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千年》童梦同

13、王后披战袍

　　当我再次见到那个人，心情非常激动。

　　人生中有这样一个人，真是非常难得，我曾经那么依赖的人，我的恩人，我的师傅，我的将军，我的王后。

　　“王后。”我站在她面前，心情忐忑，但也很高兴。

　　她倒是一直平静地看着我走过来，有点意外，但是并不太惊奇，“阿南。”

　　我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在发抖，以为可以尽量大方地说话，没想到还是这么没出息，“王后，我找了你好多年，你为什么，那时候，抛下我了。”我不由哭泣起来，后来干脆蹲下，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她叹息一声，拉我坐下，“坐。”

　　等我的哭泣停住，她问，“哭完了？”

　　“嗯。”

　　“说说吧，这些年在哪里，干了什么？”

　　王后身着朴素的男装，在这山林间结庐而居。但即便是过着这样简单朴素的生活，依然贵气十足，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

　　我跟她细细说起，这些年的境遇，尤其是在越国的经历和后来跟随范蠡的生活。

　　王后听到我说，出南林后，做了越国的士兵剑术师傅，她就微笑点头，“我料到了，听说越国出了个越女，擅长剑术，我就猜过会不会是你。后来，我曾见到在越国当过兵的一个人，他的剑术，我一看，就知道，是你教出来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把王后教的剑术，又教给越人，我希望您的剑术传承下去，您不会生气吧。”

　　“生什么气，不气。最气人的事情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王后现在轻描淡写，但是当时，她真的气到浑身发抖，大王当时，真的过分了。

　　当我讲到西施的故事，王后好像有兴趣，“传闻西施，倾国之色，真的？”

　　“反正吴国亡了。”

　　王后说，“哼！男人糊涂，反倒怪女人！那些深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靠男人活着？夫差自己愚蠢，养虎为患，跟女人有什么关系。”

　　我还怕王后因为西施是美貌弱女子，跟当年那个谁类似而讨厌她。还好，王后一如当年般豁达。

　　“对了，西施长什么样？比之于那个女人如何？”

　　“各有不同。那个女人是妖媚的讨人厌的，西施是让人舒服的好看。不过要我说，西施是所有人都会觉得好看的。”

　　王后又笑了，“看来你很喜欢她。美人啊，真正的美人，不光男人喜欢，女人也爱看呢。”

　　“我觉得她好看，可能是因为，她是个好人。”

　　“傻女子，真呆。”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说我呆傻。

　　“对了，这是范蠡给我的，说是跟越王勾践剑同时铸成的宝剑。”我献宝一样给王后看。

　　王后拔剑出来，眼前一亮，“不错啊。”王后弹了弹剑身，宝剑发出清越的啸声，“这上面是什么，……这剑不会生锈吗？听闻，越王勾践剑，是不会生锈的神剑。”

　　我兴奋地说，“王后喜欢，就送给您好了。”

　　“真的，那我真要了？”

　　“嗯，真的。这是我给您的见面礼。”

　　王后摇头失笑，“好了，逗你的。我不要。”

　　“可是……”我有点失望。

　　“好了，你留着。我不需要。剑术的最高境界是，手中无剑，胸中有剑。我如今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而且，咱们现在，不怕受伤，不惧生死。宝剑还是树枝，有差别吗？”王后的穿着更随意了，可是风采却更引人了，在我看来，她就是再朴素，也是璞玉浑金。

　　“您呢？遇到些什么？”我问。

　　“我啊，四处乱走走。走累了，就找个地方结庐而居，这个地方我住了比较久了，你若来晚些，说不定我又走了。”

　　“让阿南陪伴您吧，您现在太清苦了。”我有些心疼地看着王后。

　　“不苦，我现在无牵无挂，无欲无求，自然顺心，天地任我逍遥，哪里苦了？倒是当年锦衣玉食的时候，很有些苦日子，有苦说不出。现在，都过去了。”

　　我就留下来，陪伴王后，我要像过去一样，服侍她，她却不用，“我如今不是王后了，我也不喜欢王后这个称呼。你叫我，师傅吧。你的剑术是我传的，叫声师傅很相宜。”

　　“是，师傅。”我迅速改口了，我也喜欢师傅这个称呼，以前也叫过的，在演武场上。那时，我学习武艺，进步快，很给师傅长脸。那些败在我手下的男子一个个都低下头，师傅后来就奖励给我一把宝剑。我很珍惜，但是后来，在一场恶斗中，遗失了。

　　那一次，大王派人追赶，我和王后在逃亡，从数百精兵中，能得以逃脱，一方面是因为王后武艺高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些士兵敬服王后，毕竟，国家的常胜将军，也就王后一个了。

　　我的师傅，那时，是个将军，也是一国之母，她是商王武丁的第一个妻子，妇好。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