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百汇记》玄记茶楼说书人

2、百器石雕

　　百器之王是什么。

　　历来很多人都有疑问，百器汇中心的象征石雕，为何是一把刀。

　　刀乃百器之王啊，虽然剑才是君子所好。但是在玄罗边境这样动乱的地方，惟有刀，才是真正最实用的兵器。

　　百器石雕被高高放在汇中心的一座塔楼上，从塔楼南面的入口进去，绕九十九级台阶就可以到达塔楼顶端，一睹石雕。

　　雷桐站在石雕前，抚摩着石雕的刀刃部分。突然他转身过去，对着他的叔叔雷剑问道：“叔叔，百器汇建成至今有八百余年了吧。”

　　雷剑点点头道：“是啊，八百年了。百器汇在战乱中建成，在战乱中毁灭，又在战乱中重生。”

　　雷桐问：“这石雕，又造了有多久呢？”

　　雷剑走到石雕前，手指轻轻划过石面：“自有百器汇以来，它就一直在这里。”

　　雷剑与雷桐走到塔楼的边沿向下望去，下面是熙熙攘攘的集市，修罗也好，玄人也好，凡人也好。都融会在一起，出售，购买。交换着各自的东西。

　　也有些商人，准备到修罗都去经商，在百器汇稍作休息，准备前进--前面是险途呢。

　　“这百器汇，从前是玄凡联合对付修罗的一个关卡。这塔楼，原先是关卡中的了望台。”雷剑伸手远指，雷桐顺着望去，发现视线所及，恰恰看到百器汇的边缘地带。

　　“现在的百器汇真大！”雷桐兴奋地说。

　　雷剑没有对这话评价什么，继续讲着百器汇的故事：“因为玄凡人长期驻守在这里，渐渐的也就形成了一个聚落，以兵器制造交流为主。这就是百器汇的雏形。”

　　“后来，渐渐的发展，这个聚落发展成了汇，定名为百器汇。当时正值玄罗战争，玄凡联合取得了暂时的胜利，于是制造了这个石雕作为纪念。”

　　“不对啊，叔叔。”雷桐说，“这石雕，明明很新，看痕迹，不过几十年光景。”

　　“三十年前，爹作为凡人中的高手参加了玄凡联合，参加了百器汇保卫战。战斗进行了五天，四周是一片混乱。”雷剑远眺。夕阳半沉入地平线，把它周围的云彩镶上层金边。

　　整个百器汇都浸染在橙红的色彩当中。雷桐望着叔叔，看着他的脸被夕阳映成红色，而他的脸望着远方，不曾瞥雷桐一眼。

　　“然而百器汇还是被攻破了，汇中的人纷纷避走。当时一片混乱。”雷剑的手在栏杆上轻轻摩挲着。

　　“‘爹怎么还不回来呢’我当时就是抱了这个想法，趁乱从哥哥身边溜走，溜上这座高塔。”雷剑深深陷在回忆里面。

　　“从前，都是在这里看着爹回来，所以我还是在这里眺望，希望眺望到爹。塔楼下嘈杂的逃难声，远处发出的战斗声，我全然不顾。”

　　天边橙红色的霞逐渐褪去，塔楼下的门户中已然有点点灯火燃烧。风已经强烈起来，石雕旁的旗帜轻轻摇动起来。

　　“那时，一枚石弹飞过来，正好砸中这石雕。我看着石雕那巨大的刀柄向我落来。那时侯心中的害怕，就像更小的时候，迷路了找不找爹娘搬的无助，却并没有那种死亡的恐惧感。”

　　“叔叔……”雷桐说，他觉得这天色已经晚了。雷剑这才转过来盯着雷桐，由于天色已晚，雷桐面前雷剑的脸一片黑暗，看不清面目，雷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雷桐，听我说完。”

　　“在一阵天动地摇中，记忆中断了。接下来的记忆，是一片黑暗，一双手臂紧紧拥抱着我，而周围窄小得有一种窒息感。然后我听见娘轻轻地叫我不要害怕，接着开始给我讲故事。”

　　“故事很多很多，我从来没有听娘讲过那么多的故事，于是兴致盎然地听着她讲了一个又一个的故事。然后我又问了她许多的问题，譬如爹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

　　雷剑走到石雕前，手指划过并不古旧的石料。

　　“我几乎认为，那是我最愉快的一小段时光，因为一向繁忙的娘和我独处了不知道多久。不过从故事的数量上来看，时间是很久了。接着，娘唱着歌谣，像往常那样哄着我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百器汇的家中了。援军及时赶到，修罗并没有造成太多的破坏--或者这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吧。”

　　“反正我是知道，爹缺了擅长使剑的右臂，而娘也永远的离开了--修罗攻城那天，她焦急地寻找走散的小儿子，被因投石机破坏的石雕塔楼砸中并掩埋，最后死去了。”

　　光只剩下地平线上苟延残喘的那几缕，而晚风吹着塔楼上的旗帜猎猎地响着。雷剑对雷桐说：“走吧，再不回去，你娘该着急了。”

　　百器石雕塔楼下，有一块铜制牌子。牌子上记录了这塔楼和石雕总共十七次的重建记录。记录相当苍白，无非是XXX年X月X日重建这样的记录。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之后，这铜牌，也就随着石雕塔楼一起，淡入进夜色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