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试图辞职第四十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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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当代族长不光年轻，而且体弱。
明明孩提时连咳嗽都未见几次的健康体魄，却在老族长病逝、身为儿子自动继位后古怪地衰败下去。先是精神日渐不济，再到小病缠身，接着是隔三差五的大病，等到如今，已经虚弱得连寝宫都无力多出，终年缠绵病榻，年不及三十鬓边就有了白发。
由此引起的，是他性格上的越加暴戾残酷、喜怒无常——责打侍奉身边的仆从已是惯例，莫名生出不快而虐杀一批也是常有的事。
不幸被选中成为其契约刀的三日月宗近对这种行为很看不顺眼，一遇到就会尽力劝阻……当然没效果就是了，倒是容易把本来就吸引了大半的火力全转移到他自己身上。
这次的情况也一样，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付丧神的伤竟然出现在了脸上。源雨道一向看重他的容貌——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选他作为契约刀——以往从没伤过他的脸，看来这次是真的气急败坏了。
鹤丸国永看着那道自额角延伸至下颌的狰狞伤痕，冷下眉眼。
趁着源雨道病重擅自溜出来的三日月宗近抬袖掩住半张脸，只露出弯弯的绮丽眼眸，笑道：“无妨无妨，看着虽然可怕，但并非什么严重的伤势。”
闭了闭眼，鹤丸国永忽然有点喘不过气，仰头看了看干干净净的万里晴空，没能像从前一样笑出来。
——毁掉就好了。
——我也好、这座城市也好。
这样的念头再次叫嚣着，让他握紧了悬于腰侧的太刀刀柄。
“鹤丸，”三日月宗近眸光微沉，“控制住情绪，小心被发现。”
被告诫的付丧神神色微嘲。
“……一味忍耐，却什么都换不回来……意义何在？”
他宛如自问，最后在一片难以回应的寂静中漠然走远了。
……
源雨道从病中稍微清醒后，第一个命令是立刻增加一批“育灵计划”的实验者。
仓促间接到命令的鹤丸国永之主不敢怠慢，担心耗时过长会引起源雨道不快，于是决定先在苦役里挑出一些以作应付，同时派遣队员前往人间搜罗，双管齐下。
因为同灵族契合度的关系，实验者首推女性，而出云下城中数量近十万的苦役里，妇女自然也是占了一定比例的。
——唯一不妙的，是选定位置放在了下城东区，恰好包括玉的家。
跟在“主人”身后的鹤丸国永原本面无表情，在见到地图上随意圈出的朱红笔迹时，瞳孔一缩。
男人问：“数量够了吗？”
东区的管理人点头哈腰：“够了够了，请您放心，一定把那些最健康壮实的女人挑出来！”
“嗯。”他的主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下蘸了朱砂的笔擦擦手，“反正，不少掉太多，也不会影响出云运转。”
语气轻蔑得如同在谈论猪狗。
管理人不断点头。
“您说的对，能被选中是她们的福气啊！”
鹤丸国永打断了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劝阻道：“主人，选定的范围是否太大了？一次性增加如此多实验体——”
男人不悦地回头，瞥了神态足够恭敬的他一眼，淡淡呵斥：“鹤丸国永，别忘了你的身份，当好一把刀就可以了。”
迫于主从契约加大的压力，他不由得半跪在地，敛眸不再言语，唯独袖中双拳紧握。
……
愤怒而悲哀的嘶吼打破了苦役区常年压抑的寂静。又一次被夺走家人的男人们困兽似的哀嚎着，伴随着女性惊恐的尖叫，撕碎浓重的灰雾。
鹤丸国永垂刀，旁观着那些鸭子一般被驱赶到一起的男性苦役们，站在摇摇欲坠的屋门前纹丝不动。
他们有的徒劳撞击着咒术布下的结界，挥舞着干柴似的手臂妄图抓住什么；有的抱头跪地大哭；有的被挤在一边满脸麻木……鹤丸国永的大半心神却在身后狭小的屋子里。
玉正在里面。
她的父亲因为反抗激烈被教训一顿扔进了结界里，倒是她本人，由于过于瘦小而暂时没有被选中。然而鹤丸国永并不敢放松警惕——女孩子一向叛逆十足，难说会不会闹出什么动静来，从而造成意外……
心弦紧绷间，形同虚设的木门后传来轻不可闻的询问。
“……你带走了妈妈，又要把爸爸也夺走吗？”
——原来她知道啊。知道我就是那个凶手。
鹤丸国永脑海空白片刻，思绪恍惚，无法回话。
【他这次应该不会有事。】、【乖乖待着，你或许不会被注意到。】……诸如此类的安慰连他自己想想都要发笑，更何况说出口？
门后的玉等了很久，最后低笑一声。
鹤丸国永胸口微窒，在这笑声里倏然转身，对打开门的她轻喝：“快点回屋……！”
女孩笑容扭曲而痛苦，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像从暗蜮里闯出的幽魂或是枯骨，目光里满载着对世间的怨憎，冲进了他怀里。
袖刀破空，直直没入心脏所在。
——怦、怦怦。
包裹住锐利金属的器官急促跳动起来，将剧烈的疼痛迅速扩散至全身。鹤丸国永咳出一大口血，立刻掩唇按住玉的肩膀，微斥：“听话、回去！”话音未落，赤红液体已从他指缝间漫了出来。
女孩木然的面孔没有半分动容，眼底泪光冰冷，凌凌可怖，手腕一拧，拔刀而出还欲再刺——那是他教过的技巧。
鹤丸国永踉跄间仍忍不住笑了出来。
终于发现不对的队员们围过来，压住不肯放过他的玉。沾着血的小刀掉在了污秽的地面。
“卑贱的杂种——竟敢弄脏我的东西！”赶来的主人语带怒意。
鹤丸国永按住伤口，跪倒恳求男人放过她，却被激烈挣扎的女孩呸了一口。他不为所动，在对方毫不留情的痛骂里做足谦卑神情，半点不顾浸满半身白衣的血色。
男人根本没有看他，只是恶心地摆手，让队员把玉拖去预备实验品的安置结界。
“主人……！”鹤丸国永脸色大变，伏倒在地试图去拉男人金纹繁复的和服下摆，却被一脚踢开。
女孩子被拖远了，浓雾吞没掉她的一切声息，鹤丸国永仓促去看，只来得及见到一双死死盯着他不肯稍移的眼睛——
分明同当年人间初见之时，一般无二。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试图辞职第四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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