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酒店里的女人们》阿鹏

11、大酒店里的女人们

　　内容提示：酒店副总想当正总未成，却抱得美人归

　　第十一章

　　范芳说：“她要是顺风耳，咱们现在说的话，还不得全叫她听了去？哎齐哥，你说岳大姐要是知道咱们现在在这儿，她会怎么想？”
　　齐步天说：“她连想都不用想，就得扑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陈世美白眼儿狼！哭天抹地，磕头撞脑，闹翻了天。你呢，自然也好过不了。”
　　范芳格格地笑着说：“那倒是很有意思啊！”
　　齐步天轻轻地捏着她的鼻子说：“你还笑？她要是扑过来把你这张小脸儿撕烂了，那还不得叫我心疼死？”
　　范芳听了这话，大动感情，说：“齐哥，只要你对我好，我永远把你装在心里。即使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各奔东西，天涯海角，我也不会忘了你的。”
　　齐步天心里一沉，问：“好好的，为什么说分开？”
　　范芳说：“齐哥，在和你正式拉开序幕之前，我问过自己一千遍，我和齐哥到底在干什么？你刚才说过，有的人是有结果的，有的人是没有结果的。我寻求的是过程，不是结果，而且我也不会有结果。但是，只要过程很美好，我就知足了。所以，不管我们现在多么好，总有一天我们是要分手的。分手是必然的；不分手才是偶然的。但这种偶然性对我来讲，简直就是一种奢望。我不敢有这种奢望。我知道，当你满头白发的时候，陪伴在你身边的一定不是范芳，而是岳秋明。我虽然已经想到了这些，可是我的心里很坦然，我才敢这样对你说。”
　　“芳芳，我知道，我也知道。”齐步天伸出一只手臂，从范芳的蝤蛴玉颈左边掏过去，又从范芳右侧的浓黑的鬓发丛中伸出来，把范芳的脸拉到自己的脸前说：“芳芳，认识你，并且和你在一起，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我会珍惜的！”
　　范芳耳中听到齐步天粗重的喘息，面上感觉到齐步天吹过来的气息，她微微闭上星眸，把樱唇慢慢凑过去。
　　齐步天轻轻吻着范芳柔软滑润的樱唇，低声说：
　　“我把你这张爱嘴，就当作一个酒杯；喝不完的葡萄美酒，经常使我沉醉。”
　　范芳睁开眼，好奇地问：“你说什么？”
　　齐步天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范芳有些陶醉般地说：“真好，说的真好。我很喜欢。”她展开两条酥白如玉的纤臂，勾住齐步天的脖子，再次闭上星眸。
　　天完全黑了下来，虽然月色如银，想进到这个二人的世界，但被树荫拒绝在外面，百攻不入，只得无奈地在暗蓝色的空中徘徊。四周静寂无声，范芳所限定的一个小时，很快就到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再发生。
　　范芳看了看手表说：“齐哥，大概没事了。我们走吧。”
　　齐步天点点头：“你歇一会儿，叫我来开。”
　　范芳说：“还是我来开吧。”
　　齐步天问：“你是不是想过过车瘾？”
　　“就算是吧。”范芳笑着说，坐到驾驶座上，系上了安全带。
　　华灯初上，公路两边高高矮矮的建筑物都笼罩在一片灯火辉煌之中。整整一条街，都显得那么富丽堂皇，十足的大都市的风范。
　　范芳驾驶着轿车，夹杂在川流不息的车流里向前行驶着。
　　齐步天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腿上。
　　“芳，我觉得你的性格挺好的。咱们认识一年了，我就没见你发过愁，整天乐呵呵的，也没见你跟谁发过脾气，瞪过眼，可是，连马小功那样的三青子都挺服你，难道你就没有一点不顺心的事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范芳虽然听见了这句话，却没有吱声。她注视着前方，由于光线的作用，她那一双明眸在暗处更显得莹莹如水，如黑宝石一般闪着光。但她的脸上却倏然闪过一丝很复杂的神色，是喜？是忧？是愤？是恨？很难用一句话说的清楚。因为车厢内光线黯淡，齐步天没有注意到范芳这一闪而过的表情，他以为范芳开车精神过于集中，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轿车驶过繁华热闹的大街，进入较为冷清的一条街道。最后在一个门前停住。
　　“到了。”范芳说。
　　齐步天下了车，见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门脸儿，门上的漆皮已经斑斑驳驳，院墙的墙皮多有剥落，露着核桃块儿大小的砖头。看外表，里面的环境也不会好多少。齐步天怎么也没有想到，范芳会住在这样一个院子里。
　　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这太寒酸了。”
　　“第一省钱，第二僻静。这是个小院，房东不在这儿住，只有我和一个外地打工的小女孩，自由得多。一个月三百块钱。”
　　齐步天疑惑地问：“你的家不是在本地吗？你为什么要住在这儿呢？”
　　范芳装着没有听见，掏出钥匙开了门，然后转过脸对齐步天说：“我在前面带路。”说着径自走进院子。齐步天跟在范芳后边。只见院子果然不大，有一棵枣树，稀稀拉拉地挂着几个红的半红的枣儿。进门没几步就到了居室门前，是一间座南朝北的南房，窗户上糊着的纸已经有些发黄。
　　齐步天不禁皱了皱眉头。
　　范芳拿钥匙打开屋门，先进了屋，打开电灯。
　　齐步天背着手，站在门口。
　　“进来呀。”范芳在屋里叫他。
　　齐步天这才举步进屋。却见这屋里收拾得与外面迥然不同。屋虽不大，但布置得井然有序。一床，一椅，一脸盆架均摆放得各得其位。一写字台兼梳妆台靠着窗户，四周墙壁雪白，在床头的位置，挂着范芳的一张半身大彩照，照片上的范芳脸上现出清纯恬静的微笑，更显得妩媚动人。床上收拾得整洁干净，床单没有一丝皱摺。
　　“随便坐吧。”范芳说，“你愿意坐椅子就坐椅子，愿意坐床就坐床。”
　　“我真没想到，你会住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齐步天说着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心爱的女人住着这样简陋的房子，齐步天心里似被刀刺了一下。
　　“这样的环境有什么不好？”范芳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孔老二的弟弟孟老三说过，天降大任于范芳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齐步天说：“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范芳看出齐步天的心情，就说：“齐哥，你不必太难受。我在这儿已经住了四年了。头三年我不认识你，就甭说了，后一年我也没有必要跟你说。现在你知道了，你一时不适应，心里不平衡，你为我难过，我却早就习以为常了。”说着，打开了写字台兼梳妆台上的十四寸彩电。
　　齐步天说：“我得替你想想办法。”
　　“我也不愿意住在这儿呀……”范芳像是要把多年的郁闷心情发泄出来似的，突然提高了声音，有些急燥地说，但马上又缓和了语气说，“可是齐哥……咱们说点的别的吧，干吗非在这破屋子上浪费口舌呢？”
　　齐步天不解范芳何以会突然发火，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范芳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态，脸微微一红，低下头，一声不响。
　　齐步天终于觉察到了什么，就问：
　　“芳芳，你有心事？”
　　范芳似乎有意闪避着齐步天的目光，未回答他的问话，只是低着头说：
　　“齐哥，对不起。”
　　齐步天有些茫然，看着范芳，一时不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范芳抬头看看窗外，走过去把房门关上，又走回到齐步天跟前，对齐步天柔声说道：
　　“齐哥，住在北屋的小姑娘回家了。这院子里就咱们两个人，是我们的世界。来吧，亲我吧，爱我吧……”
　　她脱去西服套装，脱去内衣，露出洁白丰满的身子。
　　齐步天站起来，望着近在咫尺的范芳，他的手忽然有点抖，心脏狂烈地跳动着，几乎可以听见那“咚咚”的跳动声。为之寝食不安朝思暮想的范芳就裸立在眼前，看着她那纯洁无暇的微笑，齐步天陡然生出一种罪恶感。自己是一个已届四十的男人，按旧时的年龄已完全可以做她的父辈了，可她才只有二十四岁，还是个未成婚的姑娘，与她结合，这不是一种罪恶吗？齐步天虽说不是个很保守的人，但还是比较注重姑娘那最宝贵的贞操的。就在这时，在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幅幻觉：一条毒蛇吐着信子，正将一个无助的女孩死死缠住。齐步天的身子猛的一陡，颓然坐在椅子上。
　　“齐哥，你怎么了？”范芳惊疑地问。
　　“我……”齐步天不敢看范芳，她的身体和情态的诱惑力太强大了，他哪怕再看上一眼，他的罪恶感就将不复存在。而他这种罪恶感一旦消失，那他还算得上是个人吗？
　　范芳哪知道齐步天此时的心情，她蹲下身子，滑嫩皙白的手放在齐步天的膝盖上，仰起雪肤花貌，问：
　　“齐哥，你怎么了？”
　　齐步天胆怯怯地把自己的眼睛对着范芳如水的目光，嗫嚅着说：
　　“芳芳，我……我是不是很卑鄙，很自私？”
　　范芳说：“为什么这么说？”
　　齐步天说：“你年纪这么轻，我……觉得有罪……”
　　范芳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顿时悟到了齐步天的内心所想，她说：“齐哥，在我眼里，你是个最好的男人。我把我的身体给你，对我来说，我是自愿的，也是幸福的。齐哥，你难道看不起我吗？”
　　齐步天慌忙说：“不不不，在我眼里你是神圣的，纯洁的，我是怕亵渎了你……”
　　范芳的语气中有一些感伤的成分：“齐哥，你很看得起我是吗？我谢谢你。”
　　齐步天说：“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范芳说：“齐哥，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很爱你，你要是也爱我，这里面就没有什么亵渎不亵渎的了。齐哥，抱紧我吧，亲我吧，齐哥……”
　　不知为什么，范芳的眼中浸满了泪水，她那两片红嫩的樱唇微微张合着，雪白整齐的皓齿闪着玉似的光泽，看着叫人生怜。
　　在平时，齐步天就爱看范芳的唇和牙，这两件东西组合在范芳的脸上，显示出一种不可抗拒的魅力。此时此刻，齐步天看着范芳，见她在这两件最具诱惑力的物件上又增添了两行清亮的珠泪，梨花带雨，更显清纯。齐步天再也忍不住了，他叫了一声“芳芳！”就将范芳拥入怀中。
　　夏末秋初的夜晚，明月孤悬在深邃辽远的高天上，熠熠闪着清辉，水银似的静静地流泻进人家的窗口，凉爽的金风伴随着月光，习习吹入房内，使在狂热中的一对人儿感到通身舒畅，满心惬意。
　　范芳的全身沐浴在月光中，又仿佛沐浴在淡蓝淡白的水波之中。随着她的身子的不停的动作，她那如同是洒了一层油似的肌肤，间或泛出片片暗淡的、绸缎一般的光泽。她和齐步天都陶醉在忘记一切的境界中，双方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把对对方的爱，对对方的情，用一种不带遮掩的、赤裸裸的方式表达出来。
　　齐步天粗重的喘息，范芳低而不间断的嘤咛，犹如一首协调悦耳的男女声二重唱，从房里冲出来，散开在小院宁静而温柔的上空。当齐步天和范芳把他们的二重唱演唱到最激动人心的时候，他们的声音已经完全交融在一起了，随后，他们用一声壮美与缠绵的呼唤，为这段刻骨铭心的二重唱打上了一个渐弱的休止符。
　　写字台兼梳妆台上的电视机，正播放着电视连续剧《水浒》，剧情已经发展到了武松杀死了西门庆，正欲找潘金莲去寻仇。
　　范芳取过一条毛巾，替齐步天擦去头上的汗。然后，齐步天从范芳手上接过毛巾，为范芳擦拭着身上的汗。再然后，齐步天从后面把范芳抱入怀中，让她那光滑的后背紧紧逼贴靠在自己的胸脯上，两条胳臂伸到范芳的胸前，轻轻地抚着她那两个丰满圆实的乳峰。范芳的身体散发着香汗的气息和她那与生俱来的异香。
　　在这次山崩海啸般狂爱的活动之后，怀抱着这个女子滑嫩如雪的胴体，齐步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发现，他刚才为之产生罪恶感的那个渊源，在范芳的身上并没有找到，这叫他多多少少有些爽然若失。他只看到现在的范芳，对范芳的以往，他的脑子里是个零，完全一无所知。但他转念一想，范芳的过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那是范芳一个人的范芳，而不是齐步天和范芳的范芳，因为他和范芳只有现在和将来，过去的范芳似乎对他并不重要。这么一想，齐步天又感到释然。
　　齐步天低下头，亲吻着范芳的肩窝儿。
　　电视里，已经演到武松把闪着寒光的大刀劈向潘金莲，潘金莲惨叫着倒在血泊中。范芳扭着脸，对齐步天说：“齐哥，现在的电视和戏剧都在为潘金莲翻案，我觉得这对另外一个女人不公平。”
　　齐步天问：“对谁？”
　　范芳说：“《水浒》里还有一个姓潘的女人，叫潘巧云，是杨雄的老婆。她和一个和尚有了婚外恋情，根本过不至死，却被心狠手辣爱管闲事儿的歹徒石秀杀害。那潘金莲纵有多大的冤情，却也是个杀人犯哪，要是武松不杀了她，那武大郎的冤屈又找谁去申诉呢？而潘巧云却从来没人理睬，不但没人给她翻案叫屈，甚至于连提都懒得提一下，这不是太不公平吗？她和和尚相爱是她的自由，他们的爱并没有妨碍别人呀。”
　　齐步天不屑地说：“芳，你别信那一套，这帮文人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瞎编胡改，我根本就不相信他们编造出来的这些穿着布尔什维克皮夹克的古代女人。我就知道，现在有一个我最心爱的女人就躺在我的怀里。”
　　范芳把身子转向齐步天，两个人胸贴着胸，近到能够吸到对方呼出来的气息。
　　范芳说：“齐哥，我们的相爱，是不是会妨碍别人呢？”
　　齐步天问：“你指的是……”
　　范芳说：“比如说岳大姐。”
　　齐步天说：“你真逗，我们怎么会妨碍她呢？”
　　范芳说：“可是齐哥，现在岳大姐一个人在家。按说你应该是陪着她的呀？”
　　齐步天说：“芳，现在我们在一起，我们不应该叫别的人来打搅我们的宁静。我们不提秋明了好吗？答应我。”
　　范芳点点头，头上一缕乌发搭在齐步天的肩上。齐步天点上一支烟，让范芳抽了一口,自己也抽了一口，然后不经意似地说：
　　“芳芳，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范芳凝视着齐步天，问：“什么问题？”
　　“你……怎么没见红呢？”
　　潜意识中的观念还在齐步天的头脑中顽强地发挥着作用，心中的块垒使他控制不住地问出这句他不想问，不能问，不该问，然而又终于问了出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