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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谁是谁的劫 ...

  •   这是一处离南阳约三里多地的田野林间。
      几只小鸟叽叽咋咋地落到了一间寂寂无人的草房顶上,一时鸣叫,一时用喙梳理羽毛。
      这片在野地上开垦出来的梨园,因为正值花开繁茂,有不少蜂儿们正自震着翅膀,提着大圆肚,在梨花丛中纷忙授粉,而开垦它的农人,因为还不到压枝结果的季节,正自闲赋在家含饴弄孙,倒是荒凉了这间用来看守、采摘果子的茅草屋,自然也就无从知道眼下的果园,正有一位不速之客,牵着马,推开果园的篱笆门,左顾右盼地走了进去。
      “好漂亮的梨花园啊,花开得这么浓密,几乎看不到这里还有间小屋呢,”殷咛目光的在雪白的梨花树中来回穿梭,啧啧赞赏,未了,拽着马缰来到那草房门前,探头看了看里面,屋里有些暗,不过依然可以确定,里面没人、有灯台、有灰尘、有草席,总体来讲,她还是甚为满意,于是点点头自语:“不错不错,正好用来藏身。”
      说罢又转过头去,看了看马,不,是看了看马背上那个被重重叠叠捆成粽子般的人,突然眯眯一笑,歪头凑上对方的脸,好奇而探究地瞅住他问:“咦,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被横放在马背上,全身捆绑难动的破,只清冷地看了她一眼,不语。
      “没理由啊,我们殷氏特制的这种麻醉针至少也要晕迷12个小时才能醒过来,你怎么才8个小时就醒了?”殷咛貌似不解地眨了眨眼,再伸出手指,学着破曾经捏她的样儿,捏勾起了男人那棱角冷峻又略显僵硬的下巴,微笑:“莫非因你吃下的那颗蜮界琥珀胆?”
      “你是吃错药了,还是彻底疯了?”很显然,破并不喜欢自己当下被困绑如粽的尴尬处境,因此回应得甚为冰冷。
      殷咛不答,只定定地凝视着他。为什么,世上偏偏会有这样一种人,即便处在无比狼狈的境地也能让人心跳、迷恋,暗生敬畏?
      呃,千机变,眼下还不是你花痴的时候。殷咛捺定心神,嘴角故意翘起一笑,凝视着破的眼神阴森而邪恶:“哼,不疯魔不成活,对付你这种口是心非的大骗子,大约只有疯子才搞得定!!”
      “口是心非?”
      “别装了,辛不辛苦啊!”殷咛瞪他一眼,像个赌气的孩子,也不再理会什么,径直上前,无比粗暴地将破从马上连拽带背地弄了下来。
      “抱歉,我是真不明白。”
      “别急,一会儿我就让你明白!!”殷咛板着脸,背起五花大绑又身材高大的破,同时一脚踹开草屋的门,费劲地将他半拖半扯着放倒在了屋里那领清冷铺地的旧竹席上。
      “你以为把我劫到这儿,就能阻止我跟烟陌成亲?”破仰面躺着,半是揶揄,半是嘲讽地看着她:“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儿来。”
      “找?用什么找?”殷咛从怀里掏出水晶盒,晃了晃里面那只肥胖如蛹的蜜蜂侠,再阴险狡诈地嫣然一笑:“它吗?”
      破,一个闭目。
      “呵呵,看到了?没人能来救你,”殷咛将蜜蜂侠往旁边一扔,再凑到破的面前,细细地眯起志在必得的目光:“今天,你这个大骗子,一定要得到应有的下场!!”
      “什么下场?”破,斜睨。
      “下场就是——为民除害!”殷咛被对方放肆不屑的目光给激怒了,唰地一下拔出腰间匕首,寒光闪映之间,尖刃已气势汹汹地顶上了男人的咽喉:“除害懂不懂?就是让你跟别人再也搞不成什么洞房花烛,春霄一夜啥的!!”
      “噢,这样啊,却不知女侠你想怎么除?是杀了我呢,还是……干脆阉了?”破禁不住打量着她,眼里那抹暗黑的嘲弄越发浓重起来。
      “我……”殷咛饶是做了无数遍的心理建设,可究竟没经过,脸上有点挂不住,只得故作镇定地道:“我佛慈悲,有好生之德,怎么可以那样血腥?”
      “这么说,还有别的办法?”
      “当然!”殷咛尴尬了一下,最终咬着牙,低低地憋出一句很匪气的话:“其实法子也很简单,就是……先……把你给……弄了,弄成……我的男人!!”
      “什么?”破,诧异。
      知道她要搞事情,所以之前没有刻意反抗,由她下药掳掠,却不曾想,她还真敢硬上自己?
      “什么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躺在这儿!!不准动弹!不准说话!不准耍酷更不准逃跑!!”殷咛的眼晴逼向破,就如同抵住他的那把匕首,写着很夺目的威胁:“我说的弄,就是成亲,形式上的结婚,这样你就没法再去跟别人搞什么洞房花烛,祸害别人了!!那个,我现在要出去买些结婚用的东西,很快就会回来,你要胆敢跟我耍什么花样,哼哼!!那今晚,你就算跳进黄河也甭想逃出本姑娘的魔爪,保住贞操了知不知道!!!”
      “……”破瞅住她,彼此对视。原来自己刚才是想叉了,高看了她的勇气。其实,那样也未尝不可。他虽不似殷子枫那般常年在“花”中游走,但也知道,要想彻底俘获眼前这位,光柏拉图肯定不行,身体这第一道锁他必须率先打开。所以眼下,倒是个很有趣的机会。
      殷咛被他看得一阵心慌,耳后心虚般地倏然悄红,为了掩饰,她连忙摆出老练镇静的模样,用匕首的侧面,拍了拍他的脸,继续着满眼的邪恶:“看什么看?跟我拜堂成亲,很委屈么?”
      “你说呢?”破的嘴角一翘,看上去不但比她的表情更加邪恶,还抿起了十足的嘲讽与暗黑。
      靠,都被本姑娘捆成这模样了,还神气什么?殷咛禁不住在心中暗骂一句。
      可是……呃,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不祥的感觉?好像是他在挑逗自己,而不是自己在劫持他?

      红绸、红衣、红花、红烛、红漆耳杯……
      殷咛急匆匆地在小镇集市的各色铺店中穿梭,心里却在不住地惦记着梨花园中的破,因此有些灵肉分离的急切,最后,甚至慌慌张张地快把自己搞成了一头东奔西跑的斗牛----只要见到红色,也甭管什么东西,先扑上去抓住再说。
      最后,某咛终于像个名符其实的飞贼,背着鼓鼓囊囊的一只布袋,结束了自己的疯狂大采购,一双琥珀流光悄闪地留神一下四周,见确无异样,遂心怀兴奋与忐忑地一个飞身上马,向那荒野梨园的方向,疾弛而去。
      然而,随着一路的马蹄疾风,离那梨园小屋越近,殷咛的心里便越发的紧张不安。
      破,请不要……不要让我失望,千万……不要……
      殷咛目光深暗地望着前方,在马的驰骋中,一路树影掠飞。

      梨花如雪,寂寂深深。
      终于,回来了。
      深深一个吸气,殷咛从马上飞身跃下,然而,当她风尘仆仆奔至草屋门前时,却又突然间犹豫了脚步。
      心跳,如鹿……
      怕什么,不就一男人么?
      殷咛暗自咬了咬牙,心尖很是纠结地紧了紧,终于,猛地一个抬眼,将那破旧的屋门分手推开,踏步冲入……
      靠。
      随着破的身影映入眼帘,她不禁猛松口气,同时下意识地闭了闭眼,整个紧绷的身体向后微微一仰,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
      眼前,几根晌午的阳光,此时正透过草屋顶上的贫寒缝隙,静静地散在阴潮的屋内,将微薄的光芒,尽数照落在破的衣袍上。
      竹席上,那个清冷孤傲的男人依旧被绳索牢牢地捆倒在地,保持着她走时的姿势,随着殷咛携风卷尘地猛冲进屋,他才动了一下,望向她。
      当他从对方那双莹如琥珀的眸中,先看到一个失而复得的欣喜,接着又见她万分后怕地一个闭目定神,破不由地眯了眯眼,随即恍然了悟……
      明白了……原来她刚才之所以去买结婚用品,最根本的目的,其实是试探!!
      她当然清楚,以他的本事,捆在身上的那些狰狞绳索不过是装装样子的“饰品”,只要他想,逃脱,根本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她的走开,不过是想给他一个可以逃离的机会,然后,让他自己选择。如果他对她真的还有爱,那就断然不会离开……
      想到这儿,破的嘴角不禁微然一弯,居然变聪明了。可怜自己刚才还在捆绑中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她早点回来,却独独没有想到,被摆了这么一道,将他故意藏起的那份“愿意”诓出了原形……
      很好,看来这小白痴不但学会了争取,还懂得了策略和方式。
      “喂,笑什么笑,说你呢,看看,就连笑起来都跟个大骗子似的!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婚姻大事好么,很神圣的,我说你就不能严肃点么?!!”殷咛黑着脸,很是不忿地踢了他一下,再将身转开,一本正经地去掏布袋里的物品,哪知掏着掏着,背向他的脸上,还是禁不住卷起了一丝难以隐忍的偷笑。
      他果然还在这里等她,他果然……还是爱的!!
      可是你个死人脸,爱就清清爽爽的说嘛,还偏要本姑娘费这番精神,凶神恶煞地抢人逼婚,你丫的受虐狂啊?
      想到这儿,脸上的表情又迅速地阴险下来。
      于是回眸恨恨地瞥了眼地上的男人,转而,又拾回了好心情,十分认真地将红烛一对摆好,再换上红彤彤的嫁衣,拽出铜镜,喜滋滋地对着它,在简陋的屋子里一边哼歌,一边梳起头来。
      “小破啊,看来你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阿紫阅人无数,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丫头,抢别人的新郎,还能抢的这么理直气壮,风生水起。”阿紫啧啧有声地叹息声,悄咪咪地浮上了破的脑海。
      “今天,不就让你见着了吗?”破的目光淡淡地落上殷咛正在盘起的发髻上,那里,一朵鲜艳的红色绢花,刚刚被她端详着斜插在鬓。
      “那你,莫非真要跟这丫头,今晚成亲?”
      “要不怎么办?谁让我被绑了呢,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只好由她。”破,有些伤感轻叹。
      “……”阿紫发现自己彻底无语了。
      果然啊果然,鄙视啊鄙视,你这口是心非的大骗子,咛丫头一点都没叫错你……
      阿紫悲愤地想。

      “好啦!!搞的差不多啦!!”殷咛终于将手里的红绸扎成了一朵大花,那是新人用来各执一边,牵红用的。她甚为满意地在草屋里转了个圈,四下看看,突然就看到了破的身上,不觉眨了下眼,歪头略一沉吟:“等等,你这个样子,可不怎么像新郎啊。虽然绑着穿不成婚袍,不过,也该有点喜气才对。”
      想了想,突然转目一笑,扯来一条红布,仔仔细细地在破胸前的绳上扎了朵小红花,然后,将他从竹席上强拽起来,按跪在地,接着自己也跟着跪下,学着电视上的那套,在口中念念有词地与他三跪而拜,什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照葫芦画瓢地做完全套,殷咛手持红绸地站起身来,喜滋滋地望了破一眼:“那个……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了啊?”
      “你过家家呢吧?”破瞟她一眼,嘴角上的笑很是恶毒、揶揄。
      “不是,我很认真的。”殷咛迎向他,让他看清自己眼里的认真。
      “媒人呢?证婚人呢?什么都没有,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样也能让我认帐吧?”破看着她,表示非常地不屑、轻视。
      某咛闻声,顿时傻眼。
      真的啊,就这么磕完三个头,别说没有证人,连个字据都没有,要是真来个婚姻无效,到时,自己又该找谁哭去?
      新娘子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怔直着眼,有些茫然发呆。
      “我说小破,你到底想做什么啊?这不是为难她吗?”阿紫实在看不下去了,丫头那小样,怎么看怎么可怜无助。
      可是破,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只懒懒地将目光低垂,微敛。
      敢把我绑成现在这副模样,还想全身而退?可能吗?破十分邪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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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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