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始 ...
-
［一］
林择西从包厢里走出来，第三次和大堂左侧靠窗的小姑娘对视。
看上去不到二十的样子，长相精致地像个娃娃。她一个人坐在这高级旋转餐厅的大桌前，对着满满一桌菜却一口没动。
每次林泽西打开包间的门，都会对上她恹恹朝这边看的眼神。
是一个称不上阳光的小姑娘，神色清冷孤傲。
可作为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他知道她眼底里对他的邀请。
林择西笑了笑，招来身边的人：“去查一下那边的小姑娘。”
小野奇怪：“择西你什么时候对未成年感兴趣了？”
林择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唇角习惯性勾着：“是她在邀请我。”
小野连连摇头。
这个靠窗而坐，眉宇间藏了乖戾的小姑娘是北城片区老大的幺妹，名叫沈桃溪。
“沈桃溪。”林择西在唇齿间反复细细品味这个名字，留下两个字：
“不错。”
离昨晚见到沈桃溪已经过了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林择西靠在正午慵懒的阳光里，把小姑娘耐人寻味的眼神回味又回味，嘴角的笑意更深。
＊＊＊
沈桃溪，二十一岁，大三的学生，并不是小野口中不到二十的未成年。在林择西想她的同时，她刚从公选课上捧着书本走出教室。
周围的同学皆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唯独她在人群中孑然一身慢慢地走。
她身后的三个女学生就是她的大学室友，热闹地讨论着去哪里觅食的话题，却并不靠近她。
走进宿舍区，远远看到一群男生聚在她的寝室楼下，脑袋凑在一块儿对着什么研究得起劲。
她撇撇嘴，转身往另一条道拐去，面前突然出现一堵人墙。
循着身着白衬衫的人抬头，看到一张小白脸。
沈桃溪没说话，静静看着面前的人。
“需要我自我介绍吗？”那人问，笑起来的时候如沐春风，好看极了。
她做什么都仿佛慢了半拍，缓缓垂下眼眸：“不需要。”
非常独特的嗓音。
软软的女音中带着沙哑，干净，凉凉地。
在他再次开口之前，她后退一步，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你昨晚在我包间对面坐了一晚，难道不是为了让我来找你？”林择西在她身后似笑非笑看着她，和她说话时左边身子微微侧向她，像是给了一百分的诚意：“还是你比较喜欢欲擒故纵的玩法？”
沈桃溪停下脚步，突地笑了，可即使笑了也是阴阳怪气的调调，不是真的在笑：“你说我，”她说话慢慢地：“守着你？”
“难道不是？”
沈桃溪收起笑容，清泠泠地：“不是。”
林择西回头扫了眼围作一团的男生，问她：“不知道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沈桃溪抿嘴，还是那个乖戾的眼神。
他补充：“沈桃溪。”
沈桃溪再次往他的眼睛里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做个自我介绍吧。”
两人站在人来人往的主干道中间。大学校园里都是些刚退了胎毛的小男生，林择西这样一个高挑又成熟的男人站在人群中，很轻易就从众人中跳了出来，吸引着女生们的视线。
他旁若无人地看着她，玩味地勾着嘴角自我介绍：“林择西，未婚单身，二十八……”
话没说完，对面的小姑娘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林择西一点脾气都没有，反而笑意更深，拦住她：“你看如果我追你，成功率是多少？”
沈桃溪重新停下脚步。她的个子一直不高，即使和大多数男生对视都需要微微仰头，更何况和林泽西这个身高看起来接近1米9 的男人。
林择西配合她的身高稍弯腰。
而她定定看着他，嘴角微微向下，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一言不发。
林择西笑意更深，他看得出她眼里闪烁躲藏的小心思。
“是多少？”他又问，不急不缓，耐心十足。
本以为她会拒绝，谁知她突得笑起来，恹恹地带了点黑暗的味道：“看你本事。”
＊＊＊
追沈桃溪和追其他的妹子不一样。林择西还没出手，北城区几家分店就被人挨个骚扰警告了一遍。
第三天接到“告状”电话时，沈桃溪就坐在林择西的对面，没什么精神地对付一块草莓蛋糕。
本来雪白的奶油被她用银叉戳得乱七八糟，红色草莓酱涂得到处都是。
林择西包容地看着，挂了电话仍旧是没什么脾气，反而笑眯眯地：“你知道我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
沈桃溪放下勺子，托着下巴去看他。
“你哥哥这样找我麻烦，我这生意很快就做不下去了。”
室外的阳光透过水蓝色的落地玻璃窗投到桌面上，她低头继续戳蛋糕。
“那就不要做了。”
林择西还是笑：“那可不行。”
沈桃溪挑起眼皮：“反正也不听我的意见，你同我说这些干什么？”
林择西靠到沙发上，抱臂：“你和你哥去说说，肯定管用。”
沈桃溪垂眼：“他和你一样，也不听我的。”
林择西笑着摇头，又问：“要不要换一块新蛋糕？”
她仍旧盯着桌面，把面前的蛋糕推到他面前，却并不说话。
林择西微笑等着她开口。
“你吃。”
她终于开口，简单的两个字。
林择西扫了眼看不出原本形状的蛋糕，甚至已经很难一眼分辨出是蛋糕的糊状物，又去看桃溪。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连淡都算不上，就是冰凉冰凉的。
“不吃么？”她问。
不等林择西回答，她戳起一块往自己嘴里送。
林择西拦下她，轻轻拿过她手中的勺子：“我没说不吃。”
她又托着下巴看他。
林择西面不改色地一口一口解决蛋糕，甜甜腻腻地谈不上美味，虽然样子被糟蹋得很糟糕，但也不难吃。
见他享受般的表情，沈桃溪似乎是来了兴致，眼里终于有了点精神。
林择西解决完蛋糕，问：“下午想去哪逛逛？”
沈桃溪看时间：“下午有两节专业课。”
“翘了吧。”
林择西说。
她终于有了真正的表情，眼角挂了不符合年龄的玩味：“坏学生。”
林择西在这甜腻和暖的甜品店里，隔着稀薄的阳光看对面这个小姑娘藏着小心思的笑容，整个人都仿佛是沉醉在陈酿的金色冰酒里，又甜又醉。
＊＊＊
林择西的车子一直把沈桃溪送到教学楼正门下才停下。然后在众多男生对车子的注目礼中，沈桃溪目不斜视地走下来。
林择西在后座对她摆摆手：“拜拜！”
她看他一眼，转身上楼。
沈桃溪的专业课上得很不专心，本来在甜品店呆久了就腻得发困，来了教室之后在众人嗡嗡的议论声中更困。
结果自然是睡着了。
醒来天都快黑了，外面下着暴雨，不时有几道闪电划过，幸好雷声只是远远地滚着，并不靠近。
她心里犹豫着该是等一等再回寝室，还是一口气冲回去，手机里来了短信。
是林择西的。
沈桃溪把右侧的头发别到耳后，低头看信息。
林择西问她：醒了？
她直接放下手机，回头往教室后面看。
没有人。
把书放进包里直接往外走。
果然看到了靠在通风处抽烟的林择西，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随意地拎着西装外套。他个子高，人又瘦。借着楼道的灯光，只照得白衣黑裤的他又薄又瘦削，连夹着烟头的双指都是又细又长。他抽了口烟，眯着眼仰头将烟吐在半空中。
青薄的烟弥漫四散，烟后是他漆黑如墨的双眼。
沈桃溪背光站在教室门口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看不清楚表情。
林择西见她出来，掐了烟问：“饿不饿？”
她没有回答，却说：“下雨呢。”
林择西：“是啊。”
“还打雷。”她又说些不找边际的话。
林择西回应：“是啊。”
“想吃鱼。”
这次终于给了答案。
林择西替她撑着伞走在暴雨的校园小道上，雨水落在树叶和伞面上的声音特别明显，几乎盖过了林择西的声音。
林择西一个人说了半天，才发现她并没有在听，哭笑不得。
“桃溪。”他扯了下她的手腕。
沈桃溪抬头。
“西城区荏坊的清蒸鱼最鲜美嫩软，北城区蜀酌的水煮鱼也不错，你想吃哪一种？清淡的，还是辣的？”
“回寝室。”
雨声太大，完全压过桃溪的声音，林择西弯下腰问：“什么？”
“送我回寝室。”
这次他终于听清了，却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答案，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
“回寝室？”他重复一遍。
沈桃溪点头。
她的主意改变得莫名又没有缘由，林择西只是笑笑，包容：“那我送你回去。”
沈桃溪闷着头往前走。
林择西的声音夹杂在雨声中，温柔得没边：“喜欢吃什么？我让人订了送到你宿舍。”
沈桃溪没回答，林择西也没催促。两人默不吭声地走，反而显得雨声更加安静。
快到宿舍的时候，她终于停下脚步，抬头对着他看了片刻，说：“我只说一遍，你记住了。”
林择西微笑听着。
“我不吃辣的，不吃生的，不吃红肉，不吃带壳的。”
林择西的表情没变：“知道了。”
她一脚踏到宿舍楼前的台阶上，再次转身，却仍旧需要仰视他：“但今晚我什么也不想吃。”
林择西只说：“好。”
寝室楼青白色的灯光下，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笔直站在她三步前的台阶下。大半个伞都撑在她的头顶，自己的后背却湿了一大块。
西装后背水渍斑驳。
有人经过他们，停顿下了，叫她：“桃溪？”
沈桃溪淡淡看过去，没有打招呼，又回头看林择西：“你回去吧。”
林择西没动：“我看你进去。”
沈桃溪垂眸盯着了会儿鞋尖，转身走进宿舍大楼。
林择西这才转过视线，对仍停在原地等女生笑了笑，也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