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记忆中的男子和女子 ...
-
躲在父亲的檀木桌下，贞莹红着脸翻看一幅幅春宫图，在潜进父亲的书房偷书时，无意间看见了这个男男女女纠缠在一起的画册，年仅十二的她并不了解其中的涵义，只是头脑渐渐热了起来，也忽视到有人走了进来。突然一只手将她从桌下拽出来，慌乱中画册落在地上，贞莹不敢抬头，害怕父亲的责罚，这里是她的禁地。
“小孩子不应该看这样的书籍。”很好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不是父亲威严沉稳的语气。
抬头，耀眼的光芒霸道的闯入，贞莹张大合不拢的嘴想要尖叫，却被眼前的人捂了回去。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值年少风流，一头金色的长发丝，用白绸缎紧紧扎着，碧蓝的眼睛随光影的流动流淌开来，魁梧的身形夹带着霸气野蛮的气息，这些映在贞莹的眼中变成了坏蛋的象征。
“呜，房凯喔。”贞莹努力的从他手指的缝隙中挤出语句。
男子见她小脸涨红，说道：“除非你不叫。”
不叫可以喊嘛，贞莹盘算着，小心的不让男子看出她的企图，点了点头，男子刚松手，贞莹运气到喉咙，即将一声地动山摇的吼叫时，却被男子一把推到睡椅上，一口气硬是吞了回去。
“你干嘛？”
“你以为我看不出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什么人？”
“我想没有必要对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交待吧。”男子看到地下散开的春宫图，笑道：“不过成熟得蛮快的。”
脸不争气的又红了起来，贞莹狠狠的瞪着他碧蓝的眼睛，说不出一句话。男子也同样看着她，却越靠越近，眼睛里多了一种情愫，他将贞莹轻轻扶起，把自己滚烫的嘴唇印在她粉嫩的嘴上，由浅至深的吸吻，贞莹被这个庞然大物控制在怀中无法动弹，虽然讨厌他，但是被吻的感觉很好，身体热热的，想一直下去，就在她意乱情迷的时候，骤然离开了这温暖的怀抱，男子推开她，满脸怒容道：“果真如你母亲一般，是淫物。”
“啊？”母亲李氏是个温婉贤慧，贞洁善良的女人，贞莹不明白眼前的男子为何会怒骂她的母亲，为什么会亲吻自己。
男子突觉自己的失态，松手放开她道：“你回去吧，一会你父亲来看见你，定会挨骂。”
贞莹奇怪应该害怕的是他，却也没有多问，因为父亲的书房常年出没一些奇怪的人，或许这男子是贵客也说不定，更何况现在自己有把柄在他手中，所以速速离开为好。
贞莹逃出他控制的范围，出门回头，他依然倚在睡椅上，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紧盯着她，直到很远很远，远到梦境里都未曾断过。
窗外鸡鸣此起彼伏，贞莹从睡梦中苏醒，梦中她又回到了那个看似平常的下午，与那无名的男子再次纠缠，她并不认为初吻给了谁就要死心塌地，况且自己倾心于瞬。瞬，是那个化名为庚的男子吗？相处那么多年都猜不透的心思，一个吻又能代表什么呢 ？
清儿靠近发愣的小姐，握紧她的手，老爷因卖国府邸被抄，仆人遣散，小姐作为人质软禁在木王府中，心里定不好受，自己看着也心疼，而且不知赶回去的瞬下落如何，会不会受连累，瞬武艺高超断不会被擒，只是为什么不出现，出什么事呢？
清儿想着想着，自己的心也乱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贞莹感觉到手背一片潮湿，抬头看见清儿一脸泪水，心揪痛了一下。
“怎么呢？清儿。”
“想着小姐真是命苦，年幼时一直呆在幽兰阁里，好不容易出来，家中又出了事故。”
“清儿原来是为我担心啊！”
“难道小姐不担心吗？”
“我也很害怕，可我什么也做不了，曾经还许愿要为你寻个好婆家，怕是做不到了。”
“我不在乎的，我只是害怕小姐会受罚。”
“我现在还有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清儿，我怕他们会对我身边亲近的人下手。”
“你是说我？”清儿一直为小姐担心，忽视了自己的安危，现在想到背脊一阵发凉。
“嗯。”
“我不怕的，只要小姐没有事。”
“傻瓜，你我情同姐妹，我怎会让你因我受罚，我只是想让你离开这是非之地，回老家安身去。”
“不要，小姐，我离开了你怎么办，瞬又不在。”
“我没关系的，父母定不会弃我于不顾，清儿早些离开，或许对我将来的脱身有帮助也说不定。”
“小姐。”
“没有问题的，我不是常说，上天不会伤害好人的，你我瞬都是，所以不要害怕，好吗？”
“可…。”
“我会向阿木请求将你安全送回老家的，若我有一天重获自由，再去找你做我的丫鬟，你可不要不理我啊。”
“不会的，小姐。”清儿带着哭腔嚷道，她并不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但真怕自己留下来会给贞莹带来不便，进退两难。
贞莹牵起清儿，将那根红绳系在她的手腕上，她要将自己最爱的两个人撮合在一起，也许这才是最完美的一对。她心中的恶魔蠢蠢欲动，就要诞生，那时的自己一定会丑陋不堪，所以要尽快将自己在意的人送出，因为不想让他们看见。
在很久以前，贞莹就察觉到，这个身体里还有另一个她，她以恶魔的姿态，时时刻刻的折磨自己，想要取代身体之位，所幸每日吸了母亲安放的定神香后，她就乖乖的降服了。现在离开了那奇异的定神香，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
安排好清儿，贞莹又担心到于泓，同情于他身世凄凉，受世人误解排挤，心境才会有所偏移，但好在受阮伟宗重视，短期内没有问题，但伴君如伴虎，不知能到多久？
想来想去，就是不敢想自己的事，思绪在一丝丝飘离，不知道多久以后不再是自己而是他人。记忆中，唯有一次她出现过，就在虎娃和瞬出现的那天，这个她救了虎娃，将紫绸手巾递给了瞬，可真正的贞莹却被当时挨打的虎娃吓破了胆，缩在楼阁上颤抖，于是被附了身。
贞莹想，或许这个她才是有用的，或许于泓想帮的人是她，或许那金发男子要吻的是她，或许瞬心动的是她，是她，是她，不是自己，那该不该退出呢？
“贞莹，贞莹？”阮木呼唤着她，从他进入这个房间开始，贞莹就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僵硬着，动也不动。
“啊？”
“你怎么呢？”
“哦，没事，清儿走了吗？”
“嗯。”阮木答应了贞莹的请求，将清儿安全送回老家。
“那就好，我想休息了，最近很累。”
“好吧。”阮木离开了房间，眉头紧锁着，最近贞莹的状态很不好，十分嗜睡，一旦睡着就很难叫醒，就好像渐渐陷入到另一个世界，即将消失一样，令人忧心。
阮木前脚离开，于泓便跟了进来，看见躺在软铺上疲倦的贞莹，说道：“你在困惑中吧。”
“你又怎知道？”
“因为我知道关于她的一二。”
“关于她？”
“嗯。”
“说吧。”就算是要被取代，还是想了解这个生活在自己体内的人。
“在我很小时，就听说关于你的事，因为我的母亲曾是霍府的丫鬟，你是在出生一个月后被带到王府的，当时母亲在不经意间看见了你的脸，脸色便一片惨白，你一边哭泣一边大笑，像个柔弱的孩子又似生命力旺盛，完全就像两个孩子一样，后来又听见你母亲所说的泣血观音，母亲心中便知一二，于是离开了霍府，岂料回来以后病况不断，直至逝世。”
“然后呢？”
“你救我时，便知其实是她，因为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人，倚在藏书阁的你是个生活在桃花源地的女子，而她的气魄就犹如在乱世中驰骋的英雄，不可同日而语。”
贞莹看着于泓说起她的敬仰神色，终于明白他为何有胆量说出她可以成为皇后，或许自己真的是个错误，浪费了这具身体十几年的光华，自己真的一无是处。
“那于泓，你们都是喜欢她的吧，就算她只出现那么一会儿，就颠覆了我十几年？”
“其实并不完全。”于泓看见贞莹黯淡的神色，但他并不打算不让自己说真话：“既然你已经想到将清儿送离，就应该清楚你没有这个能耐去保护他们，为什么不让她来呢，或许她能够扭转乾坤，保护好你所珍视的人。”
于泓最后句话深深的打动了贞莹，是啊，若她来或许会保护好清儿，或许可以帮瞬复仇，不像自己一遇见困难就崩溃，或许她会做得更好。
此时，外面传来一声长长的通报：“三皇子驾到。”
阮真踏着声音进入房内，眼光轻轻扫过立在一旁的于泓，对着贞莹道：“走，出去玩。”
“我现在很累。”贞莹并不想招惹到他。
“累也要出去。”阮真过来拉着贞莹往外拖，别看他人小力气却很大，贞莹不禁几个踉跄，于泓想伸手来扶，却被阮真的眼神喝退下去。
“你做什么，没有听见我不想出去吗？”
“你现在是朝廷重犯，有什么资格决定，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
“我是我，凭什么要你给我决定。”
“那你凭什么又要这个人给你决定你今后的路。”阮真愤怒的指向于泓。
“……。”贞莹顿时无语。
“你也知道什么事你想做，什么事你不想做，那你就应该自己去选择。”
“你们也知道这件事？”
“不管那个她是否比你聪明，你就是你，你就是霍贞莹。”阮真顿了顿，以更认真的表情说：“我并不是害怕那个聪明的她出现会给你的父母带来帮助，而是在你初入宫时，愣在凤栾殿外的表情，我就知道两者相比，我会更喜欢你一点。”
贞莹在那么久的岁月里，终于听见有人对她说，我会更喜欢你一点，一直以来，自卑的她总不敢与人相比，因为她认为自己无论是和谁相提并论，都要差上那么一点，于是更加难过。贞莹看着阮真，就这样哭了出来，不是难过，而是开心，这个一直以来讨厌的臭小孩，原来也有这可爱一面。
她想，或许自己也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了吧，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男孩对她说，两者相比，我会更喜欢你一点，她想，要是努力一下，或许我也能改变什么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记忆中的男子和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