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未来纪》五柳前

140、对酒

　　"狠心的女人，我却偏要坏你的好事！"
　　赵南斯回过神冷笑着，伸手去摸桌上的剑。
　　这时柳亚哲与格薇已经走到礼台上，轻轻的挥手，乐队演奏停了下来。柳会长张嘴想说点什么。
　　忽然，礼堂大门再次被打开，一队人出现在门口，司仪报幕道：
　　"自由帮特使前来道贺，恭祝圆桌会柳会长与格薇小姐新婚之喜！"
　　为首青年戴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他与随从快步进入礼堂，朗声大笑道：
　　"柳会长，恭喜恭喜！本帮的姬帮主正在城里征战无暇脱身，特地派了在下前来为会长道喜。"
　　"姬帮主与江军师都太客气了！"柳亚哲笑着迎上去。
　　自由帮目前是秦楚城中的第一大势力，他们派出专人前来道贺，令观礼的宾客们无不动容，窃窃之声四处响起。
　　"我帮向会长献上一件礼物。"江都子道，示意旁人递上一个卷轴样的物件。
　　柳亚哲接过来，发现是张城市地图。
　　江都子解释："图中已标示出城里各个组织的势力范围，望会长知晓。"
　　柳亚哲稍微看了看，图中圆桌会领地比现有的地盘还要大一圈，在稷下区有很显著的地位。他淡笑着，表示感谢并收下了礼物。
　　江都子又正色说："本帮现下正与盘踞在城中的一个大势力激战，希望会长能适时调派人手支援，以全盟友之义。"
　　柳亚哲随即答道："这两天我在举行婚礼，等婚礼过后，立刻集结勇武善战的骑士支援自由帮。军师请先落座休息。"
　　没能得到确切答复，江都子不以为意，很礼貌的跟随着引路的司仪。
　　"柳亚哲要是肯派大批人力填别帮的窟窿，那才有鬼了！"赵南斯坐在台下心想，外帮在前，他不便立刻动手。
　　柳亚哲回到台上发表演讲，向众宾客表达了感谢之意。
　　而赵南斯却很快有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赵兄，不介意与我一桌吗？"原来是江都子丢下随从，拿着酒杯来寻南斯拼桌。
　　大骑士笑道："江兄盛情，本人荣幸之至！"
　　这时柳亚哲在台上宣讲圆桌会的主旨和功绩。江都子位上坐下，与座间的金骑士等人略作寒暄，再看看四周专心的人群，感叹道：
　　"这礼堂内一百零八圆桌大酒宴，在末日前也是难得的手笔，现今物资紧俏人心多变，柳会长却能安排得杂而不乱，井井有条，古语云'国之大事,唯戎与祀'，柳会长的才干可见一斑！"
　　"亚哲做事，那自然是不错的！"赵南斯遮掩着语气，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赞扬。
　　然而这个过家家的游戏中只能有一个获胜者，如果浴血奋战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苦心孤诣想要的女人却归了别人，他得多虚伪才会说自己很满意？
　　江都子看着大骑士，继续说："然而我最佩服柳会长的是，以赵兄之材调，竟愿意真心辅佐他成事，这让在下对会长的魅力极为感慨。"
　　赵南斯闻言一笑，提着酒瓶给对方斟满，"我与江兄一见如故，却没机会多交往。"
　　"不巧我也深有同感。"江都子似真似假道。
　　两人正在谈笑，旁边传来一个声音："两位这么高兴，能否加我一个？"
　　原来是柳亚哲带着格薇在堂内陪酒，不知不觉到了这桌。
　　"会长莫说见外的话，我与赵兄杯中可是你的喜酒。"江都子故作生气道。
　　赵南斯扫了眼红衣的新娘，她心中一颤，立刻扭头看向别处。
　　"南斯，我与你喝一杯。"柳亚哲特地来与他敬酒，诚恳大度的微笑，似乎全无芥蒂。
　　赵南斯发现会长只带了两三个随从，格薇也在这里，若要动手现在就是好机会。
　　然而他断不肯向人示弱，抬手举起满满的酒杯，与对方用力碰了下，便一饮而尽。柳亚哲也将酒液饮干。
　　两个男人喝了这杯酒。他们心里都明白，这绝不是和好之意。
　　柳亚哲又与桌上其他人招呼。格薇拿着酒杯不说话，在别处她装得从容优雅，在他面前却怎样也做不到。大概还要许多年月，她才能变成那个心上爱他要死，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破绽的成熟女人。
　　"格薇，你在这陪着南斯还有江兄，我去其他桌敬酒。"
　　她没想到柳亚哲提出了这个馊主意，来不及反对，他便走开把她单独留下来。
　　格薇身边是沉默的黑衣骑士。她觉得座下椅子是一截烧红的木炭，热气熏得人发晕。
　　席间气氛凝固了。
　　江都子见状道："赵兄，来我们再喝。"
　　格薇趁机举起酒杯，欢笑着说："金骑士，你们远道而来，这次一定要尽兴呀！"
　　金骑士不敢怠慢。
　　赵南斯却突然说："格小姐不善饮酒，就由在下代劳吧。"夺过她的杯子，一口喝掉了。
　　钱箱四骑士纷纷叫好！
　　赵骑士用她的酒杯，代"格小姐"与桌上每人都喝了一次。格薇心里羞急，趁人不注意，悄悄踩了下他的脚。
　　骑士像是没有痛觉一样，眼神愈发明亮。一半出自报复，一半出自真心，看着这场婚礼的女主角，他温情的说：
　　"我没法向自己敬酒，所以格小姐能否赏脸，与我喝一杯呢？我希望你能祝我以后得到幸福。"
　　他黑色的眼睛像深邃宁静的湖水。
　　格薇只觉得五内俱焚，肝肠寸断，她知道在这里任何一点动摇都会带来可怕的后果，但她并非理智的机器，又岂能真个无情？
　　她一时激动，竟把他的酒杯拿到手中："我祝愿赵先生有一个光辉的前程。"
　　"那么我就祝您，永远如今日这般美丽！"饮下杯中物前，赵南斯这样说道。
　　她将着火的液体灌入纤柔的喉咙，立刻遭受了惩罚。猛烈的酒气掀翻情感的封印，她觉得天旋地转，想起身却一头歪倒在身边人怀里。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故意灌我酒，怕是没安好心！"她露出些许不合时宜的媚态，让黑骑士心神荡漾，他或许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将一切挽回。但贤达的王后很快直起背脊，恢复了端庄。
　　桌上人对他们的换杯游戏视如不见，格薇正了正神，把那点尴尬抛到脑后。
　　"江先生似乎很熟悉我们学校，你对本会有何见解？"
　　"不知金骑士结婚了没有，什么时候带我见见你的夫人？"
　　"我想向木骑士请教一下商业经营。"
　　"水骑士和火骑士总在一起，你们的关系看起来很要好。"
　　"才怪！"
　　"怎么可能！"二人急忙争辩。
　　格薇专门寻着其他人说话，让这个饭桌上立刻充满欢笑声。在不用直接面对不讲规矩的骑士时，她总能大方得体。而赵南斯如果要仗着武力乱来，只会让他颜面扫地。这就是聪明女人的堤防。
　　大骑士感到挫败，再想引诱她已经很困难。高贵的王后始终掌握着权杖，若无内应，圣城是不可能被攻克的。
　　婚礼进程过半，待新郎新娘当众饮下结亲之酒，婚约即算完成，那时什么都晚了。
　　留给爱情的时间已经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