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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赤参成林,幻界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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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竹火下,角落里清晰的喵呜声,如同隔着几亿光年却依旧熟悉的问候,那样让人惊喜,让人忧愁。
春夜,风足够冷。
殊雪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脚步止住。
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双如墨的大眼睛,闪闪发亮。
像是过了好久,与那双眼睛对望了好久,却不知如何开口。
那些积攒在心里的疑问,矛盾,还有关切,都变得难以表达,嘴唇张开,却比哑巴说话还要辛苦,她该问什么?
它不动,殊雪也不动。
直到肌肤上的水珠被风带走的差不多,她才后知后觉的冷。
又是一阵寒溧,殊雪缩了缩脖子,长发贴在后背上,湿哒哒的滴着小水珠,鼻头忽地痒痒的,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要感冒的节奏呀。
裹了裹衣服,殊雪也不管那猫是哪来的,要是毛球,早就会扑到她面前了。
那次听到的那只会说话的猫,一定是她的幻觉。
下意识的快走了几步,那猫果然也悄悄的跟在她后面。
殊雪回房换了衣服,才看见那猫稳稳地坐在她的床上,她压住火白了胖猫一眼,可想到自己可能是条鱼,打不过它的份上,软了语气,“喂,你是毛球吗?”
“喵……”
“是?”还是不是?
若说是,它和毛球的确毛色一样,尤其眼睛墨色深不见底;
若说不是,它和她那么远,怯生生的叫着,很明显这猫也在观望她的态度。
还有,这猫除了会猫叫之外,仿佛不会开口说话。
她问:“吹音你认识吗?”
猫回:“喵--”
她问:“死猫,说话!”
猫跳到一边,继续“喵--”
她无语,放弃同猫共语的这一伟大战略决策,趴在被子上拍了拍,“来,宝贝猫咪,过来。”
咱俩先联络一下感情先。
胖猫连连叫唤了两声,看到殊雪还算诚恳的目光之后,迈开前爪试探一下,然后摇晃着圆囫囵的身子走过来,乖巧的蹭蹭殊雪的肩膀,“喵--”
灰色的毛绒,殊雪轻轻拍着它的背,它真的像极了毛球,胖乎乎的小爪子,胖乎乎的脸,尤其是眼睛,如墨般的乌黑发亮,却很清澈。
殊雪喜欢摸毛球的软软的毛,喜欢陪它在客厅玩小皮球,还喜欢抱着它坐在池塘边,看鱼在水里滑腻的穿梭,那时候,毛球总喜欢蹦蹦跳跳的在她面前。
跳起来毛球,胖胖的一只小家伙,真的是又蠢又萌。
殊雪觉得毛球和别的猫不一样,它挑食。
看似是折磨她,可是每天给它准备新鲜的里脊肉,却是她最喜欢的事情。
那时候,真的是很美好的日子。
在那样相依为命的生活中,即使担忧未知的未来,可也满足现状的欢乐。
那,毛球不吃鱼,是因为知道她是人鱼吗?
早晨,一缕阳光从窗户爬进来,屋外,阵阵幽香。
迷糊中,殊雪感觉腿边被笨重的一物压住,她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一脚将某重物踢到一边。
在安静的早晨,某个东西摔向地上,随机一声清晰的“喵”呜,似委屈。
殊雪瘪瘪嘴,不情愿的爬起来,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
舒服呀!
做完早晨的伸展运动,才看见床下猫咪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委屈的看她继续“喵”呜。
“小猫咪,你怎么在地上?”
早餐?
无存粮、无储备的情况下,殊雪摸了自己瘦的不像话的肚子,再摸摸猫咪的。
一人一猫一起无奈地瘫坐在地上,连连叹息。
殊雪吞吞口水,一个奇怪的想法冒出来,这死猫会不会饿急了就把她给吃了?
毕竟她现在身份特殊,是条小鱼儿~
想到这里,殊雪决定先发制猫,郑重的下了一个决定,摆个最狗腿子的笑脸和猫商量,“毛球啊,你一定是脑子摔坏了,才把我忘了。我告诉你哦,我们从前算得上是患难至交。我既然收留你了,做猫呢就要厚道,你不要打我的注意,知道吗?”
动之以情,晓知以理,殊雪满意点头,刚才这套说辞,堪称完美。
毛球眨眨眼,伸伸爪子挠挠面前的小胡须。
然后站起身来,蹬着后面的小粗腿,摇摇肥大的屁股,出去了。
殊雪也觉得无趣,说了半天,人家猫高冷的根本就不愿意搭理她,于是拍拍屁股,仰头出门。
这个时候,师父在干什么?
会不会一个人偷偷的吃早餐呀!
流离这样的师父实在要不得,徒儿都死了好几回了,也没见他出来一下下。
殊雪觉得还是自己脸皮厚点,主动点,师父本领高深,可能是个金刚不坏之身之类的,不吃饭兴许可以,那徒弟可不行呀。
饿,从来都不可耻。
“喵--”
毛球早就在屋外的树上,胖身子勾着树干,压的树枝弯到路中间,十分滑稽。
殊雪见状,将猫尾巴一拽,才将它抱在怀里,树上那些粉色花瓣便全都落在地上,随机消失不见。
如此充满奇幻的一幕,要不是亲眼所见,殊雪真的觉得,是幻觉。
可那些花瓣的确是不见了。
殊雪懵,看着毛球疑惑,“毛球,我们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毛球“喵”的一声,然后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跳到树干上。
又是一阵抖落的花瓣,入地便什么都没有了。
殊雪不解,想起曾经在书上看过,有些事物眼见不一定为真,只有触摸之后才会辨识真假。
心中一动,不由得伸手去触碰,在她手指刚触上花瓣的一瞬间,粉色的一团竟然变成草屋院中的赤参来。
原来,那些吃完就中毒的小山参都出自这里。
那这片桃林先前只不过是障眼法。
毛球看到殊雪摘了赤参在手里,欢快地跳回她怀里,抬头眼巴巴的望着殊雪,像是在求夸奖。
殊雪摸着毛球的毛,内心哭笑不得,傻猫儿,这东西我这身子吃完了,就是毒药啊。
忽地想起,月夜中那扶钰公子,戏谑的口吻如何不是鄙视,他是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的确,此时,她弱不禁风,可谁能保证她以后就一直这样呢?
这身世,总觉得背后一定不简单。
既然她是天域皇族的人,总有一天,她会弄清楚一切。
究竟是不是吹音,想要陷害她。
殊雪抱着毛球出了树林,在通往蓝海那边的冰龙宫,消失不见。
她抱着毛球面朝大海,惊慌失措,“毛球啊,出大事了。我师父他,他老人家不见了!而且那里有座宫殿……”
“喵--”毛球懒得理她,抓着那只赤参玩,不管殊雪多么抓狂。
正在殊雪左右为难要不要淌过海去摸摸的时候,一只海螺飞到她的面前。
在躲闪不及,正中面门时,惊慌的她还没来得及尖叫,那海螺,落地了。
殊雪放下抱着的毛球,将海螺捡起来,研究了老半天,很好看。
花色的纹理,上面的纹路很别致,捏在手中同她手掌大小,刚好合适。
这要是在商店卖,起码三十元一个。
殊雪将海螺放在眼前细看,决定留下,饿的时候可以卖钱换吃的。
收在腰间,那海螺动了动,挠的殊雪腰间微微痒,她拿出海螺,细看,那东西动了动。
她半解不解将海螺凑进耳边,“啊”的尖叫一声,慌忙将那海螺扔到地上。
“我去,海螺也会说话?”
殊雪胆小,惊慌,失措。
又不是第一次听到动物说话了,她反应过来之后,又捡起来,放到耳边。
里面声音凉凉的,像是有海风在吹,却让她很安心。
是流离的声音。
他说:“阿雪,为师有事要办,出去几天,饿了就去岛外找吃的。为师在赤参林下了结界,小海螺会带你出去的。”
听完话,殊雪看着海螺幻化做一个银色骨链,她将链子挂在脖子上,抱起毛球,欢喜地冲往赤参林。
难怪那片林子在她眼中,总觉得那么诡异。
能出岛,殊雪内心其实很振奋,这就跟学校宣布放假是一个道理的。
怀中的毛球也兴奋的叫着,仿佛同她一般的高兴。
殊雪是想着吃的,毛球此刻,也是想着吃的。
果然,带着银色骨链回到赤参林,眼前的景象就不一般。
她眼前的景物便是,一树一树的赤参,没有先前粉嫩的桃花,看来,她之前是肉眼凡胎了。
在林子中央,有一圈发着赤色光芒的地方,在那圈光环四周,像是有无数的红色颖火虫在奔跑,晶莹剔透,像跑马灯似的好看。
殊雪用手捅了捅,手指便感觉穿过一片虚无。
她脑袋凑过去,小心翼翼的朝着那边张望。
岛外,竟然是另一片海市蜃楼般的景象,她惊奇地观望。
世间竟会有如此逼真的3d效果,那么真实。
抬脚一迈,一手拉着正抱着赤参玩耍的毛球,入了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