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Yosii

38、《短篇练习》17

　　没有人知道夜莺的唱词。
　　他们的歌声引人至极，听得人入迷，而不解其意。
　　他们出现在战场之後，便传来满是恸意的悼歌；出现在丛林晨雾间，便是自然的细语；出现在你的窗檐下，就铺开来绵绵的情意。
　　他们，行踪不定来去如风；他们，不会为任何人掌控；他们，叫夜莺。

　　年轻的法师坐在图书馆二层的窗台上，就着一盏破旧的魔法灯看书。还有半小时闭馆，他想在离开前掌握中级留影咒。
　　只要不是破坏性的咒语，都可以随时练习。他抬手对着身边的一块空地，时不时地低语。不光是咒文要念对，魔法之力在身体内的流向也不能有分毫失误。这难度不小，不过他始终没有放弃。
　　在闭馆前，他终于成功了一次。
　　在魔法所指的方向，出现了一个身影。大概是某个时段出现在这里的阅览者。对于时间，法师其实是随意设定在了昨天的这个时间，这个身影的出现证明他成功了，而且效果很好，十分清晰。他欣喜之余，多看了几眼。
　　英俊而忧郁的男人，一身游侠的打扮，干净利落，可手中精致的竖琴非常罕见。
　　一个游侠怎么会带个竖琴走动阿？这样想着，他却也没说什么。毕竟，马上要闭馆了，他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去想这想那。
　　小法师挥挥手打散了影子，走出图书馆。在脑子里不停穿梭的，只有留影咒的各种知识。多掌握一个咒语，去考中级法师的话也更有把握一些。

　　当天夜里，他失眠了。
　　不是他的问题。那悠扬美妙得灵魂都会忍不住颤抖的歌声，足以让半个法澜城的人全部失眠。
　　不需要宣扬，所有人都知道。
　　夜莺来了。
　　小法师听见歌声伴着琴声由远及近，甚至能够感受到，夜莺就停在自己那扇破旧的窗下。歌声如清泉，仿佛一个最旖旎绮丽的梦，又宛若情人间动听的爱语，迷醉了夜色，也引着人沉溺遐思。他感到自己胸口含着无穷温柔的爱意，却没有勇气推开二楼的窗子，悄悄向下看上哪怕一眼。
　　待到那缠绵悱恻的歌声消失，已经是第二天，天光大亮了。
　　小法师站在自家门前，怅然若失了好几分钟，突然间，鬼使神差地抬手打出一个咒语
　　——昨天才刚刚学会的留影咒。

　　准确无误，一个身影显现出来。
　　弹奏着竖琴的男人仰着头，似乎正在仰望上面那扇窗。他俊美的面容略显忧郁，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不算陌生，正是自己在图书馆里用留影咒看到的那个“游侠”。
　　一旦和夜莺画了等号，这个人的面容、穿着，还有那修长手指弹奏着的竖琴，就都成为无比自然的画面了。
　　小法师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是他……”

　　今天的法师很不专心，即使身在图书馆，也频频出神。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他根本没敢尝试任何咒语。
　　仍然是坐在原来的窗台上，只是他的眼神总会扫向旁边的空地，夜莺曾经站在那里。比以前多了好奇，也多了莫名生出的念想。
　　闭馆之前，他惊觉自己荒废了一整天，该看的都没能看进去。小法师忍不住叹了口气，想，比如恋爱这种事情实在太不适合自己了，一旦陷进去，恐怕自己整个人都要废了吧？！现在这状态……离“恋爱”还有八百个法澜城那么远呢！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双靴子停在他面前。小法师抬起视线，顿时惊呆了。
　　是连着两次用留影咒看到的那个人。
　　是在自家窗下唱歌的夜莺。
　　男人抱着那枚竖琴微笑。他趁着小法师怔愣的时候，执起对方的手轻吻了下手背。“你好阿，我停驻在法澜城的爱人，是我用歌声找到的你，还是你的存在引来了我的歌声？”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