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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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维克托把下巴搭在勇利的肩膀上，无视对方“好重啊”的抱怨，“和第一封求助信一样，完全——”
他的嘴变成了一个爱心，“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呢。”
勇利有些无力地扯动着嘴角，视线也往斜下方飘去。如果地上有坑，他肯定会选择毫不犹豫跳下去。
“就按照维克托的直觉来吧。”他的声音，像是从这颗星球最深的坑里传上来的。
反正上次也是这样。齐木给远在俄罗斯的他寄了一个包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拆开后发现里面是玻璃缸和金鱼。明明没有水，碎冰上的金鱼却依然活蹦乱跳的。心里想着说不定是日本本土改良的新物种，他旁边的维克托却突然说这是一封求助信。
“这个人又在说什么傻话”，这样的念头，在齐木的助手给他打电话说有件事情需要他帮忙后，立刻变为了“就算胡闹也能发现真相，真不愧是维克托……才怪”。
维克托的眼神认真得不像话。
“——是个没有结局的爱情故事呢。”他把羽毛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勇利把那句“这个人已经到能用嗅觉接受陌生事物的程度了吗”咽回肚子里，“一开始只当是意料之外的邂逅。但渐渐地，我的心情改变了。虽然没有办法交流，但只要能看到她，就让我非常喜悦……信上是这么说的。”
“那么，那件‘只有我才能办到的事情’，”勇利的大脑变得像是他遇到维克托之前的感情史，“是……撮合齐木先生和那个她？”
他的教练迅速地给出了判断。
“怎么可能，”世界第一受欢迎的男人摆着手，“信的最后写着未完待续，近期内大概会有第三封信过来吧。”求助信都写得像推理小说一样，有时候还真是搞不懂日本人呢。
“明明看不懂上面的字。”一本正经聊着别人事情的维克托，让勇利特别怀念自己闪光的眼镜。
“这种东西，”维克托的发梢蹭了蹭勇利的脸颊，“闻一闻就知道了。”
“……有时候，真的觉得维克托……很厉害，各种意义上。”
“可是勇利的表情明明就在说我是个笨蛋。”
……
“——总之，继续练习吧。”
“胜生选手，转移话题的动作周数不足，基础分降为四分。”
“等等？不要再压——”
“摔倒，再扣一分。”
“……我错了，维克托。”
“你错哪了？”
“……”
掰开紧紧护着自己后脑勺的维克托的手，勇利的上身猛地往前一推，前者被他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势震住了。
勇利整个人都坐在维克托的身上。
“维克托，”勇利轻轻呼唤道，“继续练习——吧。”
“……是。”
维克托盯着若无其事上冰的勇利的背影，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脏，已经跳得超速了。
为什么害得他这样的勇利，反而还跟没事人一样啊。
日本人。
无法理解的日本人。
站在旅店门口，夏目有礼貌地和那些过于热情的不良少年们道了别。他们甚至为猫咪老师找来了一个笼子——
“快生的宠物，还是看紧点比较好。”
夏目一拳把猫咪老师“本大爷可是雄——”的话打断。类似于虐、待宠物的动作，吓到了不良少年，他轻声解释道：“老师喜欢这样，我们经常这样玩。”
有个不良少年笑起来。
“哈哈哈，我妈妈也经常这样和厨房的蟑螂玩。
“不过，她还会拿拖鞋。”
……
玻璃瓶里的蒲公英绒球，是和一大笔现金一起出现在夏目家门口的。
夏目本来打算当做没看见的。
但猫咪老师兴冲冲地咬起钱就跑，嘴里还念叨着团子好吃的团子啊我来了，夏目只好拾起玻璃瓶，追上猫咪老师，并且用暴力说服它把钱物归原主。
“在地上的钱，不把它捡起来、全部花掉的人，是会遭天谴的！”
“老师再多说一句，”夏目清秀的容貌在猫咪老师看来，如同修罗般可怖，“我就要代替‘天’大人，惩罚老师了。”
头顶鼓起来的包，止住了猫咪老师继续和夏目理论的冲动。
“那你快点把那个东西扔掉！”它并没有完全死心，“扔到我看不见的地方，不然迟早——”
玻璃瓶里醒过来的哭声，中断了猫咪老师的话。
当天晚上，夏目就做了梦。
梦黑黑的，有只看不见的手一直在抚摸着他，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夏目能够感觉到“自己”非常信任他。
“……，我会一直、一直看着你的。”
“尽管现在还很遥远。”
“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在同一片冰面上，让你记住我的名字。”
冰面？
没等夏目思考出个所以然，第一个梦就碎了。可那温暖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第二个梦比第一个梦颜色淡了许多，甚至还出现了闪光灯的声音。
“下一次，下一次，我会进入决赛的……”
“我已经厌倦了。总是坐在电视机前，追逐你的身影。你的粉丝已经够多了……”
“答应我，……，在我有资格挑战你以前，不要被其他的人打败。”
温暖包裹着夏目。
第三个梦像是一个句号。
“果然，我还是不行啊。”
“什么都结束了——”
温暖被剥夺了。
“好惭愧啊。”
“以为能够和一直以来憧憬的人，站在对等的立场上见面，有过这种想法的我……真是太蠢了。”
“我的追逐，在他眼里，一定非常可笑……”
眼泪落下的声音。
在夏目的心里，被放大无数倍。
“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救救我……”不知名的人发出了求救信号，“救命我啊……”
“——维克托！”
快要窒息的错觉，让夏目睁开眼睛。
“老师，我说过多少次了，”他扒拉开自己脸上的肥猫，“不要抱着我的脸睡觉。”
被弄醒的猫咪老师显然也不太高兴，“等你自然去世，再把友人帐给我实在太慢了。我只好每天晚上堵着你的呼吸，帮你加大见死神的几率。”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夏目拽着猫咪老师的背，像摇汽水瓶那样摇晃着它。
直到猫咪老师的眼睛变成了蚊香状，才把它塞回到被窝里。
他找塔子阿姨要了个信封，把蒲公英绒球的钱都装进去。
“我看见的，是你的记忆吧？”
一块干净的布把玻璃瓶上的灰尘都带走了。
“你的朋友，是人类的孩子啊。”
瓶中的蒲公英绒球又开始啜泣起来。夏目情不自禁摸了摸瓶子。
“我也有妖怪的朋友。”
夏目不知道瓶子里的小妖怪能否看见他的笑容。
“这样，我们俩也算是朋友了。朋友的朋友。”
他用力按住被子的边缘，不让嫌弃他多管闲事的猫咪老师钻出来。
“你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心愿吗？”
“可是……”蒲公英绒球微弱的嗓音，几乎快要被猫咪老师的怒吼盖住了，“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能够和你们交换了。”
“在找到uu前，”它一本正经地对夏目说道，“我就会被你们吃干净，这样也没关系吗？”
——我，要是再大点就好了。
它不贪心。只要再大一点，让它能再接近uu一点就好了。
猫咪老师终于趁夏目放松的时候，从被窝里露出半边头。
“我们是吃人的大妖怪，”它露出来的半张脸，布满了阴影，月牙状的眼睛紧紧盯着玻璃瓶，“和你前面遇到的骗子妖怪可不一样。”
“我们把你放在嘴里嚼啊嚼的时候，会比你前面经历的，疼千万倍哦~”
“好痛！为什么又打我，夏目。”
夏目收回手，这次他的拳头也有点痛。
“老师，如果不想长两个头的话，”他摸着猫咪老师头上被他打出来的包，“还是闭嘴比较好。”
似乎被猫咪老师的话吓到了，蒲公英绒球大喊道：
“你、你们可以先吃掉我一点！”
它生怕夏目反悔，主动提出请求。就算知道，这些人不是真心想带它找uu的也好。它有拜托“她”在自己身上下咒语，就算再大的妖怪，也不能在吃了它后毁约。
它觉得自己变坏了。
“但是要注意点，不能把我吃光了。”
uu要是知道它变成这样的骗子，肯定会很伤心吧。
“我，还要找uu呢。”
然后它感觉自己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就像uu的手掌心。
夏目双手捧着玻璃瓶，对瓶子里的蒲公英绒球说道：
“我们……是吃‘谢谢’的妖怪。如果没有人感谢我们，就会越变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所以拜托你，”夏目的语气温柔，“让我们帮助你一起去找uu吧。”
……
“托你的福，我们住的地方很漂亮呢。”
夏目把玻璃瓶上属于猫咪老师的口水擦掉。
他一点一点为绒球描述着旅店的景象，猫咪老师早就在床上滚来滚去了。
绒球一直打不起来精神，直到听见夏目说——
“老板告诉我们，后面还有个温泉。虽然现在不开放。”
“温泉！”玻璃瓶又在夏目的掌心跳动起来，“uu一定在温泉里！他可喜欢温泉了。”
猫咪老师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用肉球般的爪子拍着肚子说道：“有条件学习跳舞、滑冰，又喜欢泡温泉，你的朋友还真是幸福啊。”
“这么幸福的人，说不定早把你忘光光了。”
“才不会！”绒球抗议道，“突然有天，大家都看不见我了。我以为uu也是这样，就很伤心地睡着了。”
uu喜欢睡懒觉，所以通常都是它跳到床上，用屁股把uu喊醒的。
那么以后，谁喊uu起床呢。它和这个念头一起睡着了。
但是、但是……
它炫耀道，“那一次，是uu把我叫起来的，虽然我没有看见他，但是他一直都在呼唤我……”
——救救我。
——救救我啊，维克托。
“uu迷路了，在等着我找到他。”
如果它的尾巴没被吃掉就好了，小维想。
“每次回家，他都不知道正确的路。姐姐拜托过我，看见uu就咬着他的裤子，把他从正门拽进去。”
——我每次都是第一个，用尾巴迎接uu回家的人。
“这次也一样。我要，带着uu回家。”
夏目发现自己丧失了语言能力。
太过强烈的情感，从玻璃瓶流淌到他的手心，随着血管往上涌去。直到烫伤他的发声器、官。
“才发现吗，笨蛋夏目。”猫咪老师嘲笑道，“这可不是什么‘我养的蒲公英有天成精了找我报恩’的感人故事。”
“这个小妖怪，是死去的宠物的执念。”
“它的主人看不到它，也听不到它。就算找到了，对着空气说话的你，也只会被当成异类。”
“这样……你还想继续帮忙吗？”
……
四叶草俱乐部。
“练习结束。想去吃点什么吗，勇利？”
“抱歉，你先走吧，我还想一个人再练习会。”
“那，”维克托这次意外地没有多说什么，“我给你的水杯，再接点水好了。喝完之后，就必须立刻回家哦。”
“啊……谢谢。”
把水杯从套子里抽、出来，递给维克托。勇利想他一定又让别人担心了，必须赶快振作起来才行。
黑色与灰色相间的条纹水杯套最上方，吐着舌头的狗狗静静注视着他。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灰色的字母。
——v、i、c、t、o、r.
这个水杯套已经用很久了，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换个新的。
维克托拿着水杯过来了。
——对于已经失去的东西，或许再如何争取都拿不回来了。但是那里曾经有过什么……
勇利给了他一个微笑。
——现在的我，却能看得很清楚了。
“……没事吧，维克托。”
“勇利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他的教练眼角浮现泪花，抱怨道，“被装满水的杯子砸到脚……”
“小心一点啊。”
“——还不是，勇利自说自话沮丧，又自说自话振作起来的错！”
勇利的笑容，明显把维克托吓到了。
“哈？明明我经常对着维克托笑。”
“那种敷衍的笑，和今天的这个，冲击力完全不同。”
维克托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勇利想起很久之前，在离家很远的路口就会出现的，摇着尾巴的小小身影。
“以后，也要经常对着我这样笑哦。”维克托说道。
“……回家吧。”
“又想转移话题，勇利还真是……”
——有些事情，现在的勇利没办法对我坦诚。
他盯着勇利专注的侧脸。对方正在检查他的脚踝有没有被水杯砸伤。
——或许以后也不会。
他叹了口气。勇利连忙sorry问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但我，能陪伴着这样的勇利，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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