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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兵戎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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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之乱,有贺齐一人挡之,便可无忧,贤弟为何如此谨小慎微,阻止将军出兵?”刚一下马,踏入自己的府邸,周瑜便不解地转眸,向破问询而去。
“公瑾兄何不再想一层,”破,立在风中,衣袍飞袂地抱臂,垂眸:“将军他若真想此时西进,如此大事,必然会先问询长史大人(即指张昭,孙策临终前托弟孙权于张昭。孙权拜为长史,待以师礼),怎么会本未倒置,突然问起了我们这些刚刚平乱回来的将领?破以为,将军他这是在试探,想试探你眼下是不是想领兵西上,急着要走。”
“试探?”周瑜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抑郁的阴霾。
“至于他为什么要试探,”破缓缓地抬起眼来,看向他:“我想,或者只有公瑾兄自己明白了。”
周瑜闻言,突然一个犀利的目光抬起,看向破:“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得全看公瑾兄,你能告诉我些什么。”破的目光不避不让,虽然冷,却冷得坦坦荡荡。
这份坦荡反倒令周瑜一个怔然,心思沉重、无语孑立。
“夫君,你可回来了!”随着这一声轻唤,一位光彩流离的绝代美人,衣带迤逦地自院中长廊内,匆匆寻来。
“逦,怎么不陪你多日不见的姐姐?”周瑜迟疑了一下,再问:“她走了吗?”
“乔夫人。”破冲着小乔微一颌首,直接抽身告退。
转过的身后,是乔逦轻而急促的一声:“夫君,你快去书房,姐姐正等在那里……”
破的脚步,不觉一个微顿,在他们夫妻俩急急远去的脚步声中,缓缓收回了揣测的思绪,再一路向着自己寄住周府的衡云居独自行去。
屋内,一大桶雾气氤氲的热水中,挽起湿发的殷咛正将光溜溜嫩白柔滑的右臂,支在桶边,笑嘻嘻地看着水里,小小的侏儒梦。
独自在水桶里奋力扑腾的梦,正从桶的这边游向桶的那边,且不断地透水喘气:“小祖宗……殷姐姐……娘……真、真、真的游不动了哇……”
殷咛在雾气里天真地眨了眨眼:“是吗?哇,真的好可怜哦……”
“是啊是啊……就让我休息一下吧,娘啊……”侏儒梦哭丧着脸,一边应声一边好容易地游到了殷咛支在水面上的右膝旁,正想抱住她,却被殷咛坏笑一下,歪头伸手中往下一按,于是又被咕嘟嘟地按下水去,冒出一串惊恐的气泡。水桶里被迫潜游的梦,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片汪洋的海,吓得四肢乱刨。就在她几乎快要断气的时候,一只纤纤白皙的湿手终于懒懒地将她拎出水来。
“咳咳咳……”全身光溜溜的侏儒梦,不断地翻着白眼,呛着水,大口喘气。
“怎么样?知道错吗?”殷咛很是无害地煽动着睫毛,笑眯眯地问。
“知……知道了……”侏儒梦连连点头,连连咳嗽。
“错哪儿了?”
“梦……梦不该在娘唱、唱歌装疯的时候憋不住,憋不住偷笑起来……”
“你那是在偷笑吗?你是在大笑好不好?会穿帮的你知不知道?”殷咛将梦拎到眼前,逼视住她。
“知知知道了,梦、梦再不敢啦……不过话说回来,你说你干嘛折腾奴家呀,生个小人,不如生出个会说人话的鸟,来的更震撼哪……你怎么就把那只破鸟给放过了呢……”侏儒梦心有不甘地瘪了下嘴。
“生只鸟是比较震撼,不过没什么真实性,不用等死人脸说我疯,别人就已经当我疯了。”殷咛一边说,一边抬手抓过条帛布,将侏儒梦放在布里来回揉了揉:“好啦好啦,洗的差不多了,快穿衣服去吧。”
“对了,娘,你一直在那里鬼哭狼嚎唱的是什么歌哪?什么东西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
“呃,是老虎。没听明白?那我再给你唱一遍哈。”
“不不不!千万不要!”侏儒梦连忙低头摆手,狂摇脑袋:“奴家宁可听母鸡打鸣,耗子磨牙,谢谢。”
“噗嗵!”侏儒梦话音未落,便后悔地发现,自己被某人再度扔进了恐怖的“大海”……
“天哪,宇文大公子呀,你是怎么在这个小妖女的手下苟活到现在的呀,”侏儒梦一边在水里扑腾,一边在心里哀鸣:“奴家对公子你的景仰真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一泄千里万马奔腾席卷而来啊……”
“大人,现在……现在只怕大人还不能进去……”门外,突然远远地传来了婢女唯唯诺诺犹犹豫豫的声音。
“怎么回事?”破的问题,一向简洁。
桶里,一大一小两条赤裸裸的白色,闻声不禁相视一眼。
离房十多米远的路径上,衡云居的婢女正冲着破低首半跪:“回禀大人,这位夫人被送回府后,奴婢们看她全身灰土,便烧来热水,想伺侯夫人沐浴,谁知夫人不肯在沐房浴身,说是那里太冷,一定要让奴婢们把浴桶搬到大人的寝、寝室……”
“你们就搬了?”破侧目,瞥了下自己寝室的门,发现居然有水,正从屋里缓缓地渗流而出。
“不搬……夫、夫人就会唱……唱歌……咬人……”婢女的头已经吓得快要低落在了地上:“谁知搬进去后,夫人又不准奴婢们伺候……奴婢只好留下浴布和换洗的衣裳,退出来了,里面如今到底被洗成了什么样……奴、奴婢也不知道……大人……请大人恕罪。”
“去,通知她我回来了,再给你一刻时辰,把屋里收拾干净。”破从房门里漏出的那片水迹上收回目光,冷冷地负手,立等。
侧头,看一眼从寝室里搬出浴桶,惶恐后退而出的众婢女,破沉吟了一下,再举步入房,将门回手带上。
寝室里,一盆炭火闪着红,烧得正旺,湿地上还留着个大大的桶底印,密闭的房里,水气渐散,漂浮着一股温馨柔暖的猪苓香(古人洗发用的一种植物),却不见人。
破,无语地一个转眸,向内侧的床榻看去,只见殷咛正湿着一头长发,身穿月白中衣,抱床被子猫一样软绵绵地蜷卧在那里,再眨眨无辜的眼,怯生生地看他。
“为什么在我屋里洗澡?”破阴冷着脸,瞥她。
“为什么逼我装疯卖唱?”殷咛看着他,问得柔弱之极。
“能接近我的办法有很多,谁让你非要说我的种有问题?”破的目光寒了又寒。
“能拒绝别人的方法也有很多,为什么非要让烟陌去妓院受辱?”殷咛眨了眨眼,继续做纯洁无害小猫状。
破闻声一怔,这才明白过来:“你这次是来为她报仇的”
“烟陌是我认下的妹子。”
“原来,”破点点头,再瞥她一眼,嘴角扯起了一丝冷冷的轻嘲:“她装晕露肉那几招,想必也是你教的吧?”
殷咛被他噎了一下,却又无法否认,只得垂下眼,轻轻地嘟囔道:“我又不知道是你。”
“你没事做了是不是?你有脑子没脑子?”破倏然回身,眼里微透着一抹反感与恼火:“你这次是遇到了我,要真是去捉弄别人,人家万一拉你去验身,验出还是处女,你那弥天大谎立时就会不攻自破!”
殷咛被他说的心口一慌,脸红了红,却还想嘴硬,立刻没过脑子地脱口一句抬杠:“你凭什么就断定我还是处……”
话没说完,她就被自己这句赌气的话给彻底吓到了,连忙悔不迭地咬唇收口,却已自是不及。
破,蓦地一个抬头,在看向她的同时,呼吸像被骤然冰冻。然而。仅仅只一秒的空白,他便甚为懒散地将她上下一番打量,轻笑戏谑:“噢?这么说,我是不是该恭喜你了?是哪个男人这么倒霉?殷子枫吗?”
“你!你……你!”殷咛猛地坐起,眼里不觉泛起了一片不可置信的惊忿雾气。
“我说这才多久啊,这么快就上了他的床?不过话说回来,就你这样的,有人要也就该知足了,是得好好把握。”破,抱臂低头,嘴角懒懒地翘着一抹凉薄的笑。
“我……我没有!你个死人脸……你血口喷人……你……你实在是欺人太甚……信口雌黄……”殷咛惨白着脸,只觉得心口阵阵绞痛,缺氧的大脑更是一片发晕,骂着骂着,整个人已在无法遏制的委屈、羞耻与恼怒中向着破狂扑过去,冲着他没头没脑地一阵又咬又打。
“干什么!”破轻斥一声,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拳头,然而却没能躲过她突然扑来的利齿,脖颈上顿时被咬了一口。
“大……大人……”房门,就在这时被一位婢女战战兢兢地推开,她探头担心地看了眼里面,再低头嗫嚅禀道:“主上有事,想请大人过去一叙……”
正在房中一个厮打一个防守的两人,闻声不禁同时一怔,紧接着殷咛一声疯叫,抄起卧榻上的一只漆枕便向房门怒扔而去:“让他去死!谁也别想夺走我的夫君!夫君哪,你怎么又不要奴家了啊!你不要奴家,奴家就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