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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尔虞我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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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他正戳得上瘾,转眼却见案几上那块尖头倒立的三角木头,被连在捕鼠器的一根细丝拉动,突然“啪“地一声倒下了。正老土不觉眼光一闪,一屁股爬将起来,连连拍手眨眼:“好啊好啊,看到没,画饼虽然不能充饥,不过却能捕鼠,终于让奴家得手啦!”
说罢,只见他双手猛地一撩红衣水裙,再一边一脚,分别踹开了身旁那两名正准备为他扑粉补妆的妖气美少年,然后喜滋滋地冲出房门,一路颠到了楼梯口。
结果在找到捕鼠器的下一秒,他喜滋滋的笑容便就被冻在了那张粉白如日本艺伎的脸上:被触动了机关的捕鼠夹,此时正夹着一块竹片,上面是一只笑眯眯的贼老鼠,同样被画得惟妙惟肖……
“臭丫头!还不快给老子滚出来!”老土扔了竹片,大叫着,叉腰跺脚。
“喂,葛郎台,怎么样,这只够肥了吧?”殷咛也不知从哪儿突然闪出,在他背后一拍,再凑过头来,眨了眨眼:“怎么说也对得起你那张大面饼了。”
“老子不叫哥俩抬!”老土怒了,再想发飙,见她身后又转出了小诗、落花风和殷子枫,只得翻个白眼,收敛着用手扶扶头上假发:“你们风花雪月玩了多久,这会儿才算想起奴家啦?”
“喂,别发骚啦,你可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收拾自己要带走的东西。”殷咛白他一眼,再撞撞他的胸。
“五分钟?五分钟能搞个屁!你知不知道老子有多少东西要带?每一样东西又价值多少钱?”老土大叫。
“这样啊,那么,四分钟好啦。”殷咛抬手,好奇地摸了摸他头上的一朵绢花。
“我抗议!”老土近乎歇斯底里。
“三分钟?”殷咛歪头,很认真地征求他的意见。
“……”老土两眼一翻,突然旋风般地抬脚就往屋里冲。
殷咛盈盈一笑,也自跟进屋去,却见老土正在里面翻了天似地往一只大布袋里狂塞东西,从他的装备袋到用过的胭脂水粉,再到雕漆木盒里的各色首饰珠宝,最后还与那两个妖媚少年争夺起了他们头上插着的玉簪,闹得鸡飞狗跳。
“现在,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始终沉默无语的落花风并没有理会老土那最后的疯狂,而是走到楼窗前,再陡然沉声,向殷子枫侧目望去:“面具呢?”
殷咛席坐在案榻前,与殷子枫相视一眼,再转眸看向落花风:“你让若浮站在我们这边,我把面具交给她,让她验货,老土呢,就站在你那边,你给你取蛇,一起完成。然后,他们两同时往自己人那边走,走到,交易就算完成,怎么样?”
“好,开始吧。”落花风一把搂过死拽着大布袋不放的老土,往他耳里轻轻地吹了口气,再看向殷咛,美丽微挑的眼角,阴阴一抽。
而若浮则笑意盈盈地一步一步向殷咛走去。殷咛没抬眼,依着案几先为自己倒了碗茶,茶很烫,是老土命人刚刚沏过不久的,所以还冒着袅袅热气。
待若浮走到了面前,她才伸手从怀里取出了一张软乎乎的透明面具,递给了殷子枫:“师兄,给她吧。”
殷子枫依言拿过面具,转目看向小诗。一直微微含笑的若浮在看见面具出现的刹那,笑容忽然有些发紧。她心跳加速,紧张地看了眼落花风,见他阴着脸点头示意,这才上前一步,冲着殷子枫慢慢伸过手去。谁知殷子枫却突然将那面具往怀里收了收,看向她,嗓音低沉微沙:“不知道若浮姑娘晚上有没有空,能不能与在下一起饮酒看月?”
正全神贯注,无比紧张盯视着面具的若浮,闻声不觉一怔,接着,绽起一个趋于奉承的娇媚假笑:“当然可以,能陪着公子这样风流潇洒的人物月下低斟,那可是若浮求之不得的雅事。”
殷子枫看着她,笑意更是暧昧、惑人:“那么,一言为定。”
他将面具递了出去,而若浮则在脸上保持着谨慎的笑意,手指微颤地将面具拿住。殷咛立刻转眸看向落花风,只见他已从老土的耳中缓缓取出了两条银白色的小细蛇。
“公子,你该放手了啊。”若浮拿着面具的一端,娇娆地看看殷子枫。
殷子枫一笑,果然放手。就在这时,殷咛突然一个冷笑,一碗热茶直接泼向了小诗,狠狠咬牙道:“臭妖精!你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忘勾引男人哪?!”
若浮原本就全身紧绷,被她这陡然一泼,惊了一跳,也顾不得被茶泼烫,刹那间旋身就闪,向落花风飞避奔去,老土的身形此时竟也不慢,跟着与她擦身而过,奔闪向了殷子枫。两人,几乎是在这一碗茶泼上去之后的瞬间,完成了彼此的转换。
也就在殷咛突然泼茶的下一秒,落花风以为她要反悔,眼底骤然黑闪,整间房的墙壁跟着嘎啪啪一片龟裂,同时,从那些不断龟裂的缝隙中哗啦啦猛然冒出无数条黑色的丝丝烟雾,跟着发出一片风啸的怪叫。
“喂,有种别跑啊!”一个腾身而起的殷咛,仿佛丝毫都没有瞧见有什么危险,依旧指定了若浮破口大骂:“长了张狐媚脸就了不起了吗?!”
“咛!”殷子枫连忙扯她。
“一边去!最恨你们这些朝三暮四,始乱终弃的男人!”殷咛甩手就推。
落花风立刻抬手,将那些要兜头罩下的黑雾止在了半空,再阴森森地看一眼殷咛,从若浮手上拿过了那张筮甲面具,仔细瞧了瞧。
“看清了吧?你要的面具已经到手,那,我们可是两清了啊。”殷咛瞥一眼落花风,拉着老土就要下楼,谁知悬在半空的那股黑雾呼地一声,阻住了她的去路。
“喂,你什么意思啊!”殷咛回身,怒指他问。
落花风并不搭理,只是死死地盯着着手上那张面具,半晌,他突然右眼一个抽搐,伸手沾了沾面具,只见那面具上的透明,有一部分居然竟粘住他的手指,跟着拉起了几缕胶水似的黏液。
“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落花风抬眼,缓缓地看向殷咛等人,声音,已冷的不象是人,那张美如白玉的俊脸,己然透出了杀气如刀的层层阴寒。
“哇,那是什么啊?黏糊糊的,好恶心噢。”殷咛不觉厌恶地皱了皱眉,好奇仔细地打量过去。
“奇怪,我们一直都将它戴在身上,从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形。”殷子枫也不禁沉凝了一下眼。
“哼,”落花风噙着一丝想掐死人的冷笑:“我看一点都不奇怪,做工如此逼真的假货,要不是刚才泼上去的热茶落在了这面具上,融化了它,只怕还真就叫你们给蒙过去了。”
“假的?不会吧?”殷咛不信,走过去从落花风的手上将那面具一把抓来,用手一沾,果然,拈起了不少透明的黏丝,不觉声起诧异:“这……别说,还真是。”
落花风猛然一把将她抓入怀里,掐住那白皙的脖颈,只见他嘴动着,可声音却是从半空中的那些黑雾里令人惊悚地阴沉传出:“真的呢?快点交出来!”
“喂,我说你有脑子没脑子啊?”殷咛在对方随时都能捏碎自己喉骨的手下,皱眉挣扎着,叫起冤来:“从拿到面具开始算,到现在也不过一天多一点,就算我们有本事,可也没时间去造这么逼真的假货来吧?而且,如果这假面具真是我们做的,我又怎么会冒险去用热茶泼那小妖精?就不怕泼到面具上露馅吗?”
落花风不禁一怔,想想果然有理,手指上的杀气,不觉暗自卸掉了几分。
“依我看,这面具八成是那魇界界主的杰作。处心积虑,以假乱真。”殷子枫将眼一沉,叹:“厉害,实在是厉害,费了这么大的劲,居然偷了个假的。正如落公子所言,若非咛刚才泼上去了些热水,指不定我们还会被蒙在鼓里多久。鱼枕月假意派人追杀我们,只怕是为了给这假货提提身价,免得我们怀疑,再去打她那张面具的主意。”
落花风一下子被说乱了心思,脸上,不禁接连闪现出揣测、恼火,及至恨恨无奈的神色来。
“不过,我们可是根据公子你提供的线索去偷的,偷来给了你,就已算交差,至于真假,你问设计愚弄你的人去,不关我们的事。”殷咛在对方的钳制下抬了抬眼,瞥他。
“岂有此理!”落花风终于将殷咛一把搡开,半空中的那些黑雾也随着一片鬼啸,倏然缩回到了龟裂的墙缝中,一切,转眼复合成了原有的模样。阴沉着脸,从齿间恨恨地挤出两句自语:“我竟然低估了她!太大意了!真是窝囊!这只母狐狸!果然不能小觑!”
“哇,还真不是一般地恶心,”殷咛拎着那不住滴着黏液的面具,抓起五指细丝,再皱眉甩手地往若浮的衣上擦了擦,啧啧有声地不住摇头:“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帮你把这些鼻涕似的玩意儿收拾着扔了吧。至于那真的嘛,我看还得等明年中秋,公子你再另想办法吧!我们萍水相逢,这就告辞了!”
说罢,一边甩着手指上的黏液,一边跟殷子枫和老土,转身下楼,留下了还在那屋里阴黑着脸,气结恼恨的落花风,和早就吓得跪在一边,小心翼翼不敢出声的美女若浮。
远离邺城的一条溪水边。三匹马正在低头饮水。
殷咛将那团揉皱的面具展开,再很是钦佩地看看老土:“你从哪儿搞来了这些透明的琼脂?不简单。还有,能在面具上涂抹得那么均匀,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边问,她边将手上那张因冷却早已不再滴黏的透明面具浸了浸水,再小心翼翼地从面具上挑起一层透明,慢慢缓缓地往下揭去。
“殷容拿着面具连夜赶到落花楼来悄悄见我,说了你们的计策,我想来想去,决定用落花楼厨房里的石菜花做原料来提取琼脂,然后,凭着老子心灵手巧、小心翼翼外加熬夜熊猫眼,终于把琼脂粘到了面具上。整张面具除了比原来厚了那么一点点之外,还是透明如初,任谁也不会看出问题。”老土一边回答,一边用溪水洗着他脸上的脂粉。
“等等,既然这面具是甜甜……咳咳,”梦咳嗽两声,继续道:“是甜甜弄了一夜才搞好的,那,又怎么会出现在了殷姑娘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