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6、落花听冷暖,剑胆照琴心 ...

  •   百宝袋里还真是什么都有,当殷咛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小“化妆盒”,看到上面标注着“Chemistry Kit”的时候,不觉深感幸运地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再低头,小心地打开它。
      盒子里面,分格放置是各色各样用玻璃装置起来的粉末。
      手指,开始从上面一一划过,很快便停在了一个标志C8H7N3O2(鲁米诺分子式)的黄色粉未瓶上,取出,再继续寻找,没错,还有它--标着H2O2(过氧化氢分子式)的小瓶。
      “姐姐,你想搞什么?这些是什么东东啊?”小凉歪头,眨眼看看。
      “你二叔受伤中毒后,无论去了哪里,一定多多少少都会在沿路上掉落些不起眼的血滴,可这里到处都是落叶枯草,光凭肉眼去找,根本就无从发现,所以……”殷咛用手紧握了一下那两个小瓶:“所以我需要借助一些能使血液显形的化学试剂,这样可以准确找到他的下落。”
      “使血液显形?是什么啊?”小凉好奇地凑上去看。
      “这瓶是过氧化氢,这瓶里的是鲁米诺。我们血液中的血红蛋白含有铁,而铁能催化过氧化氢的分解,让过氧化氢变成水和单氧,单氧又可以再氧化鲁米诺,让它发光,这样就能提示我们哪儿有血滴了,明白?”殷咛看看小凉,不等他回答,又急急地抬头看了看天,自语:“不过,要等天黑之后才能看到,现在,得去找些容器和水。”

      望着破因疼痛而不住起伏喘息的血淋淋的胸膛,落花风一边含着诡异轻浅的笑,一边伸出他修长的手指,从那血肉上面缓缓划过:“居然连哼都没哼一声,若浮,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是我下手太轻,还是这只狗的忍耐力,太过惊人?”
      若浮眼里的绿光闻声一个幽沉:“想必是主子你下手太轻了。”
      “噢?”落花风盯视着破,突然间将身一退:“再问一次,是乖乖地顺从于我,还是想被我再撕掉几处皮?”
      破缓缓睁开疼的有些涣散的眼,颤了颤眼,轻问:“现、现在,不该是你……提问了吧……刚……刚才说好了……你会回答我一、一个问题……对不对?“
      落花风一怔,随即饶有趣味地打量一眼他,点了点头:“对。”
      “那么……请问……你的……你的这张脸,应该是用了幻形……咒的吧……叶天镶?”破抬起眼,喘视向对方。
      落花风的脸,陡地一个惨白,一股凌厉暗黑的杀气立刻随之透白而现,连声音,都突然变得削薄起来:“你……你叫我什么?”
      “叶……天……镶……”破在虚弱的疼痛中,艰难地吐出几问:“是不是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别人这么叫你了?用咒……换掉自己的脸……过程……一定很痛苦吧?不过可惜……你却永远无法换掉……自己的记忆和、和过去……当年……万俟伤是不是就用了……这种折磨人的法、法子……才、才终于逼你就范……做、做了他的第、第一男宠?”
      “你……你……不知道你在胡言什么!抽!抽他!给我往死里抽!”落花风突然间歇斯底里般地指住破,厉声怒喝。
      随着几道早就候在那儿的鞭影划空闪现,若浮的嘴角,也同时抽起了一丝快意阴幽的冷笑。
      破的身上,立时一片皮开肉绽,疼痛,如海潮般席卷而来。
      “果然是他……”阿紫的声音,终于颤抖而茫然地掠过了破的脑海:“怪不得……怪不得每次面对他,我都无法使用任何咒术来幻化变形……因为那是他啊……小破……如此看来,今日我无法帮你确有因由……我是澹台吹柳的眼睛……我体内那一点主人的魂魄里,坚守着主人的意志……在她将我扔给你时,我就被她加上了‘逃避叶天镶’这样一道不能破解的心咒……”
      “没关系……”破在若浮不断落下的血色鞭影中闭上眼,大脑,在汹涌全身的跳痛中一片暗灰晕沉:“我扛得住……”
      耳边,鞭声忽停。
      洞穴中陡然一静,破紧闭的含着血腥的嘴唇,就在这时,突然附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只是轻轻的一触,像是吻,那么深情、犹豫、纠结、恍惚……
      “为什么?”那个柔软,在离开的同时,突然凄惶轻问:“我为什么会对你,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有这样的感觉?不明白……你、你身上好象总有点什么……会让我想起她……会让我突然心软……你……究竟是谁……”
      “阿紫……看来他也早就感觉到了你……澹台吹柳……应该是无悔的吧……无论他带来过什么样的灾难……至少……在这个男人的心里……真爱的……还是她……”破的嘴角翘了一下,在因疼痛抽颤的心底,默思。
      “爱?他凭什么爱?当年,是他主动勾引了我家主人,却在魇界与魊界为他在巫灵宫打起来之后,不顾战败的主人,不为他死去的儿子阿宝报仇,居然又重新回到了那个万俟伤的身边……这样的男人……还配说爱吗?!”阿紫的声音,在冷冷的嘲弄中似又充满了无尽的怨念,郁结在怀。
      破的嘴角上,不禁抽起了一丝怜悯的含着血丝的笑:“可是阿紫……有没有想过,或者……他之所以忍辱负重地回到魊界……正是为了要处心积虑地去夺取面具,为他的女人和孩子……报仇?”
      阿紫被他说的微怔,还不待明白过来,却见落花风突然狠狠一把揪起了破,目光里陡然破出了一道刺骨寒刀:“笑什么?你在笑什么?笑的我心软?这你只丧家犬,笑什么笑什么笑什么?!”
      在他这激愤一问的尾音之后,怒不可遏的落花风又是一个起手,将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破,凌空摔向冰块,再起脚将他从冰上踹开,又一个抓起摔落……只几个来回,全身鞭伤纵横的破,转眼便被硬生生地撕掉了五、六处皮肤,大片血淋淋的皮下组织,夺目而鲜艳。
      破闷住咽喉,颤抖着紧闭双目,大滴的冷汗随即逼额而出。
      “对,那个男人就是这么逼我的!他就是这样逼着我,那个时候,我也像你一样倔强,呵呵,我怎么甘心,我怎会认命?!可是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一种小玩意,会令人彻底崩溃?”落花风看着脚下无比虚弱的那一团血肉,颤着声,凄厉一笑:“无论你有多么高傲,多么冰冷,多么不容侵犯,到头来也却会跟当年的我一样,挡不住这求欢蛭的折磨!”
      说话间,落花风的手里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个小葫芦,打开上面的布塞,十几条黑色的血蛭般的软体小活物立刻从中掉出,直接掉落在了破血淋淋没有皮肤的身体上,只见那些活物刚一触到血肉,便自贪婪地将身附住,再微微蠕涨着身体,在那里没命地吸起血来,因为没有了皮肤的阻挡,它们甚至向肉里钻进了多半个头。
      刹那,一阵阵绞肉钻心的痛,袭散开来,居然让痛得眼前发黑,快要晕死过去的破,重又清醒过来。
      “很疼是吗?不要紧,等等,再等上一刻,你的欲望便会战胜这些疼痛,你会像只发情的母犬一样求我,呵呵呵呵,”落花风在空荡荡的洞穴中负手而笑,只几秒,又蓦地一个俯身,用手指捏起破的下巴,凑上声去,半是嘲弄半是怜悯地道:“要知道,天底下还没有哪个人能够抵挡求欢蛭的情毒,它在吸血的同时会让你的身体渐渐发热、发狂,会让你想要的不行,呵呵呵呵,到了那个时候,你才会知道,什么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破抽搐着血淋淋的上身,痛的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落花风看着他,缓缓收起了脸上那抹妖魅的笑,一个转身侧目,吩咐若浮:“堵上他的嘴,若是来个咬舌自尽,那就不好玩了。”
      若浮恭恭敬敬地垂下眼帘,走过去,拾起破那几件被扯落在地的衣袍,上前,强行捏开了破满嘴血腥的牙齿,恨恨地胡乱几下,塞实了他的嘴。
      一刻?将近……15分钟是吧?阿紫,这么久的时间,我们是不是还能……再……做些别的事?
      破在一阵阵巨痛绞榨的汹涌之中,闭目、心问。
      “你想做什么?你什么也做不了,这是求欢水蛭啊!没人可能抵挡。”阿紫太清楚这东西的厉害了,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苦涩。
      “阿紫,知道我为什么一直都……不许你用意念去刺探我意念里的过去吗?因为……因为在那里,蛰伏着一段不堪的记忆。早在我16岁时……就经常被迫服用那种可以令人血脉膨胀的虎狼之药,所以,我的身体已经逐渐耐受了这种生理上的折磨,当初虽然痛恨,可现在想来,居然……呵呵……也算一种历练。”破闭目,一边忍耐身体的爆炸欲裂,一边冷静地用意念安慰阿紫。
      “你16岁就……所以,如今才会对那男女鱼水之欢甚为冷淡?小破,我记得当初你与那丫头意欲欢好之夜,曾往口中放进了一粒什么,莫非便是你说的虎狼之药?没有这药,你是否便不能……”阿紫越说越心悸。
      “是,”破满面红晕,经脉鼓涨,生理与心理的激烈鏖战,令他无法逃避那个深埋心底很久很久的痛,他太痛了,痛得此时必须说出来,有人分担,才能令他继续呼吸,继续理智地活下去:“没有药,我就无法兴奋。幼年时,我被逼每天看着那些男人在录像镜头前肆意污辱自己母亲的身体,看她惨叫。少年时,我每夜被逼服下那些令人发疯的药片,再看着一个故意裸体在面前的美女,始终求而不得……长久下来,你觉得我还会正常?”
      “小破,你究竟得罪了何人?要给你如此可怕的生活?”阿紫深吸一口冷气,觉得他没有成为一个冷血狂魔,已是奇迹。
      “那人……是我的亲生父亲……和……不共戴天的仇敌……”破要紧着牙关,拼命回想那个男人的脸,似乎只有这样的痛,才能抵消此刻的烈火焚身。

      天色,终于在两双焦急的眼中,不慌不忙地暗了下来,只是还没有完全黑透。
      “不能再等了,”殷咛抬头,目光急迫地看向爬在树上的小凉:“开始。”
      一扬手,一包沉甸甸灌满了化学试剂液的猪尿泡(猪的膀胱,有弹性),被扔出,飞向小凉。
      小凉在高处一把接过,将那根插在猪尿泡上的麦秸杆和顶头上那圈细密的小孔冲向树林四周,一边挤压猪尿泡,一边将配制好的鲁米诺试剂通过小孔,细细喷出,散作一片沙沙落地的水雾。
      片刻,在南面的一片落叶地上,果然,渐渐现出了几点珍珠般微小的蓝白色的荧光,且一路向着远方,延伸而去。
      暗色中,四目相对……

      一刻。
      落花风坐在洞穴中的一块石上,悠闲地抬了抬眼,看向头顶上的那道石缝。天,已经黑了下来,令他脚边那堆刚刚点起的篝火,越发摇曳的炽热明媚。
      垂在额前的几缕发丝,正在他寂寞的眼前轻扬,即便是火苗,此时照在他那双睫毛浓密,正在向破淡淡瞥去的妖魅眼里,也于瞬间,化作了阴晴不定的点点清寒。
      地上的破,此时正在越来越厉害地颤抖、曲扭、喘动,身上的血与火光在交相辉映中闪烁着一种雄性蓬勃的野气,无比的贲涨,令他大汗淋漓。手臂,不断地在地上挣扎乱磨。
      落花风静静笑笑地看着他,仿佛在看着一头好玩的猎物,可心里,却在暗暗佩服。居然难过成了这样,还不肯低头。
      那么,看来还需要一点点的刺激?
      落花风站起身来,唇含轻笑地走了过去,侧头俯身,将破的后颈抬起,冲他耳边别有用心地吹了口气,再附上唇去,在那里,一边轻轻的耳鬓斯磨,一边发出诱惑低暗的磁声:“怎么样?其实做男宠也是很销魂的……我会很温柔,很体贴,你会尝到不一样的兴奋,不一样的舒服,只要你点点头……”
      破闭着眼,被紧紧塞在口中的衣袍,不知何时也渗湿了血,可他依旧没有点头,只是止不住地狂颤着身体,脸色,越来越白。
      等等,他此时的脸不应该是红的吗?
      落花风有些疑惑地伸出手去,摸了摸破的脸,突然,眼风一侧,他猛地瞟见了破正在抽搐的右手边的地上,那里,有血,正在缓缓地,蔓延而开……
      目光一个暗闪,落花风倏然间探出手去,将破的右臂一把捏起:在破的右手腕上,竟赫然是一片模糊破烂的血肉,一股股的血,正自那里默默流淌……
      落花风一个转眸,将目光定在了破右手边的那片血地上,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洞穴的地面,因为不太平整,多少有些石头的棱角,破,居然用了整整一刻的时间,拼尽全身所有力气,硬是在那石棱角上,磨烂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处皮肉,再,磨烂血管……
      如果不能尊严地活着,那么,至少可以带着尊严去死……
      破的手腕,在空中无力地垂着,一道道淌下来的血,似在无声自语。
      落花风怔怔地呆了几秒,嘴角,突然微微一抽,再陡地探出手去,紧紧一把,扼住了那只还在淌血的手腕,在为他止血的同时,嗓音紧涩地发出一个颤颤恨绝的低咒:“你……你这天杀的……天杀的……蠢材!!”
      破的意识,开始像一个个飘起的泡沫般游离,隐约,嘴里的堵塞被人去除,然后是一粒苦苦的什么东西被塞了进来。
      “咽下去!这是能解巫毒的琥珀胆!”落花风的声音很是遥远。
      破在一阵阵痛楚煎熬的抽搐中拼尽最后的力气,刚刚将那颗苦物吞下,便听得洞穴里突然划过一道锐器的风声,紧接着,似有什么突然从他身边逼开了落花风。
      “你对他,做了什么?!”一个低沉的女声,自阴冷的洞中,蓦然回荡。
      “呵呵呵,”落花风避过那把陡然冲来的匕首,在看清对方的同时,不禁讽刺地笑了笑:“原来是你,好大的本事,居然还真让你给找来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拣走了一只你不要的野犬,带回来玩耍一番而已,何必动气?”
      殷咛手指苍白地紧握着匕首,护在破的身边,看一眼他那具完全破败、还在痛苦扭曲的身体,以及那一只只附在血肉之中,吸饱了鲜血的圆滚滚的蛭虫,不禁跟着浑身一颤,有痛,倏然间碎裂成刺,抖抖地,直扎心口。
      “我、要、杀、了、你!”殷咛抬起眸,突然泪光一散,有股灼恨的热力从中刹那喷溅,与此同时,身形已自挟过手中匕首的犀利风影,向着落花风一个疾扎而去!
      落花风“嗤”地不屑一笑,随手飞出一道咒影,在拨开她的下一秒,眼风淡漠,负手而立:“你,确定自己能伤得到我?”
      扑空的殷咛,猛然一个旋身回视,低沉地盯视着他,冷抽一下嘴角:“我,确定!”
      “噢?凭什么??”落花风的眸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打量。
      殷咛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瞥向那堆篝火。
      就在她扭头的瞬间,一条小小的影子竟闪电般地从暗色里掠现,在火光前猛地一个骤停。
      落花风不禁暗吃一惊,这是什么?好快的速度!
      定睛再看,却是小凉,正手持着两张莹光颤闪的透明面具,伸在火堆上方,小孩子瞥向落花风的那抹目光,竟是出奇的淡定。
      “三张面具,眼下就有两张,不知你是想挨我一刀呢,还是想这巫灵界的至宝,马上就落火化灰?”殷咛忿恨的唇边,绽起了一缕深深的讽笑。
      落花风和若浮不禁相视一眼,再同时望着那两张在火光的映照下,不断颤闪着丝丝光华与纷呈异彩的筮甲面具,顿时怔定。
      一瞬。
      那把铸着母猫的青铜匕首,便自闪烁着冷冷杀气,被殷咛直直扎进了落花风的左侧锁骨下缘,刃身,顿时全没而入,血色倏现!落花风不禁闷声一哼,跟着连退数步,被对方紧扑而来的犀利直直逼到了洞穴中的一面石壁上,若非他下意识地将身侧了侧,那尖刃,必然正中心脏!
      “主人!”旁边的若浮不禁一个惊叫。
      落花风倏然抬手,止住了她正欲上前相救的身形。
      再垂眸,看看那只紧握匕首,捅在自己左胸肩头上的手,缓缓地抬起了那双幽黑中暗闪魅光的眼,在火光闪动中,深深地凝视对方:“很好,如果姑娘能再往下一寸,相信会做的更好。”
      殷咛的眼,犹如暗夜中一只莹目幽灼,复仇如魔的黑猫:“是吗?那就再试一刀!”
      说话间,手上竟自一转,在落花风的一个低首闭目的皱眉中,猛然拔出,正欲再给一刀,却见对方一边捂住喷血而出的伤口,一边透过额前的长发,倏然睁目,一笑:“可以。但是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再挨你一刀?你们利用魇月,以真乱假地戏骗于我,我折磨他本是情理之中。不过,我之所以能有折磨他的这次机会,那还得说是拜你这小娘所赐。不是曾经口口声声地说过爱他吗?却为何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弃之而去?看看地上这个被人抛弃,默默挣扎,死不低头的男人,爱他?你配吗?杀我?你配吗?”
      落花风的声音在洞穴中低笑着回荡,似在讥嘲不已。
      不断颤抖的手,紧握匕首,殷咛死盯着对方,无语。
      “你不配,”落花风紧接着将脸侧去,将他冷酷挫骨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递到了殷咛耳边:“你有什么?是有花容月貌,还是有专情不渝?你倒底凭什么被爱?又还有什么脸去爱人?我阅人无数,还真就没见过似你这般不知廉耻,惺惺作态的女子!说的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哼哼,想必你的那位情郎已经得救吧?不然你又怎么会想起这只野犬?为他报仇?你若还有一点良知,就该明白,真正该死的不是别人,而因是你!”
      殷咛身子一震,只觉一股冷冷深痛的寒气,猛然冲出心口,毒一般地蔓延开来,将她瞬间没顶。
      “你,为什么不死了呢?”落花风幽黑的目光,紧紧的,蛇信般地抵住她的眼,声音忽然在低沉中,委婉下来:“你还有什么脸再见他?你以为杀了我,你就清白了吗?你以为救了他,你就无愧了吗?知道自己不配被爱,就该懂得放手……如果在你的心里,真的还有所谓的爱,就该让他去寻找真正值得自己去爱的女人……”
      睫毛,在忡怔中颤了颤,手中的匕首,依旧在随着阵阵心痛而抖,但却已渐渐迷失了,它最初的方向。
      “咛姐姐!”小凉见状不妙,连忙出声提醒。
      殷咛闻声似有一醒,身子微晃了晃,刚自挣扎着喘出口气,眨眼,发现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已放离了落花风。
      “呵呵呵呵,”落花风见状,不禁蓦然现出一个诡秘无比的淡笑,与此同时将身影一掠,在与若浮一起闪向洞穴某个暗处,倏然远去的同时,送来了一声低笑:“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不过你们也不算吃亏,他身上所有的毒都已被解,眼下只需护住心脉,取出虫蛭,回去养上一段时日,便可再去盗取魊日,到那时,相信我们一定还有缘再见……”
      殷咛的匕首,不由得猛然一下扎在了面前的石壁上,狠狠直抖。
      “二叔!”火堆旁的小凉见落花风和那绿眸女人确已消失离开,这才慌忙收起手里的面具,直直扑到了破的身边,一边手慌脚乱地拽着他身上的那些求欢蛭,一边含泪哽咽:“二叔,你千万挺住!我和咛姐姐来救你啦!没事了,很快就没、没事了……”
      缓缓地转过眸去,殷咛无语地看了眼破,血淋淋的他不知何时,已抵挡不住地晕迷了过去,望着他手腕上磨破的血肉,嘴角上渗出的鲜血,和身上大片大片因撕痛而不住抽搐的肌肉,不禁目光模糊地颤了颤睫毛,闭目,不忍直视。

      灯光闪影下,一双手,轻轻地掀起浸着油药膏的软布,皮肉上,几处丑陋但已明显开始收缩愈合的疤痕,随之显露出来。
      “此子可真是命大,运气也好,”干巴巴消瘦无肉的澹台夜,撑着他那身宽大如帐的黑袍,站在榻旁,凹着只骷髅眼,像欣赏杰作般地欣赏着破的胸膛:“再过几日,这几处伤便可无恙了。”
      “还是多亏先生医术高明,不但救枫一命,还令我这位兄弟起死回生,如此大恩,却不知该如何报答。”立在旁边的殷子枫虽是低目恭语,却依旧挡不住清爽挺拔,一派温文尔雅的雍荣气质。
      “唉,说不得,”澹台夜连忙不敢居功地摆了摆手:“你那巫咒之伤,或者还能算得上在下略有薄功,但他之所以能活下来,一半是因他自身强壮,另一半,则是因那琥珀胆实在太过厉害。要说这叶天镶,还真是个怪物,连万俟伤都不舍得用的这等稀世灵药,他也能毫不犹豫地送给别人,其实,这味可化百毒的药胆,整个巫灵界也只有两颗。不要说吃,能看上一眼,那都是天大的造化。”
      一旁的小凉闻声不觉大喜,转眸,笑眯眯地凑身上去,扒住破的臂膀:“哎啊,要这么说,那二叔倒是因祸得福,此后再也无毒可以害你了。”
      破,并没有回应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眼自己胸前几处依旧吓人的创伤,再向澹台夜静静地垂了下眼:“无论如何,半个月来,先生能收留吾等在此养伤,已是大恩。”
      “什么恩不恩的,既然我那傻妹子临死将自身仅剩的一点魂魄给了你,必然有她的道理。却不知,我家妹子的那只眼晴,能否借与在下浅观一日?”澹台夜望向破。
      “自然。”破从左手腕的内侧取下阿紫,递上:“你想知道的一切,它都会告诉你。”
      “如此,多谢。”澹台夜凹馅的眼里倏然一亮,他十分小心地从破的手里接过阿紫,凝视半晌,方才揖礼告退,那副恭敬模样,倒好像破,才是他心目中高高在上的魇界界主一般。

      随着门吱呀而开,始终坐在屋外台阶上等候的殷咛闻声连忙站起,眼巴巴地瞅着刚刚步出门来的澹台夜:“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口什么情况?眼下还需要什么药?我现在就去找!”
      “ 不必忙了,他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无需再外敷药膏,今日便可穿衣外出走动,只要不过份活动就行,不过身上必然会留下些疤痕,”澹台夜握着手里的阿紫,看看面前这个形容憔悴的少女,正待移步走开,又若有所思地回过眸去:“你前前后后为他忙了十几天,为什么自他醒后,反倒天天守在门外,不肯进去了?既然关心,就该进屋看看。”
      殷咛低头应了声,又抬眼冲他一笑:“嗯。既然没什么需要,那我去厨房看看。”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作者公告
    自2025年2月起,继续更新,请粉丝们关注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