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咒之江湖有贼》武箭

303、物是人非

　　殷咛无语凝视着他。
　　“如果你希望被我收留，可以，杀了殷十七，从此我就是你的主人。”破的声音无比清晰。
　　“主人？”她抽了抽嘴角：“这算什么，冷笑话？”
　　破，一笑，不语。
　　“哥哥说，你之前和我同居一室，是为了得到我的气味，因为它能够帮你打开AIF核心密码库。”殷咛单刀直入。
　　“对。”破也承认的毫不犹豫。
　　“得到了核心密码库，你才能吞并殷氏。”
　　“没错。”
　　“所以，之前让我爱上你，是计划的一部分？”她问。
　　“如果不让你爱上我，你又怎么会反抗殷十七，乖乖地跟我同居数月？”破毫无愧色。
　　殷咛看着他，摇头，一字一句道：“我，不信。”
　　“你当然不信。这世上有一种女人，”他继续陈述：“总以为是个男人就会爱上她。”
　　“你这么看我？”殷咛咽喉发紧，似笑非笑。
　　“不然呢？”破百无聊赖地靠上椅背，漠然地将她上下一个打量。
　　她无语，喉中仿佛受了伤，刀伤。疼痛和窒息胁迫着她的目光，怔怔地看他，仿佛看了一千年，一万年。
　　蓦地，殷咛抬起下巴，坚定道：“我不信！我不信过去的那些点点滴滴，那些风风雨雨，都是你设计好的虚情假意和阴谋算计！！”
　　“你信还是不信。”破，悠闲地噙了口酒，像在耐心地陈述一个真理：“其实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失去了被人利用的价值，以你目前的姿色如果还想爬上我的床，就得分外努力，努力引起我的注意。”
　　“引起你的注意？呵呵……”她忍不住笑，一个劲儿地笑：“这么说来，当初令你屈尊为我破处，还……真是殷咛我三生有幸了…….”
　　“实事求是地讲，不算屈尊。”破,很坦诚地看着她：“用整个殷氏来支付，它昂贵得令我很难再有什么不满。”
　　殷咛点了点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很是坚定：“我不知道你这么做、这样说，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要和你站在一起，共同面对。”
　　“共同面对？”破的嘴角，抽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嘲弄：“好啊，那就走过来，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和我站在一起。”
　　殷咛看向他，突然毫不犹豫地疾步冲去。五米处的那道光电栅栏，立刻再次闪现，成串的电火花在她飞摔出去的身上不断爆裂，炸起一阵阵焦糊灼痛的烟雾。
　　破摇摇头，拿起红酒杯的杯颈，对着光线，欣赏着玻璃中的暗红荡漾：“ 看来，你做不到。”
　　殷咛痛苦地咬牙翻身，趴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勉强站起，竟拖着焦烟缭绕的身体，再试。
　　这次，瞬间闪现的高压电流不但甩飞了她，还将她身上的衣服瞬间“嘭嘭”击破了几处，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皮肤都已彻底焦黑。
　　男人，向她的方向，走来几步。然后看着她，俯身，轻问：“请问，你还能再蠢点吗？”
　　少女头发冒烟，小脸黢黑，怔怔无语地抬头望他。
　　两人就这么相视了几秒，之后，破索然乏味，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转身欲走，似乎面前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他再多看一眼。
　　“我，能。”一个声音，突然轻轻柔柔，一字一句地隔空传来。
　　破的身形蓦然一滞。
　　身后，传来了某种正在勉力拖动的窸窣声。
　　他转身望去。
　　只见殷咛正拖动着自己那具破败的身体，紧咬牙关，用双臂一下一下地趴着地，在向他，挣扎着努力爬来。然后，她一点一点地抬起右手，将那五根因电击而僵硬发黑，又因惧怕而轻颤的手指，一寸一寸地向着那张隐形的电网上，探去……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从旁侧伸出，稳稳地攥住了她。
　　殷咛愕然地看着手腕上那只指节苍白的男人的手，正要抬眼看去，不料身体却随着那只手猛然一个抓取的力量而被瞬间提起，在微然晃眼的眩晕之后，她被一个无比紧张的怀抱，携裹在了一片风华浓郁，又安魂摄魄的男性气息之中。
　　“师兄？”她怔然。
　　抬头去看，果然，将她拥在怀中，面目暗沉，俯视着她的男人，正是殷子枫。
　　“这个人，”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他值得吗？”
　　殷咛怔怔，回望着他。
　　值得吗？如果不值得，如果不曾爱，那些在弄巷陋室中的相依相守，那些在耳鬓厮磨中的缠绵逗趣，又是什么？她那样的执着争取，那样的小心呵护，曾经的纠缠委屈，如今的刻骨铭心，怎么可以被他淡淡的几句话，就瞬间颠覆？怎么可以因他一个漫不经心的转身，就永远失去？！
　　她茫然的眼底，分明还在挣扎着期盼与不甘。
　　“其实，殷子枫，你更应该问问自己，值得吗？”破，侧身而立，眼里是一片静水流深般的暗夜黑海：“为了这个心里根本没有你的女人，你甘心埋没，为我出谋划策，出生入死，助我得到殷氏，打跨殷十七。这样的功劳，这样的隐忍，却只为了要我把她，让给你。不觉得这笔交易很吃亏吗？”
　　“把我让给……师兄？”殷咛问得有些不太确定。
　　“咛，我们走。”殷子枫猛地将她一拥在怀，转身欲走。
　　“等等，”殷咛扯住殷子枫，看向他，笑问：“所以，是什么时候的事？”
　　殷子枫无语了片刻，方才抬头，沉声作答：“在我冒充和羽，出现之前。”
　　殷咛了然地点了点头，再笑意盈盈地看向破，侧头，问他：“这么说，你是在把我明码标价，准备卖给别人之后，才抽出时间，陪着我上街飙车，下面馆吃饭，跑到家属院里看我放炮，拉着我一起在雪夜中狂奔，然后，任由我傻傻地扑进你的怀里，一遍遍地说着我爱你的，是吗？”
　　“是。”
　　“而现在，你已经得到了一切，所以，该是履行诺言的时候了，对不对？”
　　“对。”
　　“原来如此。”殷咛的笑意在嘴角旁越来越深。突然，她猛一用力从殷子枫的怀里挣出，转身欲走。殷子枫蓦地一把搂住了她，在沉默了几秒之后，方才低唇，于她耳畔处轻问：“一起走，离开这里，忘掉这里，去一个没有过去，只有未来的地方，好不好？”
　　殷咛低垂睫毛。
　　没有过去，没有他吗？
　　“只有未来，只有我，好吗？”殷子枫紧抱着她，喃喃轻问：“看着我，为我点头，哪怕只有这一次。就算对我真的不爱，就算对他真的不舍，就这样离开，让我们相依为命，好吗？”
　　相依为命？殷咛冷笑：“对不起，我得去找哥哥了。”
　　殷子枫将双臂蓦然一紧：“不，别去。”
　　“他是我的亲人。”
　　“他不是！”
　　“他不是？难道，那些私下把我当做货物，与人交换买卖的人，就是吗？”殷咛冷笑。
　　两人之间一片空白。
　　“好，”终于，殷子枫低眸，放开了她：“想去，那就去吧。”
　　殷咛别开头去，转身要走，却又被殷子枫一把强力扯回，回首，只见殷子枫从衣兜中掏出一支半透明的C8全息智能芯体盒，递上前来：“拿上这个，里面有一个你需要知道的秘密。看完之后，无论什么时候想离开他，一定要记得来找我。”
　　殷咛目光犹疑。
　　殷子枫继续道：“还记得小时候，师兄给你讲过的那个童话故事吗？其实，我就是被渔夫救起的那条小金鱼。只要你想，只要你说，我就会竭尽所能地满足你的每一个愿望。无论那愿望有多庞大，又或者有多渺小。”
　　殷咛闻之怔然。心，如一掬死寂的冰雪，在不知不觉间因阳光而悄然微动。
　　她顺从了这一点点的心动，点头笑了笑。
　　那一笑，甚是清苦。
　　殷子枫小心地摩挲了一下她的面颊，忽然渴望着能把她的这抹笑搓成掌心中的一粒璀璨，再深吻，留住。
　　默默相视的两个人并没有发现，此时此刻，一身白衣，侧立在桌案旁的破，正在回眸之中，意味不明地斜睨着他们。

　　门开处，穿着一身黑黢黢的破衣烂衫，顶着满头焦黄“钢丝”的乱发，殷咛独自一人，噙着苦笑，无比狼狈地硬撑着身体，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依墙候立在门外的苏微，将她上下一个打量，忍不住嘬嘴，吹出了一声调侃的口哨，很是感慨地摇了摇头。
　　“谢谢。我知道这么暴露自己的火辣身材有点不够低调，”殷咛一边瘸步前行，一边笑：“不过还是希望下次，为我吹口哨的会是一个超级无敌大帅哥。”
　　“老实说，希望不大。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什么身材可言。”苏微不以为然地挑了一下妖冶的眉毛，一边将火红的长鞭缠在手上，一边踩着又尖又细的高跟皮靴，扭动着夺人眼球的浑圆臀部，引领着她往电梯走去：“只要看你的胸和屁股，就知道睡你的男人少得可怜。小姑娘，没有男人喜欢青涩的果实。你得学会享受性～爱，只有它，才能把你雕琢成真正的尤物。”
　　殷咛继续仰面，憨笑：“可是没办法啊，不是每个人都有当野鸡的潜质。”
　　苏微的脚步蓦然一顿。唰地一股冷冷杀气，瞬间便从她的发丝和指节上寒雾一般地爆炸开来。
　　殷咛仿佛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拐着腿，继续边走边道：“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师姐您那样的本事，能把男人踩在脚下，玩的嗷嗷叫。”
　　话音落处，原本飞扬在苏微发梢上的那股杀气，一滞，渐渐如失去风势的旗帜，缓沉下来，连带着她鬓角旁的那抹血色蝶翅，也跟着展开了一抹自信与得色。
　　“知道吗？在所有站着走出那扇门的闯入者中，你是最惨的一个。”苏微漫不经心地道。
　　殷咛闻言，不禁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苏微径直走到电梯门前，却忽地一个转身，冷冷地瞥向她：“因为没有第二个人，能活着出来。”
　　殷咛懵懂地哦了一声，了然点头。
　　“可见你对主人，还是有价值的。”苏微狭细了眼，神色古怪地瞅着她，深怀揣测。
　　殷咛不禁敛目，轻笑。
　　价值？被利用的价值吗？只怕已所剩无几。
　　“说吧，殷子沛他究竟为什么，救我？”苏微突然音调一冷，面无表情地侧靠在电梯门上，垂眸，血鞭绕指。
　　殷咛颇感无奈地瞅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还用问吗？若一个男人，愿意为女人去死。那只有一种可能：因为爱。”
　　“爱？”苏微颦眉，看起来这个字，对她而言不但困惑而且陌生。
　　“是的，他爱你。”殷咛仰起下巴，相当疲惫地靠在墙上，反复叠加的电击伤，已令她四肢百骸，破烂不堪。
　　“爱我？”苏微很是嘲弄地笑了笑：“靠，他妈的有病啊？”
　　殷咛靠墙，因一步步伴随着疼痛的行走而喘息、闭目：“我也，这么觉得。”
　　“好吧，可他为什么爱我？”苏微困扰地皱了皱眉，表示接受无能。
　　“想知道？”殷咛缓缓地睁开双眼，轻笑，看她。
　　苏微看着她，没有否认。
　　“你会知道的，不过是在我们下一场交易的时候。”殷咛笑眯眯，冲她眨眼卖萌。
　　苏微眸底一暗，冷森森地逼视着她的脸。
　　“看得这么认真，难道你能在这张俏生生的脸上，看出答案？”殷咛侧了侧头，很是自恋地摸了摸下巴，问向对方。
　　苏微无语地别开目光，抽搐了一下嘴角。懒懒起身，按下了电梯按钮：“走吧，带上你俏生生的脸。”

　　当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最终落在1上时，厢门终于在殷咛的面前打开。
　　可她的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微抖。挪动着重伤的身体，她咬牙，步出电梯。面前金碧辉煌的大厅，那么广阔，大厦的转门，仿佛远在天边，可望而不可及。
　　“也许，你们现在就可以做个交易。”苏微瞥了眼她一直在抽搐打颤的双腿：“我把你抱到门口，你告诉我答案。”
　　“同性相斥，我还是自己走吧。”殷咛冲她笑，露出的牙齿上一片血红。
　　苏微耸了耸肩，向大门的方向歪了歪头，示意请便。
　　殷咛继续微笑，一瘸一拐，努力地寻找着平衡的支点，向着大门艰难而笨拙地勉强前行。
　　然而仅仅几步，便有冷汗开始大滴大滴的淌下，将她鬓角旁微卷的头发湿成一缕深黑。
　　苏微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地耐心看着她。看她越走越慢，看她几度跌倒，看她如何一步一挪，极度艰难地用了20分钟，才将自己滑稽地“拽”到了大厦转门处。
　　出门前，殷咛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竭力稳住身形，再冲着血微回眸一笑：“看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我的背影其实也很迷人？”
　　苏微冷冷地抱臂，开口：“告诉我，到哪儿才能找到你这样的奇葩？”
　　殷咛眨眨眼，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问出一句：“美丽神奇的大自然？”
　　苏微翻起一个白眼，果断地扭动腰肢，嫌弃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