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误听 ...
-
冬日清晨没有迎来阳光，却迎来寒雨的到来，天空地边际飘起了丝丝的细雨，绵绵不断，没有停歇地意思，细雨渐渐地成大雨，如孩童的哭声越来越大，雨点打在脸上刺骨的寒意。
一夜连阴雨，丝丝入我心。山间的风景都蒙上了一层纱幔，叫人看的不真切，亦是人心这般难以揣测。
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地驰骋在山路上，两人两马已被雨水包围，却不知冷为何意，其速度更加惊人。“吁”一声，二人停在了木屋前，前者扔掉马鞭，跳下马背，可见其急切地心情。后者看到落地的马鞭，无语地摇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看那背影又想起了那至今不敢相信的那一幕。
太后一身怒气地看着对面跪着着的阮玥，她心急如焚，阮玥却平心静气。气愤之余，她将桌上折子纸笔一股脑掀起砸向阮玥，什么风仪已全然不顾。
阮玥也不躲避，任由那些东西砸在身上，末了，抚平了衣服上被砸皱了的褶子，装糊涂道：“太后，您说的什么奴婢没听懂，长公主早已不在宫中，奴婢怎知道她的下落”。
书房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灯盏忽暗忽寂，如玉的容色染上几分憔悴，吐语如珠：“阮玥，你想装傻？她以沈清寒的身份入宫，你二人见过面，我都知晓。此刻我只想知道她在哪儿”。
低头垂眸，阮玥打定主意装到底：“太后怕是弄错了，长公主与沈清寒二人面貌不同，怎可能是同一人”。
面貌，又是面貌，太后已不知该如何解释，此刻也没有时间让她解释，她站起身，纤细的皓腕拉起阮玥，低声下气：“阮玥，她用迷药弄晕了我的人，我知道她一定会去找你的，她重情这点你比我明白，当初阖宫上下都看不起她，是你一次次的帮助她，所有她逃离出来，定会通知你她的落身之处”。
太后的妥协让阮玥一时看不明白真假，但她知道一点，云卿再回她那里就只有生不如死，她后退几步，俯身行礼道：“她是你的女儿的时候，她待她都是那样绝情，如今不是了，你还会放过她吗”，阮玥此刻才明白太后对待穆云卿苛刻的原因了，不是亲骨肉怎会在意。
“你就是这样认为的”？阮玥地回答让太后心惊，别人都是这样认为的，那她岂不是更是这样认为地，怪不得使那下三滥地手段逃走，太后皱了皱眉头，心中不安蔓延至周身，不敢再想下去，如今，只有尽快找到她。
“是，您对任何人都包容仁慈，可是只有对她动辄打骂，从无好脸色对她，难道不是因为她不是你的女儿吗？不是因为她才是襄妃的孩子吗？”，阮玥还是问出了那句话，她也想帮云卿问问那个原因，那个她甘冒生命危险回来找的原因，只有从太后口中出来，才能让人信服。
“以前是，但现在不是”，说出这话，太后发现这个‘理由’根本就不算是理由，可是自己无从辩驳，瘫坐在椅子上，深邃地凤目看着遥远地前方，似是对阮玥说，又仿佛告诉自己：“虎毒不食子，这次我没想伤害她，没有，真的没有”。
一句话说的阮玥懵了，什么叫‘以前是，现在不是’，不明地看向太后，几日不见憔悴了很多，淡淡地妆容，双眸下的青色阴影，看的阮玥心惊，她何时这么不注重自己地外表。
心惊归心惊，不解归不解，阮玥还是开口问道：“您看开了血缘这层关系还是放下了萧柳两家地恩怨”？
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太后被这句话惊醒，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盯着阮玥，忙道：“不，她本就是我的孩子，她才是我萧瑾华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她是柳……，不是说……”，阮玥大睁了眼睛，语塞了，她不知如何将那句话说完全，太后眼中的担忧不是骗人的。
二人从月上梢头出发，经过几个时辰的策马奔跑，天边泛白地时才到达目的地，阮玥亦是在心中默默祈祷，这次的决定是对的。发神间，太后已然走进去了，阮玥敛神收思，随后跟了进去。
满屋的狼藉，桌椅倒地，茶杯粉碎，看的太后直皱眉头，眼皮更是跳了几遭，目光巡视一圈都没看到人，转身出屋的时候，在墙角看到了那两人。
严辰满目空洞，紧紧抱着怀中人，似一座行尸走肉，如不是两行泪水蜿蜒而下，都以为是个死人，淡淡的文墨书香夹杂着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眼里的哀伤，脸上的凄凉，深深地刺激着她，她认出了严辰怀中人，白衣染血，面如雪色，此刻的她无法直视那怀中人。
太后伸出颤抖地双手探了探鼻息，猛地收回，她不敢相信再一次伸手试探，神色出现了慌乱。周身僵硬，呼吸微滞，她吞了吞咽喉：“严辰，她……她……怎么了”，她语不成句，她幻想严辰回她一句：睡着了。
严辰目光转向太后，语言里不似以前地那般恭敬，透着满满地讽刺哀伤，冷声道：“你所看到的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严辰，你放肆，这话是你该说的吗”？阮玥站在太后身后，眼前景象令她害怕，照这情形定会迁怒严辰，可他还在这儿不怕死地冷嘲热讽。
一切还是晚了，从穆云卿回来的那刻起，她就该知道这结局，可这一切到底谁的错，又该是谁的孽，一切地罪过为何一个未及笄地孩子来承担，这公平吗？
“难道不是吗，她已经中毒，你就不能等几天吗，非要派人来刺杀”，严辰怒喊道。
修长的睫羽下泪水溢满双眸，除了无力感还是无力，太后下意识地解释道：“不是，不是我”。
然而现在的否定是不是太晚了。
“我亲耳听到那黑衣人说‘太后命我斩草除根’，这还有假”，严辰冷哼一句，不想多说，抱起云卿就往外走，他只想让她能够安静地走。
太后此刻能想到云卿地反应，追悔枉然再解释也是枉然，云卿必是恨着她。太后身子晃了晃，身影愈发清瘦憔悴，她本能地伸出双手，想接下严辰怀中的人儿。严辰谨慎地后退一步，看着太后锦衣华服，金凤银钗，悲从心起，痛声道：“太后，人都死了还不放手吗”。
人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再次放手，双眸中哀伤渐盛，泪水落于满面：“她，她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对她怎样地”，这话说的太后自己都心虚，从进屋到现在她都不敢看着云卿，她只要想到
云卿以为杀她之人就是自己，她就心痛到无法呼吸，任何人都能恨她，不想连自己的孩子也含着对她的恨意离开。
“她是谁的女儿，严辰已知道，太后不必再欺人”，严辰一步也不让。
“她真的是我的女儿，十年前我误听人言；说我临产之时，有人将我与柳婉容的孩子调包，所以…………，”太后几乎泣不成声，顿了顿，深深吸口气，接着道：“后来发现不是，你此刻该明白刺客不是我派来的，我不会害她，我只想补偿她，我，我……”，太后想摸摸她，如幼时那般拥她入怀，触手指尖却是冰冷，悔恨，愧疚，恼恨，已经没有任何词语能够形容她的心情。
悔恨，已经来不及了……
愧疚，已经补偿不了……
恼恨，已经无济于事……
“你一句话否认了这一切，否认了十年来她受的折磨，十年来，你几次生死徘徊都是他奋不顾身死搭救，你怎么对她的，对她永远只有无情地毒打折磨，现在一切结束了，你说你误听，‘误听’二字能换回她的命吗”，严辰替怀中的人儿感到不值不甘，又庆幸，一切未改，只是伊人不在，两滴泪水‘吧嗒’落于云卿眼上，仿佛云卿自己在哭泣。
太后不再言语，扯下披风，盖在云卿身上，动作温和，慢慢接过人儿，抱紧了，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她说她不恨你”，严辰看着那渐走渐远地背影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云卿，这是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一幕，这是不是你梦回轮转想着地一幕，你该睁开眼看看，只有你有资格看这一切，不是吗？
外面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雪花淡然悠扬地旋下，一点一点的点缀着人间。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风雪依旧，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误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