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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魔之左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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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团闪动着五彩风华的光影,里面,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嗡嗡飞转,旋闪着一道道流光如莹的璀璨,夺目摄魄。
“这是什么?”殷咛不禁抬头,因那片绚丽的光影而惊怔住了。
“魔之左翼。”殷十七一字一句:“是现存于世,最为诡异的一把冷兵器,它的威力可以概括成八个字:无知无畏,无惊无命。”
“无知无畏,无惊无命?”
“你觉得,这把‘魔之左翼’曾经的主人,配不配做你师父?”
“那个009?”殷咛不禁愕然,陡地看向哥哥。
“现在的问题,不是他配不配做你的师父,而是你配不配做他的徒弟,”殷十七淡然地将目光转向那把“魔之左翼”:“去,俘获它,这是你要经受考验的第一步。”
殷咛闻言不觉精神一振,心中因一股莫名的兴奋而激荡起来:此物既然是冷兵器,在急速旋转下,必然削石如泥,因此,只有让它露出破绽,才能以手相取。
该怎么办呢?她略一沉吟,突然抬手从自己的浴衣上拽下两粒白色纽扣,在手里掂了掂,再举步上前,敛目、凝神,无比沉静地凝视着那团不断飞旋的诡异光华,渐渐眯起了眼,一秒、二秒……在十几秒的凝视之后,她忽然动了,指间倏地弹出一粒纽扣,射向那片旋转的光华,紧接着便听铮然一声低鸣,那光华微顿的瞬间,纽扣竟化作粉末,从中激飞而散,殷咛毫不犹豫地紧跟着又是一粒纽扣射出,那微顿身形的光华中猛然爆出一声金戈锐鸣,光华微暗。就是这一刻!殷咛双手陡地一探、再蓦然一个旋身,定晴再看时,手中,竟险险地捏住了一枚雪色晶莹的弯刃,是的,那不是刀,而是刃!只有刃!轻如羽翼,因烁烁流光而风华乍现。
殷咛看得发呆:“这……这也叫兵器?怎么用啊?”
殷十七嘴角一翘:“想知道?去说服009,让他收你为徒。”
一步、两步、三步……
殷咛跟随着面无表情、昂首前行的殷三,走进灯火通明、布满植物培养室的水晶“广场”,再一次,登上了那条纵贯半空的廊道。
看着那间全透明的高分子云砂玻璃房,越来越近。殷咛的嘴角,不禁掠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009吗,希望你是值得的。
此时此刻,云砂玻璃房中,蓬头垢面的009正蜷缩在地,瞪着眼,出神地望着自己胳膊上,那一株株正在破皮而出,浴血生长的罂粟魔芋苗。它们尖如松针,密密麻麻,将几近赤裸的他,扮装得如同一只人形的绿毛刺猬,万分诡异。
殷三走到近前,打开音控系统,然后,一言不发地看了看殷咛,微一俯首,退到了旁边。
这个殷三无论是在保护她,还是监视她,显然都是殷十七的命令。
不过,又有何妨?
殷咛微微一笑,上前抬手,很自然地将殷三腮边的一缕头发温柔地向后抿了抿。殷三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对自己突然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心下虽惊,面上却无表情,硬生生地忍了,纹丝不动。
殷咛却似没觉有何不妥,忽而明眸一转,望向玻璃房中的男人,大大咧咧往地上盘腿一坐,笑意盈盈道:“喂,009,你收过徒弟吗?”
男人缓缓地抬起双眼,看她,憨憨傻傻地好像并不明白,徒弟是什么事物。
“那就是没收过啦,”殷咛笑得犹如一只温顺喜庆的小绵羊,挤眉弄眼:“你看,咱俩一回生,二回熟,不如就收我为徒吧。”
男人呆呆地瞅着她,突然间嗤笑一声,用不再掩饰的精明、猥亵和挑衅的目光,打量向她的前胸:“够自信的啊,就这么一对小馒头,也敢来诱惑男人?”
殷咛嘴角边的笑意顿时一僵,随即无辜委屈地眨了眨眼,嘟嘴天真道:“不用诱惑那么麻烦吧,我还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说服你呢。”
男人再次嗤笑,根本懒得再多看她一眼,低头抬臂,伸出舌头,很惬意地舔了舔皮肤上那片带血的罂粟魔芋苗:“是吗,那就拿着你的三言两语来试试看吧。”
殷咛的眉眼立刻弯弯笑起,屈指敲了敲玻璃房的门,提醒对方看过来,再抬手,挑起一串雪白晶莹的珍珠项链,歪头问他:“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串珍珠项链值多少钱啊?”
始终立在旁侧的殷三这时才查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果然颈上已空。应该就是在刚才,被殷咛抿头发时借机顺走的。
009向那串项链瞥了一眼,没有作答,而是继续低头,舔食着自己破皮上的血,仿佛那是一道美味无比的佳肴。
殷咛见状,不以为忤地将珍珠项链举在眼前,一边欣赏一边自顾自地解说:“这是一串珍贵的天然珍珠项链,看看上面的每一颗珍珠,多么浑圆饱满,无论是光泽还是颜色,都近乎完美。2010年,它被纽约佳士得拍卖行以830万美元的天价成功拍卖。原本你就像这串项链,价值连城。”
“但如果,”殷咛望向玻璃屋里的009,同时,从衣兜里掏出了那把“魔之左翼”,刻意在009的面前晃了晃,再微然一笑:“这样一下。”
说着,她手中那支晶莹如翼的寒刃便向珍珠项链挑去,瞬间,珍珠四溅,在地上噼里啪啦地飞跳滚动,拎在她手里的那串项链,只剩下了一根穿珠子用的水晶GR线。
009的目光,从跳落的满地珍珠上扫过,再抬起,瞥了一眼“魔之左翼”。
殷咛拎着那线,盯着男人,一字一句道:“看到了吗?现在它只是一根断掉的线头,已经一文不值了。”
009一动不动。
“你准备这个样子终老一生,还是把我变成珍珠,再一颗一颗的穿起来,让自己重新做回那串价值连城的项链?”殷咛凝视着对方,问。
时间一秒一秒滴答而过,经1分多钟的沉默之后,009终于开口了:“珍珠?不,我不喜欢珍珠。在我的手里,你只能成为钻石。”
殷咛看着他,笑了。
笨人总是有不同的笨法,而聪明人的选择,大多相同。她盯着对方,赞赏地点了点头,突然一甩手,扔掉断线,恭恭敬敬地俯身一礼:“殷咛拜见师父。”
009闭目,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受了她这一礼。沉吟片刻,方才漫不经心地道:“会瞳术吗?”
“会。”
“几级?”009百无聊赖地伸手,拨弄了一下皮肤上的罂粟魔芋苗,好像在拨弄着他豢养的宠物。
“七级。”
“也就是说,你还不会瞳语?”009有点嫌弃地皱了皱眉:“那怎么教?”
殷咛一怔,随即明白过来,009在云砂玻璃房中的一举一动都要受人监视监听,而在瞳语中,瞳孔的无声变化,只能在两个平视者之间进行,因此高级别的授课必须要使用瞳语才不会被人偷师学艺。
“请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殷咛垂眸,请求。
记忆中,殷氏教官曾经说过,他见过的一位资质聪颖者,从瞳术七级提升到八级,只用了半个月。八级瞳术者,不但可免去施术后的失明,还能使用瞳语,用瞳孔与他人交流。
“半个月?”009猛然睁大了眼,凑向殷咛近前,拿眼上下打量了几秒:“八级的瞳术而已,你要半个月?你一顿饭需要吃半个月吗?”
“……”殷咛无语了。
这货得有多变态啊?难道在他眼里,练八级瞳术就跟吃饭一样简单?
“看来,不是当初教你瞳术的人太蠢了,就是你自己太蠢,你觉得会是哪种?”
“呃……”殷咛很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现在,你的瞳术由我来教,如果24小时内你还提升不到八级,小馒头,你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009嘴角一道鄙视的阴冷。
1小时后。
“不对,不是这样!那是你的瞳孔,不是你的臀大肌!”
“意念!让你的情绪紧张起来,放大你的瞳孔!现在,深呼吸!天哪,这世上唯一的蠢货就坐在我的面前,我该死给你看吗?!”
12小时后。
“用脑子背这些瞳语码,不要一个字一个字的记!这是运用瞳语的关键!”
24小时后。
因为饥饿,也因为没有睡眠与休息,殷咛已然累得目光涣散,她趴在地上竭尽全力地抬起头,脸色发白看向009。
然后,两个人的瞳孔在变化中居然开始了第一次的瞳语交流。
“我恨你!”
“你总算能用脑子说话了。”
“我饿了!”
“想吃什么?”
“饭!”
“用瞳语给我讲一遍龟兔赛跑的故事,你就可以去吃饭了。”
“呃……哎呀,又不饿了。”
“那就用瞳语给我讲讲小红帽的故事,讲完你就可以不吃饭了。”
“……”殷咛哀鸣一声,累死累活地趴在地上,以拳捶地。
半年时光飞逝而过。
这半年,殷十七基本不在蝇巢。殷咛在殷三的监视和009的指点下,功夫得以突飞猛进。对魔之左翼的精到把握日趋精臻。事实上,她越学越快,越学越入魔。009半年前的要求其实一点都不过份。如今她的瞳术已至十五级,这个级别高的令人咂舌,算尽江湖高手,能达到这个级别的人不足一个手掌。如今,她开始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交付给“魔之左翼”。这枚神奇多变的飞刃,其实是一种无比锋利的回行折刀,它能同时折出五把飞刃,因其特殊的材质和极薄的刃体,可以说出手时,只要速度够快,几乎就是隐形,连伤口都能做到透明,飞刃穿体而过,再飞回到主人手中,对方虽死而不见血痕,这也是为什么它只有刃而没有柄的原因。
殷咛从最简单的手刺和EM截击术开始练起。发现这飞刃的用法,竟是越简洁,格斗功能便越强大。然而,要练好这把神器的最大问题却恰恰就是它太过灵活,太过锋利削薄了,因此在力量和速度的使用上,若稍有不慎便会脱离对它的控制,这飞刃就像一个有生命的恶魔,一飞出去就得见血,无论是主人的血还是敌人的血,它都照单全收,乐此不疲。因此,如何用最有效的招式,牢牢控制住它,绝对是一项危险而又刺激的任务。
殷咛因此而愈加兴奋,她不但吃饭时候练,上床时候练,甚至洗澡的时候都会把玩着它。直接造成的后果就是,饭桌、碗碟、床、被褥、吊灯、门窗被“踢里哐啷”地损毁无数,而殷咛自己也在这半年中不知跌跌撞撞地给它喂了多少血,全身上下,误伤自己的刀痕可谓是纵横交错。不过,在009的冷嘲热讽之下,她还是与那飞刃从以命相搏到渐入佳境,终于渐渐默契起来。
殷咛不但非常享受与“魔之左翼”的危险“共舞”,还莫名地发现,每当自己练习魔之左翼时,总会在眼前闪过破的身影,不,确切地讲是记忆中破飞射锯齿圆刃时,那圆刃在空中划出的各种线路和形态。总觉得若与这魔之左翼在气韵组合上颇为契合,以至于余影萦绕、挥之不去。她将这莫名的感受告诉009,询问是自己这算不算是走火入魔了,可009一问出破的名字,便不再追问,只轻笑一下,似乎已然明了,却不欲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