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试图辞职第四十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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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次奇妙的会面之后，晏阳前往中区时总能撞见源宵月。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意外地熟悉起来。而送完茶叶后，付丧神们开始早出晚归，只剩重新回到无所事事状态的她一个人留在阴森森的住处。熬了几天后，她实在忍无可忍，不得不跑去中区找源宵月打发时间。
鹤丸国永对此并不反对。
近半年的相处让他很清楚普通人对晏阳造不成威胁——如果发生意外，凭借血契他也能瞬间赶到她身边。于是付丧神相当纵容地放了她自由行动。
得到批准的晏阳更加勤快地往中区跑，几乎要把源宵月家当成第二个据点，而同样没什么玩伴的少女对此乐见其成。
……
“……虽然挂着源氏的名头，但根本没人管。”趴在木桌上的源宵月对她抱怨道。
晏阳看着熟了之后就把温良外表毫不留情地抛弃的少女叹气，托腮点头。
源宵月换了换姿势，声音有些闷。
“说是源氏旁支，其实不过是那些不检点的贵族风流后留下来的孤儿寡母……连名字都没被记住过的女人们痴心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抛弃了同来出云的父母亲人，苦苦哀求争来一个定居中区的名额……然后等到死，也盼不来当初甜言蜜语的情郎。”
隐含悲怒的少女轻轻吸气，沉默了会，自嘲一笑：“一个个还真当自己是‘姬君’了，就算穷的吃不起饭，也要摆出架子来……给谁看啊。”
晏阳默然，担心地叫她：“宵月……”
振作精神粲然一笑的源宵月摆了摆手。
“我没事啦。平时没什么人能谈这些，有些激动。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她撑住桌面，笑眯眯地凑向晏阳：“倒是你那个未婚夫，还在忙吗？太不解风情了吧！”
……不，‘风情’是什么鬼，在那种破烂的屋子里能做什么啊。
晏阳暗自吐槽，发挥演技幽怨一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想到自己，迅速黯然的源宵月惆怅万分。
“只是想在一起而已，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晏阳知道她指的是光宗俊彦——受雇于她家的仆人。虽然她明里暗里表示了很多回爱慕之情，但无奈光宗俊彦总是自卑于身份不敢回应，偶尔被刺激得狠了才表露出一点意愿。
源宵月被他似有还无的感情逼得抓狂，整天琢磨怎么撬开他的嘴。
没有经验提不出什么好建议的晏阳只能泛泛鼓励。
“加油，你一定能成功的。”
源宵月坚定地点了点头。
“——宵月！”女人极富穿透力的嗓音响了起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让人到家里来！”
被茶水呛了一口的晏阳瞬间起立，看见眼角皱纹丛生的女人怒气冲冲地拉开门快步走进屋内，刻意无视了她，用力点着源宵月的额头斥责道。
少女躲了躲，不满地反驳：“母亲，这是我的朋友！”
“你可是源氏的姬君，别跟阿猫阿狗乱攀关系！”女人睨了晏阳一眼。
阿猫阿狗·默默无闻茶叶商·还只是没继承家产的少爷的未婚妻·晏阳呵呵一笑，识趣地告辞。
生气的源宵月拽住她的胳膊，大声道：“您未免说的太过分了……！我家又高贵到哪里去了，不过是厚颜顶着源氏名头的假贵族——”
——啪！
被戳中逆鳞的女人瞬间色变，扬手狠狠给了少女一巴掌。
屋里眨眼安静下来。
不想闹起来让源宵月继续吃亏，晏阳按捺住恚怒，轻轻挣开抓住她的手，匆忙行礼退出屋子，迎面见到想冲进去又止住的光宗俊彦。
青年看到她，立刻低头隐藏住满脸焦躁，默默退开几步。
晏阳回头望了望合上的纸门，听着隐约传来的哭声皱起眉，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什么。
……
因为担心再次发生上次那样的冲突，晏阳在住处恹恹地闷了几天，没有继续去找源宵月。然而始料未及的是，源宵月竟然偷偷跑来找她了。
“怎么，不欢迎我吗？”还在喘着气的少女笑意满满，拉下遮住半张脸的围巾，期待地看着她。
晏阳摇头，忍住惊异拉她进屋。
“这地方……”踩过嘎吱作响的走廊，源宵月一脸感叹，“怪不得你老是抱怨，未免也太破旧了吧。分派的人真的不是想为难你们吗？”
晏阳小心翼翼地走进客厅，苦笑：“就是单纯看不起而已，毕竟真岛家没什么权势。”
翻出完全不缺的茶叶泡了一杯递给源宵月，她在对面坐下，问：“为什么突然跑出来找我？这一片可不安全啊。”
源宵月转了转茶杯，垂眸。
“家里……太难受了，我呆不下去。”少女似乎瘦了一点，眼底的忧郁越发浓重，“俊彦也在躲着我……我真是不懂他在想什么，接受也好、拒绝也好，随便怎样都行，只要明确给我一个答复就可以了……！”
晏阳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捂住脸，发出低低的抽泣，纠结了会，安慰道：“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对、对了，上次的伤，没什么事了吧？”
转移话题的效果相当明显，源宵月稳定住情绪，放下手勉强一笑。
“嗯，不必担心。”
她平复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将拿来的布袋打开，捧出一束花。
是在宴会的花园里见过的月见草。
晏阳接过被精心打理的花束，看向源宵月。对方指尖拨了拨犹带露水的纤弱花朵，神色温柔与哀伤混杂。
“……这是俊彦在家里种的，今天才开花……我也没别的可以送你。”
“谢谢，”晏阳郑重道，“我很喜欢。”
大概是被她一本正经的态度逗笑了，源宵月柔和了眉眼，出了会神，有些忧虑地提起最近发生的怪事。
“你知道付丧神吧？”少女这样问。
霎时紧张起来的晏阳手指微合，试探性地点头：“……是，知道一点，怎么？”
源宵月倒是没注意她细微的反常，喃喃道：“那位、三日月先生——”她虽然用了敬称，但语气里更多的是恐惧：“这几天频繁出现在中区……听说有不少源氏旁支的女性被带走，一直没有回来……”
育灵计划！
鹤丸国永提到的词语刹那浮现脑海，晏阳有些不可思议，蹙眉疑惑。
——已经打主意到源氏自己身上了吗？不怕出事？虽然下城的旁支不是很受重视，但总归是源氏血脉……
平静许久的心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开始加速，她生出模糊的不安预感。
……
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是对的。
等鹤丸国永回来后，晏阳将得到的消息告诉他，付丧神却并无多少惊讶之色，只是肃然点头。
他们大概早就知道了。
晏阳有些挫败，闷闷不乐地打算回卧室，反而被鹤丸国永拦住。
他说：“我们要商量一下后面的行动，一起来听吧？”
晏阳微愣，满心凝重地跟着他到了客厅。
付丧神们简单布好结界，向她打了打招呼，迅速开始互相讨论。她旁听半晌，明白了争论的中心。
——源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一部分觉得如今确实到了需要变革的地步，但又左右摇摆、难以下定决心和激进的反源联盟合作。这次源雨道将手伸向源氏旁支，毫不顾忌同为源氏血脉（虽然他们平常根本不承认），让这些观望犹豫的人大为震怒，终于彻底倒向反源联盟。巧合的是，源雨道身边的侍女正好被虐杀了一批，需要挑人补充，于是作为内应的源氏族人传出消息，可以将反源联盟指定的人混进去。
现在在讨论的，正是前往内城核心的人选。
“我等和国津神绝不能去，立刻就会被发现不妥。”莺丸沉吟道。
日本号点头：“不错，尤其是要接近源雨道……只能是人类。”
“那就只有审神者一方了。”膝丸皱眉，“但她们要等十月才能进入出云。”
很少开口的小乌丸突然截住了对话。
“既要是人类，又须信得过……此处不就有一位吗？”
少年淡淡笑着，上挑的黑眸看向客厅一角。
乖乖坐在鹤丸国永旁边降低存在感的晏阳呆了呆，迷茫地与他对视。小乌丸微微一笑，轻轻颔首。
“如何？身为三日月与鹤丸之主，可信度自不必言；又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之身，不虞引人怀疑……其余的，不论是等到审神者一方派人来，还是临时寻找新人，都太过麻烦。”
鹤丸国永语调微沉：“我反对。她经验不足，应付不了源雨道。”
然而其余三位似乎有些意动，沉默间一齐看向晏阳。鹤丸国永蹙眉，侧身挡住她，强调到：“我反对——”
“——我同意。”
晏阳打断了他。
鹤丸国永诧异间回眸，她却只是抿着嘴，神色平静。面对太刀付丧神不赞同的目光，她扬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涡。
“我们不是做过约定吗？要救出三日月先生。”
晏阳抬眼，环视一圈，慢慢补充了一句。
“再说——那是我的刀啊。”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试图辞职第四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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