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咒之江湖有贼》武箭

243、赌爱

　　“进来。”随着这略带玩味的一声命令，赵恒的脸透过烟雾的缭绕，向后微转示意。
　　大厅那扇灰黑色的沉香木雕门，应声而开。
　　是破。
　　他冷漠无语地站定在门前，身后是缓缓关上的大门。
　　赵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向外面的夜空。星星似乎很近。或者，一个能住在400米高处的人，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触及的。
　　“喝点吗？”赵恒没有回头看他，而是抬手在玻璃上轻轻一按，那半面墙般硕大的闪着微光的玻璃窗，立刻如倒流的瀑布，被缓缓地收入屋顶。
　　漆黑的窗外，开始一层层地微然亮起。
　　原来窗外并不是万丈深渊的夜，而是一座阳台。一座可以称为舞台的巨大阳台。
　　亮起的无数淡蓝色的莹灯，在玻璃镶嵌的地板下面，如星河灿烂。若细看，那些光又似在微动，仿佛将仙境的一方海水，掬在了这里。
　　“不。”破站在原地，没有温度，一动不动。
　　赵恒却似早有预料般地点了点头，独自走向暗夜的阳台，踏着脚下那片由灯光组成的“星河蓝海”，来到了一张月白透亮的圆形琉璃桌旁，抬手倒酒：“见到你要的人了？”
　　“对。”
　　“老实说，你这反应真令人扫兴，”赵恒看着手里那片荡漾的酒光，抽扯了一下唇角：“为了让她离开疯人院，你为赵氏卖了这么多年的命，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就算你吝啬得没有一声谢谢，至少，也该笑一个吧？”
　　“我只是得到了我该得到的。”破的身影和他的声音一样冷硬。
　　“知道吗？你很无趣，”赵恒一仰头，将酒喝尽，意味阑栅地回过头，看向他，突然嚣张一笑：“有时候，我总在想，你这个冰冷死硬的杀人机器到底有没有神经系统。”
　　“半夜三更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我认识的赵恒一向都喜欢就事论事，直奔主题，今天怎么了？被女人折磨成了不举？”破的嘴角，扎出一个冰凌般的讽刺。
　　赵恒手上的酒杯，微然一晃。
　　连忙闭眼，镇定。
　　没关系，可以忍。谁让他是破呢？
　　“行，那就直奔主题。”赵恒的嘴角突然一沉，沉出了一个嗜血的诡笑。手指随即按下了桌面上的按钮。一道光从桌上倏然乍起，在阳台那面硕大的玻璃墙上，投下了一副副从不同角度拍摄到的监控画面。
　　画面质感清晰，音响一流，但是被拍摄的那个少女，却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正非常很上镜地出现在400米高处的一面玻璃墙上。
　　她只是来找人。
　　这座无比奢华的大厦有101部专用电梯，每一部都只能直通向相应的楼层，而监控图象里的少女，眼下正懵懵懂懂地拖着个笨重的行李箱，仰着小脸，站在第91号电梯门前，满眼无辜地看着那个双臂暴着横肉，门神般挡在那里的高大猛男。
　　破的呼吸在寂静的夜中突然一个滞停。
　　赵恒的嘴角不禁随之弯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果然。
　　“她是来找你的吧？”赵恒端着酒杯，看好戏般地看着玻璃墙上的动态监视图。
　　少女正在企鹅般笨笨地左右探着头，想从那个一动不动的横肉壮汉的身后，找到电梯的按钮。可惜，却最终也没能如愿。
　　那男人太高，太大。太“纵横”了。西游记里的牛魔王，也没他长得膘悍。
　　“知道吗？眼下在我们这层楼里的整个赵氏集团成员，都在不同的房间里，和我们观看着同一个画面。因为他们都听说，我们的老对手北盟殷氏里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为了追求赵氏的第一杀手，竟敢孤身前来踩我们的场子。”赵恒歪了下头，看向破：“听上去还真是有趣，我想大家这会儿都已迫不急待地想要看看她的表现了。”
　　破一动不动地盯着监视画面。
　　少女正在那里可怜巴巴地眨着眼，仰望着面前那位传说中的”牛魔王”。
　　仰望了几秒之后，少女似在困惑中眨了眨眼，瞅瞅壮汉，再瞅瞅电梯，最后，像终于明白了什么，不禁皱起眉，憨而郁闷地嘟囔道：“不是吧，怎么赵氏集团的总部还跟百货超市似的，一到晚上就关门盘点，概不接客了啊？”
　　壮汉一动不动，冷冰冰地耸立在那里，抱肩垂视着地上的某处，对她完全视而不见。但在那双冷静低垂的眸子里，却又分明潜行着一股蓄意不祥的沉沉杀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全身的肌肉开始缓缓地，越来越硬地紧绷起来。
　　杀机，突然间自那“牛魔王”的眼眸中，针尖般地光芒一现！
　　然而少女却恰在这时，拖起了行李箱，同时一个无奈地转身，离开：“好吧，看来只好先找个地方住上一宿，天亮再来了。”
　　“牛魔王”眸底的那道已蓄势至顶的沉冷杀气，不禁为之一怔而结。
　　就在他怔结的瞬间，少女已如一头懵懂无知的鹿，无比好运地从野狼的爪边悠闲地转了一圈，再，扬长而去。
　　监视镜头很快就被切换到大厦的接待前台。
　　少女正在向笑容职业的接待员询问大厦内可供住宿的酒店和各种房型的收费标准。
　　“在这里，68层的开元酒店能够为您提供一流的入住服务，只要您没有恐高症。”接待她的那位前台服务生笑的很甜。
　　“当然没有，可是……我有恐低症哎，所以每次住店都想住在最高的地方，还能不能给我安排的再高一些？比如，在8、90层。”少女托着下巴，眨巴着眼望住对方，一撮翘起的呆毛透过甜美的刘海，俏皮轻晃。
　　“对不起，这不可能，68层以上全是私有商务专区和高级住宅区。”前台服务生依然微笑着解释。
　　“这样啊，那也没关系，一会儿上去转转，能在走廊上看看下面的风景，我也就满足了。”少女一脸稚气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嘴角笑起了两弯淡淡的清甜。
　　“不好意思。这里的所有私属专区都是不能随意进入的，没有专属磁卡连电梯都进不去。”服务生一脸的诚恳与歉意。
　　“不是吧？”少女的眸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无法掩饰的失望：“我只是好想站在90层的高空上感觉一下而已，小姐姐，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真的不可以，你没有身份验证磁卡是进不去的。而且，上面也没什么好看的，90层的高空，黑忽忽的能看着什么？就是风大，所以，就算到了上面，所有的观景台上的玻璃窗也都是全部密闭的，根本也感觉不到什么……对不起，接个电话。”服务生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伸手提起了一台正在闹响的电话：“您好，前台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是，好的，请您稍等。”
　　放下电话，服务生又匆忙伸指，拨通了另一台电话：“喂，是‘暗花之帝’休闲会所吗？这里是环球金融中心，请找你们林总来接电话。”
　　服务生正在等待的功夫，抬眼却见对面那个少女正一声不响，十分安静温顺地睁着大眼，专注而乖巧渴望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什么，那模样恍惚让她有种想要怜爱地伸出手，摸摸对方脑袋，再扔条鱼给她吃的莫名冲动。
　　见鬼，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到要喂她鱼吃？真是……脑子进水了？服务生连忙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闪出的念头连忙甩掉。有些尴尬地冲着少女微微一笑。
　　少女立刻也回之一笑。
　　“喂？是林总吗？”服务生的目光在少女的笑靥上停留了几秒，再重新让注意力回到了电话上：“这里是环球金融中心，有客人需要服务。个头不要过高，气质要好，清秀白皙，懂全套服务。是的，要快，您也知道，这里的客人没耐心，只等10分钟。好的，再见。”
　　放下电话，服务生瞟了一眼还在专注看着自己的那个少女，再转头看向旁边那名一身白色制服，笔直侍立的年轻男子：“小天，记得一会儿把‘暗花之帝’的人带到90座257号房。客人等。”
　　吩咐完毕，再回头时，台前已没了那少女的身形，抬头四下寻了寻，方才在环球金融中心的大转门处，隐约看到了一个拖着行李箱，正在向疾步离开的少女纤柔的背影……
　　91楼的玻璃墙上的监视画面，一路跟随着少女，直到环球金融中心大门外的那条街道边上。
　　只见少女急急地伸手，拦住一辆出租，再飞快地拽上行李，绝尘而去地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就这么走了？”赵恒不禁喃喃地疑问出声，目光，还在难以置信地看着墙上画面里那失去了主角的夜景，那里，正满满地载着一街的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看上去，的确如此。”破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冷淡依旧：“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我就告辞了。”
　　闻声，赵恒的视线从监视画面上缓缓地移了开来，一直移上破的双眸，静静地，看他半晌。
　　“我不知道这个妞会怎么做，但我今晚她绝对不会放弃。”赵恒的声调，调侃中，更多的笃定：“所以我的建议是，你最好留下，或者，戏还没有真正开演呢。”
　　破的嘴角，勾起一丝轻藐的冷魅：“你什么时候也成了能掐会算的半仙？”
　　“我没有掐也没有算。我只是不信。”赵恒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不信这么一点点的挫折就能让她放弃你，你对女人的吸引力，应该没那么差。”
　　“我？吸引力？”破的目光甚为不屑地微然一垂，同时于唇角处，刀刻上了一道不置可否的讥讽。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老土的那个宝贝女儿程羽菱喜欢你喜欢的有多么死心踏地。只要是长了只眼睛的动物都看得出来。”赵恒浅酌了一口酒，将目光又重新投回到了玻璃墙上。
　　“既然你提到了老土，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曾答应过他，只要他参加盗取紫婴珠的任务，你会放过他的女儿，准许她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将来能拥有一份正常人的生活。”破低垂着眼：“可我这次回来，却听说程羽菱不但加入了赵氏，而且已经领取了出师任务。我想请问，为什么？”
　　“为什么？”赵恒用一种古怪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破：“呵呵，不是我不肯放过他女儿，实在是他的这位宝贝女儿主动要求加入赵氏，不信你自己去问。”
　　“主动要求？”破一字一句，缓缓地抬起目光，冰冷的眸光暗流着不信的阴霾。
　　“是的，所以你现在应该能够猜出来，是为什么了吧？”赵恒看向破，笑得猥亵而又诡异。
　　破双臂一抱，淡然无语。
　　“她是为了你，”赵恒俯下身，为自己又轻轻斟上了一杯红酒，再，一笑，抬眼：“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她会不顾一切。”
　　“你确定要我留下来，继续等吗？”破果断地岔开话题，冰川般的脸上，现出了一些沉冷下来的不耐。
　　“是的，难道你不想知道，殷氏的那个小妞为了见你，会在赵氏的地盘上，做些什么吗？”赵恒的脸，在那一刻忽然十分沉静、认真：“老实说，我己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