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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从前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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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紫月殿内,殊雪的灵魂飘荡了许久,挪岳肉眼看不到灵魂,若是看的见,的确很慎人。
在棚顶上,飘来飘去回不起身体,并不是她的本意。
木窗虚掩着,偶尔有风吹过来,殊雪的魂魄便不受控制的被吹散了形状。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肉身正在慢慢的幻化,眼看着就要从一个普通人的□□,转化成美人鱼身子,她想出去找流离。
可是,却不能见光。
此刻的她就像是传说中的小鬼,根本不能接触阳光。
在窗户边,殊雪叫着“公主,公主”,一点一用也没有。挪岳听不见,她不哭了,呆呆望着床上的殊雪。
殿中就剩下寂静,还有偶尔“呼呼”的风声。
“阿雪……”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殊雪总觉得窗外有人在叫她,是谁呢?
脑海里,忽然就忘记了那个声音,怎么拼凑都无法想起,虽然不知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却想寻着那个声音的方向跟过去。
才触碰到窗外,便被刺回来,她的灵魂,怕阳光的蒸烤。
殊雪回到床边,跪落在□□旁,她手缓缓抚摸上去,穿过那布满鱼鳞的手臂,她想,究竟是什么在呼喊她呢?
这个声音,明明熟悉的不得了,就是不记得是谁的?
“阿雪,阿雪……”忽然就出现了一幅不可思议的画面。
在她的眼前,那美丽的红衣女子,像是一团火焰,更像是一种夺命的魅惑,在熊熊燃烧中自焚,“阿雪,阿雪!”
熟悉的声音,魅惑的可怕,她记得先前晕倒的时候,在城门口,她所见到的那幅画面,是一只鹰面魔鬼般的人,那声音,和这一模一样。
殊雪一惊,魂魄忽地四散开去,她不能激动,一激动便控制不住魂魄碎片。
因为和□□分割,她自然而然的忘记一些事情,只有触碰到□□,她才能感知吹音的存在。
无论怎么努力,殊雪都再不能将四散的魂魄收回,看着满屋子乱跑的绿精灵一样的灵魂,她仿佛有些明白了。
“流离师父,流离师父,救我!”在意念之间,殊雪催动了隔空传音,她的这个魂魄虽然不受控制,却能催发本身的灵力,“流离……”
催发隔空传音耗费魂力,不久,那些精灵似的魂魄都虚弱的躺在地上,一阵风便能与之带走。
正想着流离能不能听到,流离的脚步声已经渐渐逼近,还有玉恒跟在后面的声音,他温柔如玉的声音如魔幻的铃声入耳,“殊姑娘,她怎么了?”
还是,殊姑娘吗?
殊雪的魂魄浮在地面上,不觉得有些失望,敢做却不敢认,玉恒究竟图的是什么?
明明救过她,那个时候叫她雪儿,雪儿,每一声都致命迷幻,如今却生分有别,殊姑娘?
“快点,怕是要来不及了?”流离将玉恒的手臂一拉,带他直接瞬间窜入了殿中。
果然,在看到魂魄散了一地的时候,流离手掌双合,运气一股真力,对着地面上的魂魄大声喝道,“收!”
霎时间,房间内一股真力充斥,地上的魂魄只觉得有强大力量包裹着,随之越来越轻的身子,缓缓的全部落入,那只手掌之中。
玉恒不及反应,挪岳也不及思考。
看到流离时受到惊讶般的捂住嘴巴,三皇兄这是怎么了?
在一阵迅猛的风飞过之后,挪岳看见流离的额上布满明亮的纹理,头发也在那阵风中四散飘逸,他闭着眼睛运行内力,直到房间变回原来的寂静,她才惊叫道,“三皇兄,你,你刚才,怎么了?怎么发光了?”
一直都知道流离不是普通人,可是却不知道流离是懂得法术的。
就连玉恒也为被瞬间从前殿拖进后殿而感到惊讶,他惊慌的目光中有隐隐的不解,“三殿下,殊姑娘怎么了?”
流离没空理会挪岳的惊讶,抓起玉恒的手臂,将他拽到床前,手一伸变幻出一把尖锐的刀,将他的手再次滑落割破,语气生硬,“你欠她的!”
那滴血从高空中滴落到殊雪的嘴唇之上,直直的滑入她的口中。
流离将手中的魂魄放飞到空中,那些绿萤火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弧线,慢慢的转着。
他将那些松散的魂魄强行逼回到殊雪体内。
只在一瞬间,殊雪的□□上的鱼鳞便消失了。
挪岳迷惑望着流离,等她发现受伤的玉恒时,怒目而视,“三皇兄,你在做什么?”
玉恒不可思议睁大眼睛,食指间的痛疼,连接心脏的揪着,他惨呼一声,“啊……”
心莫名的开始揪疼,他蹲在地上捂住胸口,那里“砰砰”的跳个不停。
他的目光落在床上的殊雪身上,声音低迷带着痛苦,“我和她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挪岳看到玉恒难受的跪倒在地上,立刻过去扶住他,哭意立刻翻上眼前,“玉哥哥,你怎么样了?”
玉恒从地上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目光一直不曾从殊雪的身上离开,“她很痛苦,我竟然能和她同苦?”
流离将殊雪的魂魄打回体内,给她疏通了全身的真力,她从回到体内,便记得吹音的声音,是吹音又来了?
在极度的恐惧之中,殊雪最后的意识慢慢的消失。
等殊雪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间内,空无一人,桌上掌灯三盏。
她从床上站起来,脚尖落地,冰凉的触感传到身上,她抬起手上面肤白如玉,她的身体回来了。
这里是紫月殿,殿外有宫女守着,她走了几步,回到床边穿上鞋子,打开门。
木楼看到殊雪醒了,脸上一喜,“殊小姐!你醒了!”
“公主呢?”殊雪紧皱着眉头,“玉恒,还有流离师父呢?”
“殊小姐,公主去玉大人家看望玉大人了,三殿下此刻正在承启殿同皇上议事。”木楼扶着殊雪的手臂,“殿外夜深露重,殊小姐才醒过来,身子不好,便进去歇着吧!”
“木楼,玉恒他,怎么了?师父做了什么?”殊雪忆起在昏睡之前,她听到迷幻的魔音,玉恒痛苦的问流离,是不是能同感她的痛苦?
同苦?是什么意思?
是玉恒能感受到她的痛苦,那以后,她和玉恒是不是就要牵绊一生。
究竟为何要这么做?那样温润的男子,怎么能够和她牵扯一生呢?
她这一生,究竟有多少痛苦,她都知道了。
这一睡,殊雪看见了在现世的时候,那些斑驳的十岁之前的记忆。
一家五口的生活,爷爷、奶奶、爸爸和妈妈,爷爷是殊望银,军政局局长,掌有特权的爷爷,家住在富山小区的豪宅别墅处。
在那些旧回忆中,她看见小小的自己,原来黑户口都能买到自己的身份。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场暗杀开始,那场外人传言长达一个小时的暗杀,事实却是在几分钟间,他的爷爷殊望银倒在血泊之中,奶奶也随着倒了下去。
爸爸和妈妈也倒了下去,所有人都死掉了,只有她一个人活着……
看着满地的尸体,连凶手都没有,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殊雪的面前,最后全部倒下。
亲人、仆人都张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恐惧,她慌张的在爷爷面前喊着,“爷爷,爷爷……”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哭泣的嚎叫,十岁,目睹了亲人全部的死亡。
那便是故事的真相,所有的人都死掉了,只有她活着。
恐惧、害怕、无助、惊慌、伤心、欲绝……
原来,这就是她十岁的记忆。
从血流成河的殊家跑了出来,跑出了屋子,想去找人救救她睡着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富山小区周围是层层重山,她站在柏油马路上,光着脚不停的跑。身上花白的裙子染上了鲜血,手上也是血迹。
那些鲜血侵染湿了她的裙子,在风中又干透了,变成酱紫色的。
空气中的血腥味道,一阵一阵的凉意侵袭她的身体,胃里难受的翻涌着,催着她发吐。
殊雪倒在路边,在路口似乎又看到那些血流成河中的尸体,回忆起那些血的味道,她生生的吐出了全部的胃汁。
再站起来,她歪着脚颠簸着向前,嘴里喃喃自语,“爷爷他们只是睡着了,不是死了,不是死了……”
在转弯处,殊雪被石头绊倒在地上,没来得及发现身后运输卡车出山,等她回头惶恐之余,那辆车已经朝着她的身体压过来。
那辆车疾驰而过,她张大嘴巴惊恐,身体却来不及反应,被一个黑色身影拉进怀里,片片的温暖包裹着她凉凉的身子。
耳边,那辆车从呼啸的风中穿过,转弯之后停下,司机下来四周检查什么都没有发现,骂道,“见鬼!”
车开了去,殊雪在那个黑衣人的怀里,被他黑色衣服团团的抱着,周身都是暖意。
殊雪搂着他的脖子,望着那黑色、深沉的面具下,一双漆黑的眼睛乌黑发亮,有隐隐的心疼之感。
那人嘴角挤出半丝微笑,安慰的用手抚摸着她的前额,将她因为疾跑而流了一头汗的刘海儿拨开,他清幽缓慢的低沉之声,道,“别怕,我会救你的。”
手附上她的眼睛,再醒来,她便忘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