到穆潇潇明亮的笑颜以后再也不是对自己一人展露，林雁声心里变得十分不快。这都是为了潇潇好，他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也强迫自己压下心中那丝不快，硬生生开了口：“潇潇……我之前见到的那个和你一起的人很不错，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事了，不要错过了。”潇潇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千变万化。潇潇的心隐隐发冷：“林雁声……你什么意思……”潇潇尽量让自己问得轻松。
　　看到潇潇流露出的失望和强烈的哀伤，林雁声有一刹那恍神了，潇潇脸上的难以置信揪痛了他的心，然而他一低头，依然没有停止：“潇潇，真的，我觉得你身边需要一个人好好照顾你……”林雁声这话说得有点心里没底，不知道为什么，潇潇刚才瞬间的表情让他有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穆潇潇看着林雁声，知道他已经感觉到什么了。怎么办？顺水推舟？穆潇潇无法勉强自己，而且自己和多斌也只是好朋友罢了。如果自己真的找了个男人，那么林雁声呢？还有机会在他身边名正言顺的帮他、爱他吗？林雁声应该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吧。接下来，就是把她推离自己的身边，那她还有什么借口死巴着他不放？潇潇心里觉得悲哀，原来自己已经爱到了这个地步，原来她的爱已经成了他的负累。
　　林雁声有些不知所措，穆潇潇沉默锝盯着他的眼神有着隐隐的沉痛，这让他觉得陌生。他开始痛恨自己居然选了这样一个话题。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受伤了，但他可以肯定她是真的受伤了。
　　忽然，穆潇潇露出嫣然的一笑：“小林子，你是不是怕哀家拖累你啊，哈哈，你说得也对，哀家反正要封闭了，这件事情你就替我留意看看吧，呵呵……我先走了……”穆潇潇声音有些哽咽，极力忍住将要崩溃的情绪，潇潇一低头，夺门而出。

　　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午后的阳光很刺眼，穆潇潇感觉眼睛很酸、很酸。一阵风吹过，吹得潇潇的手有些疼，潇潇低头看去，手上被热汤泼到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穆潇潇有些失神，在碰到林雁声之前，她穆潇潇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商场里的音响放着奶茶的歌：
　　我等你半年为期
　　预期就狠狠把你忘记
　　不止伤心的还包括一切甜蜜
　　要等你要证明自己
　　我可以纵容你在心底
　　也可以当你只是路过的人而已
　　爱到痛之极才需要一段等你的限期
　　来遗忘自己

　　手指摸着商场玻璃，那后面是奶茶几近透明的面庞，穆潇潇缓缓蹲下，与电视中的奶茶对视，泪流满面。
　　林雁声，我等你，半年为期。
　　如果离开你的半年仍然不能让你明白，以前在你身边的我是那么爱你，那么……我情愿忘记你，当你是路人而已。

　　林雁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面前是那碗凉了的汤。林雁声的脑子里一直盘桓着那个仓惶离去的背影，那么狼狈。林雁声坚信自己是没有看错的。抚摸着那张和杨柳的合照，林雁声疲惫的合上了眼，刚才和穆潇潇提起多斌，仿佛是用掉了他很多力气。心中那股越来越强烈的不舍让他感到恐惧。潇潇是杨柳的好朋友，自己答应过杨柳一定要照顾好潇潇，这么多年一直是潇潇陪着自己，自己太自私了，耽误了她的青春，希望现在还来得及。至于不舍……也许是陪伴多您的习惯吧，也许从今天开始，他要努力去适应没有穆潇潇帮忙打理的生活了。放开她，不再绑着她……自己从来都不该是穆潇潇的责任啊。
　　林雁声叹了口气。不期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杨柳，杨柳活泼俏丽的身影一下子跳入自己的眼睛，她的旁边是一个笑得温婉大气的女孩子。温婉？原来，第一次见到穆潇潇，她给自己的感觉是温婉。从什么时候起，穆潇潇改变了呢？变得没心没肺、大大咧咧。林雁声的脑子有些混乱，依稀记得那时的感觉是似曾相识。林雁声蓦然明了，原来有些人的缘份，就是注定好了的见到就是一辈子的朋友的缘份。就像他和穆潇潇。

　　穆潇潇拉开厚厚的窗帘，一束阳光照进她昏暗的屋子。穆潇潇享受着阳光的温暖舒适，心绪缓和。这间屋子的窗帘是从来不拉开的，穆潇潇每天在黑暗中摸索成了习惯。潇潇隐约觉得自己有一些改变，自从多斌到来以后。潇潇倚在窗边，看着楼下宁静的小家属院。潇潇找房的需求与林雁声不同。她喜欢和老人生活在一起，她不爱热闹、讨厌嘈杂，所以房子的地段并没有多么繁华，只是在一个老人居多的居民小区里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这居民小区并不旧，楼盘是新的，房子的采光很好。然而真正吸引穆潇潇的是这扇落地的窗户和窗户下一个铺出一米多宽的台子。潇潇在旁边摆了个书架和小矮几，平常没事的时候，潇潇就在这里看着楼下的常青植物，一看就是半天。
　　楼下，那个干净的灰色身影映入自己的眼睛，穆潇潇知道微笑着把视线停留在他身上。那个灰色的身影仿佛感受到潇潇的注视，慢慢停住了，抬头向潇潇家的窗户看了一眼，正对上潇潇的视线。多斌向楼上的潇潇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然后继续前行。

　　多斌环顾着这个干净明亮的屋子，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感觉很不相同。“多多！”穆潇潇好听的声音响起。她站着的地方，身旁的矮几上有个东西闪闪发亮。多斌走过去一看，那是一把钥匙。多斌疑惑地看向潇潇。
　　“我要封闭了，‘遇见时光’要交给你打理了，那里的一切你做主吧。多多，不要再住在你那个简陋的地方了，如果你愿意，搬到这里来吧，帮我顾着房子，这房子我签了五年呢，还有一年才到期。你住到这里来，也省了房租了，要帮我打扫哦。”潇潇含笑解释。
　　多斌略微迟疑了一下。穆潇潇忽然想到这件事也许对多斌而言太过突然，如果多斌有事呢？或者不愿意呢？
　　“多多，如果你不方便……”
　　“没有，好，我搬过来！”多斌打断了潇潇还没说完的话，飞快地把钥匙放进自己的口袋，看着穆潇潇露出个顽皮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再次声明，这首歌奶茶原唱，虽然是光良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