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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part.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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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集市上来了位白衣翩翩佳公子,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轻摇折扇掩不住一副雍容华贵之气。身后跟着八位随从,围绕在身旁两侧,动作之间多有舍命相护之意。那公子觉得市井无趣,不过看了两三家摊子便进了茶寮坐下,那握着白玉为柄的折扇的手,白的和扇柄竟无分别。小二端来的一壶茶水,他不过抿了一口,再也不碰。
“这位好汉不知何方人士,这刀看着是真不错!”
粗布麻衣,尖嘴猴腮的瘦弱汉子朝着一露出半个臂膀敞开肚皮的壮汉拱手夸赞道。壮汉本不欲理他,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身边这把大刀是祖上传承,今日碰见识货的家伙,他心中也甚是高兴。
“承蒙这位兄弟夸奖,坐下喝酒说话!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瘦弱汉子坐下后喝了一大口酒,砸吧砸吧嘴这才缓缓说道:“后生姓李名洪,这位哥哥不嫌弃,就唤在下一声弟弟吧!”
壮汉听了哈哈一笑,拍了拍李洪的肩膀,那李洪不受力登时往桌面倒了倒。他咬咬牙,为了这一桌酒菜反而忍下了。李洪本是这镇子游手好闲的人,因着年轻时跟着卖艺的人学了几招花把势,平常人能被他唬住,内行的人一眼便能看穿。今天特地来这茶寮,为了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个大的傻子能免费捞着一顿酒肉吃吃。
“李洪兄弟说笑,我本是南边一个小镇子的镖师,当地官员强抢民女搜刮民脂民膏,我看不过眼一怒之下便将那狗官打死了!”壮汉给酒盏斟满酒,“怕累及亲友,我连夜从镇子逃走,随身只带了这把祖传的宝刀。可巧,我也姓李,名丛。”
李洪笑了笑,至于信了几分他可不会说出口。不远处的白衣公子听得眸光一闪,向后招呼一个随从在他耳边叮嘱几句,那随从随即离开。他站起身,手一晃打开折扇,对着那李丛故意高声出言讥讽:“什么家传宝刀,不过一把破铜烂铁便当宝贝似地供起来。要我说啊,那种玩意就应该扔进熔炉里重新锻造才是!”
李丛勃然大怒,掀翻了小茶桌指着那白衣公子叫骂:“哪里来的后生晚辈,不知天高地厚!原来是个小白脸啊,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还是乖乖回你母亲怀里去罢!”
白衣公子不怒反笑,他扇子轻敲手心连唱了几声好,一个眼色,他身后便站出一个子虽小可戾气十足的人。
“阿三,你就去陪着这位敢宰杀当朝官员的人玩玩吧!”
阿三应了一声是,站在原地似等那李丛先出招。李丛心中摇摆不定,却见周遭的人已是渐渐朝茶寮看齐,当中有人已是拍手称好。李丛见下不得台只能硬着头皮上,口中大喝孙子看招,举起那把宝刀朝着阿三头颅砍去。阿三转身避开,向下那么一踢,李丛腿上传出喀嚓喀嚓地响声。阿三这一腿便让状如牛的李丛断了腿,坐在茶寮里喝茶的一些门派弟子俱是一惊。
“好了阿三,给他一个教训便是。”白衣公子浅笑,笑中略带一分邪,“那位李洪兄弟何苦至于跑得如此快?你既吃了人家一碗酒,也当给这位李丛好汉治腿呀!”
被那佳公子点破心思,李洪唯有灰着脸找了辆牛车,请了几个人把李丛一同抬上牛车,苦兮兮地拉着牛车朝家去。白衣公子失了乐趣,扔了一小锭银两速速离开,茶寮的主人哪里敢去细看他究竟是给了多少。待人走后,捡起那银两一看,心中直乐,这几天损失的钱可都抵了回来。
“郡主,是否要杀了那镖师?”出了那茶寮,几位随从低声道。
原那白衣公子是女扮男装的当朝郡主敏敏特穆尔,此番改换妆扮特意跑来这边陲小镇,便是听闻近来江湖动静颇大,峨嵋派的掌门有意围剿明教。而她志向更为宏远,不仅要为父亲汝阳王除去明教这个心头大患,更要为朝廷平定武林!她虽生为女子,可心中自有沟壑,打小展露出的聪明才智也让汝阳王多次称赞,连元朝皇帝知晓也赐封绍敏郡主的封号。汝阳王更是任由她笼络一群武功高强的有志之士,确保她安危。
“哎,不着急。现下先回府吧,这围剿各派之事,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蛛儿可是守着茶寮看了好半天热闹,对那女扮男装的公子印象颇深。男装俊丽爽朗,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刚阳决绝,可想而知,若是她换上女装何等惊艳四座。小跑回客栈推开房门,祁萤与张无忌相对而坐,祁萤手里握着一本话本,正看得津津有味。而张无忌手里握着□□家典籍,手指还不时比出几个姿势。
“你们兄妹两还真奇怪,别人都朝集市跑,你们倒好!坐这当个书呆子!”
“蛛儿,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莫要小瞧道家的典籍,我方才念了才知其中之奥妙。”
蛛儿撇撇嘴,她不过想来分享楼下茶竂发生的热闹事,可不是来听张无忌给她念叨些甚么大道理的。见蛛儿不起兴趣,张无忌也只好放弃为她讲解道经的念头。
“说吧,你在下面碰上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还是祁萤妹子你了解我!”蛛儿坐到祁萤身边,斜了一眼张无忌“那下面有个女扮男装的娇小姐,身边跟着的随从俱是武林好手!”
祁萤视线暂时离开书本上的字,审视蛛儿,往日里她这张利嘴没少惹来祸事。“你没掺和吧?”
“当然没有咯!我除了对隔壁那个老贼尼有意见,平常也没惹麻烦!”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踹开,赫然是蛛儿口中所言隔壁的老尼姑。身后还跟着一众妙龄女弟子,其中一位还是被张无忌瞅了老半天也不舍得别开眼睛的故人——周芷若。来者气势汹汹,祁萤自巍然不动,全不在意,又沉浸在那话本里。
丁敏君见区区番邦女子竟将堂堂峨嵋大派视若无睹,一股气直冲脑门,作势拔出腰间的佩剑朝祁萤胸口刺去。谁料想祁萤轻松躲过,反倒是在她胸上两处大穴各点一下,被定身原处不得动弹。丁敏君深觉被当众羞辱,失了师姐威严,又被灭绝师太以不成气候的眼神注视心中羞愤之情不言而喻。
“哼!既是同伴放任这面目可憎的丑八怪出言贬低我师傅,你们二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蛇鼠一窝!”
蛛儿偏不服气,看着是大派也做出听人壁角的龌龊事,何况这女子虽有些姿色却是及不上她那周芷若师妹,在她那师傅眼底恐怕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众多女弟子中的一个罢了!
“你瞧瞧你,生得三分容颜却被自己这张嘴毁得干净!我呢虽然丑了些,可好歹那些人见了都过目不忘。你与你这师妹比呀,那是一个天上的白云,一个是地上那茅坑里的泥!”
清脆地巴掌声回荡在房间,蛛儿捂着半边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灭绝师太,祁萤微眯眼,看来这道姑是个高手啊!身法也是极快的,只那张脸神色肃穆,得了掌门的威严平白丢了弟子的倾慕。跟在她身后的那些女弟子,除了少数还有些机灵,其他人都是刻板的一张脸,失了生气。
“你敢打我?”
灭绝师太重哼,蔑视蛛儿:“你口出恶言,尽是些不干不净的话,我作为一个老前辈还是有几分资格替你父母教训你!”
张无忌眼见蛛儿暴脾气要起,他匆忙站起反倒牵连伤口疼得他是龇牙咧嘴。为保不让蛛儿被灭绝师太出手打死,他努力不去想年幼所见纪晓芙被打死的场面,平视灭绝师太双眼,不怯懦不退缩,倒是令灭绝师太高看了他一二分。
“这位师太,我这同伴年轻气盛出言不逊惹怒了您老人家,晚辈替同伴向您赔个不是!还望师太饶恕我等!”说着噗通跪在地上,给灭绝师太磕了一个响头。
“小子,我瞧你倒也算个有情义的,今日之事我便罢了,若再让我听见这丫头片子出言辱没我峨嵋,我定将她斩杀于剑下!”
祁萤只好给丁敏君解了定身穴道,她瞪了一眼蛛儿,急急去抱了被吓得躲到床底下的球球轻声安抚着。丁敏君看灭绝师太已经走远,独身一人恐不敌三人联手,从窗口跳下去赶上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你见过?”
“幼时得见,她为人狠厉,弟子们也畏她三分。”
蛛儿也跑了出去,祁萤微微摇头,对于蛛儿的性子她还是不太喜欢得起来,张无忌见她神色也微微点头示意。二人都对蛛儿没了法子,但蛛儿除了偶尔过于冲动,嘴巴不饶人,对他们两人也是关怀备至信任有加。
对于灭绝师太的狠厉祁萤小有体会了,自己的弟子还在敌人手里,却领着其他弟子飘飘然离去,就算这个弟子再怎么不得自己心意,不顾对方死活这一点,祁萤不禁感慨那丁敏君也是遇人不淑啊。想当初,落于大漠贼寇手中,师尊卡卢比法王亲自来寻,祁萤历历在目,看来这丁敏君现在养成这般性子与灭绝师太也脱不了干系。
“祁萤,我想跟着灭绝师太一道走。”
“你已下决心,我不会阻拦,陪着你一起便是。”
张无忌心中温暖,这世间除了亲人外,唯一不过问他过往如何不在乎他身后错综复杂背景,只静心与他张无忌这个人相交的唯有祁萤。立时在心中对天立誓,此生绝不背叛祁萤这番情谊,如果有半点虚言便教他武功尽失筋脉俱断,永不得好死。
“噢,碰了球球我就立马与你分道扬镳。”
“是是是,你的猫自然是你的猫,我又怎么会拐带它呢?”
张无忌好笑,有朝一日定要会会祁萤的师门,到底是如何的教诲,比之背后一对神兵利器竟是没有一只猫来得重要。他又看一眼白白净净只耳朵带着点花色,鸳鸯对眼,小粉舌舔着毛发的球球,果然是只漂亮的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