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破碎的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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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不解释，就让她这般误会你吗”，萧瑾杉情急下没了长幼尊卑的分寸，姐妹这么多年，她何曾见过太后这般颓然的模样，让她太过心痛，握着画卷的手微微颤抖，心疼而不解的目光落在太后苍白的容颜上。
“我无法解释，更不知怎样开口才算妥帖，不如就让她认为是我做的。她双眸会失明，是因为有人给她下了毒，是何人我至今也不知晓，总之我是这个世间最失职的母亲”，沈剑锋清楚的告诉她，地牢内有人下毒，而她大约也能猜到是谁。
宁安宫中能自由出入除她外，还有一人―就是穆静萱，她养了十年的女儿。为了这个女儿，她不惜动用暗卫阁的力量抓回了云卿，逼她代嫁。
真相揭开，原来她才是柳婉蓉的女儿，这一切让她悔到无法自拔，痛到无措。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养了十年的孩子，她对静萱倾注了太多的感情，无数个孤寂的夜晚都她陪自己慢慢熬过来的。那时她以为云卿已不在了，她不想再错一次，只得将静萱送走，眼不见为净。
萧瑾杉走近了几步，握着太后兀自发颤的双手，双目通红，急急道：“阿姐，你是有苦衷的对吗？依你的性子不会无端做出这般狠毒的事”。
纤细浓密的羽睫下是晶莹的泪水，萧瑾杉的此番动作给了她些许安定，如儿时的那般亲密，她给与了她信任。此刻竟还有人会安慰她，她该知足了。
“我将云卿认作是柳婉蓉的女儿”，太后不知用了多少气力才将这句话说出，眼底散去的痛恨与悔意又在此刻悄悄聚集。
这句话更骗了她十年。
十载光阴，沧海桑田，生死茫茫。她恍如隔世，知晓真相后，她无数次以手按着胸口，质问自己……她为何会相信那些荒唐的话语？
音落，二人俱沉浸在寂静中。萧谨杉好似幡然醒悟，松开握着太后的手，双眸满是震惊，语气随之低沉：“您是将对柳婉蓉的恨发泄在了她身上？柳婉蓉害死大姐，累你进宫，迫你与你心爱之人无法白首，所以你恨她，连带着她的女儿你也恨……阿姐，你好糊涂”。
“阿杉，一年前我知晓这一切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已是万劫不复了”，想对于萧瑾杉的吃惊，太后神色凝重，被人戳中心中最不堪的地方，心头窒痛，一年多来她将一切压于心中。四周的人与她来说太过陌生，进宫数十载她已找不到倾诉之人。
心事重重，辗转难眠，多少个日夜她从黑暗盼到天明。
一年前？萧瑾杉不知太后心中到底藏了多少骇人听闻的事，一寸寸看过去，同样的眉眼间，她已经找不到曾经未央宫中清冷孤绝的皇后了，亦是难以找到宁安宫中孤寂下仍是浅笑不绝的太后了。面目沧桑，鬓角白发，心头刹那被疼痛溢满。
一个令人耸闻的疑惑在萧瑾杉心中产生，让她陷入茫然失措，她不想陷入其中，想也未想便问道：“你中毒的那次是你自己服毒的？就因你心中的悔意？”。
深宫无人知晓她中毒，除去皇帝与穆瑞君，萧瑾杉外都以为太后染病，药石无灵，才不得已去药王谷延请大夫。
她多想太后能够摇头来否绝她，可是眼前人沉默了须臾，点了点头。刚刚压下去的茫然恐惧复又翻涌至心头，咽了几次口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您是一国之母，何苦会有这种荒唐的做法”。
太后抬眸看了一眼萧瑾杉，眸色微变，凄苦道：“坐拥天下又如何，孤苦一生才是最悲哀的。你该知，我只有云卿一个孩子，她是我唯一的血脉，她若死在我手里，我的罪行才是罄竹难书，无可饶赎”。
云卿的出生，承载了她心中太多太多的欢喜，让她在尔虞我诈的深宫，人心鬼蜮的萧府中看到了希望，她不再是一个人，她有了一份牵引，一种熟稔的情怀，一汪热泪盈眶的感触。
脉脉斜辉洒于屏风之上，梨花仿若熠熠生辉，耀的人眼睛无法直视，又显得旁物狼狈不堪。太后下榻立于屏风上，目光黏在上面，苍白的面容在微弱的斜辉下镀上一抹温润和一层柔美，她弯唇浅笑：“如今这般很好，她总有一天会认我的”。
平静下来的萧瑾杉，面上现了一丝懊悔，不好意思的说道：“方才我去找她的时候，我将她说了一顿”。
果不其然，太后回身望着她，又是平静无波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让她不太舒服。这种眼神她见得太多了，每每太后对着旁人不高兴时，便是这般样子。
“你说什么了”，淡淡的语气，稀松平常的问话，太后敛色看着萧瑾杉。
萧瑾杉扬了扬手里的画卷，眉头一挑，虚弱的语气道：“没什么，你女儿说要把这个拿去厨房烧掉，我送去给阿绿”，几步跨出去，心虚的话语，心虚的神情，心虚的步伐。
太后无语，轻轻摇了摇头，这犀利的性子何时才能改的过来。然而几个呼吸后，身后脚步声又响起，萧瑾杉又走回来了。
她停在了数步之远处，皱眉说道：“您在这别院中数月，你可知朝堂上右相范阶故去，右相一职空缺，大哥有意……，您也知道您压了他十年了，这次恐怕他必须……”。
这些太后早已知晓，暗卫阁的存在不是摆设。平静的双眸望向远处，那里好似有什么让她无法移开目光，瞬间又恢复如初，淡淡道：“他为何不懂盛极而衰之理，当今陛下猜疑心太重，他这般下去迟早会连累整个萧家的”，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萧瑾杉又迅速的消失在太后的视线中。
春雨斜入，润物无声。潇潇如下，柳丝成双。
天未大亮，穆云卿颇为不舍的从被窝中钻出来，睡眼迷离的看了看外面细雨蒙蒙的天气，又转首看着太后不解道：“外面春雨绵绵的，您怎么选了今日出门”。
太后本站于床前的，见云卿清醒了几分，便坐于床榻上，浅笑的看着她，道：“今日回宫有要事，拖不得了”。
回宫……云卿一听，便呆了：“您还回来吗？”
又是傻气的模样，太后轻轻拍了拍云卿脑袋，唇角笑意未减去，笑道：“你在这里，我定回来的。不出意外，天黑前我会回到别苑的”。
抬手揉揉自己被拍的脑袋，又顺道点了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太后，淡妆之下，气色好了许多。忆起前几日她面如白纸的脸色，心中担忧。伸手想探上太后的脉搏，却被太后握住，又打趣她道：“我好的很，不用你这般的。你这迷迷糊糊的还未睡醒呢，探什么脉”。
云卿抽回自己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上了一层朦胧，想来是真如太后说的那般还未睡醒，抱紧身前被子，好心还被打趣，不如接着睡觉。
太后也不在意这些，敛去笑容，叮嘱的口吻：“天色不早，我先走了，外面下雨，春寒料峭的，你还是待在屋内较好”。
不知何时，太后也变得唠叨了，云卿诧异的投去几许目光，脑海中所熟悉的冷淡如水的面貌被眼前的舒眉浅笑而替代了。恍惚间，太后已经离去了。
思忖无果，躺下来将被子盖过头顶，指尖还残存着些许热意，下意识握住了手指，眉眼弯起，其实这般也很好。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破碎的恨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