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宦官，栗子糕》Tadashi

5、芥蒂

　　夜莺不喜欢李冬，在她看来这个太监无论从哪一点看都配不上她的桃子姐姐。
　　“我不想桃子姐姐你和李冬在一起。”
　　夏桃情绪不是很高涨，没心思与夜莺就此问题多加探讨，她早知对方不会满意李冬。
　　夜莺见夏桃完全没听进去，急了起来，挽着对方的胳膊，晃了晃。
　　“他若是敬你爱你，夜莺也不说什么了，可他看起来也不怎么关心你的模样。”
　　夏桃心知夜莺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可潜意识里她又不愿承认这点。
　　“他对我...”
　　夜莺见夏桃有了动摇，继续追问：“他送过你什么吗。”
　　夏桃把怀里的玉坠拿了出来，像是急于证明什么，夜莺拿到手里摸了摸，露出嫌弃的表情，又还了回去。
　　“一个破坠子，姐姐想要多少，夜莺都能给姐姐弄来。”
　　而几句话的功夫里，夏桃已经又恢复了平静的心态，想夜莺毕竟还年小，又从未对什么男子动过心，定是不明白的。
　　“你不懂，有的人就是会越看越喜欢，我对他便是如此。”
　　只是夏桃绝没想到，紧接着夜莺之后，下一个反对她这份情缘的人会是贵妃娘娘。
　　春暖之后后宫的妃嫔们又恢复了经常走动的生活，夏桃和李冬同去某地办事，恰好遇到了游园的白风穗。
　　夏桃知道自己和李冬的事已经传开了，只怕贵妃娘娘早就调查清楚了李冬的来历。
　　“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太监啊，长得还算过得去。”
　　她弯腰低着头，不敢多言，想偏头看看李冬，却在那之前就听贵妃娘娘又开口命令道：“夏桃，本宫有事要与你说，跟过来。”
　　白风穗倒也不是不同意夏桃跟了一个太监，她只是没想到与夏桃同一出身的男子会有这样的眼神，他虽然已经很收敛了，奈何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
　　这种气息很熟悉，可白风穗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她只知道他绝对不会真心实意地对夏桃。
　　“那个太监给不了你什么。”
　　夏桃一怔，缓了会才回过神来。
　　“娘娘？”
　　白风穗拂了拂宽大的衣袖，似乎是有些无奈。
　　“你知道本宫为什么当初把你安排到内膳房么。”
　　夏桃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心里一直没有底，不曾想明白贵妃娘娘的提点。
　　白风穗知道夏桃说不出什么，便自己给出了答案。
　　“因为你有自知之明。”
　　夏桃却还是摸不准贵妃娘娘的心思。
　　“李冬他...”
　　“夏桃，你向来聪明，但如今看来...选男人的本事也确实糟糕，怎么挑都没挑，就选了这么个。”
　　夏桃有些担忧，忙求了情。
　　“奴婢恳请娘娘不要为难李冬。”
　　白风穗没有为难夏桃，也未有过多的苛责，或许这只是她想在平淡无味的生活里找点乐子。
　　次日李冬刚见到夏桃，便问道：“她都与你说了什么。”
　　如此急迫，令她心存疑惑，却还是耐心地说：“娘娘担心我的终身大事，多说叨了几句。”
　　李冬哼了声，像是不屑，又像是气愤。
　　“倒是有闲情，分明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夏桃眨了眨眼，想确定眼前的人是否真的是李冬，可回想起来，对方总是在私下里直呼贵妃娘娘的大名，提及贵妃娘娘的时候语气也大多有变。
　　“娘娘生得娇艳，凡是见过的都难免心动。”
　　“怎不见皇帝对她有半分好。”
　　夏桃一怔，随即了然，男人在那方面的心思最是好猜，尤其是在女人真正全身心地关注他的时候。
　　难怪李冬迟迟不直面接受她，如果是喜欢贵妃娘娘这般貌美的，以她这样普通的外观确实入不了他的眼。
　　“是啊...天下间的男人都爱她倾国的容颜，只有陛下不喜欢。”
　　她只犹豫了片刻，便做出了决定，该提醒的她还是不能落下。
　　“李冬，她是我们这样的人高攀不起的。”
　　夏桃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伤人，可这也是事实，她只是不想李冬为了那些飘渺的奢望做无用功。
　　这话显然引起了李冬的不悦，本就不算和颜悦色的表情马上变得更加难看。
　　“你再说一次。”
　　夏桃盯着他看了会，极力克制住了自己那些不满的小情绪，她懂得察言观色的。
　　“不说了，我又不傻。
　　两人之间似乎产生了隔阂，而在之后的三天里，夏桃都没有主动迈前，她总觉得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冲淡那些芥蒂与尴尬。
　　但食盒她还是照常送去的。
　　这天早上她新做了些栗子糕，满怀期待地给李冬送去了一小盒，平日里她变着花样给李冬送吃的，对方脸上虽然不曾显露出喜与不喜，她还是渐渐注意到了，只有吃栗子糕的时候，他会吃得更快一些。
　　尚衣监最近也很忙，他平常不会在屋里多留，这天却像是很清闲一般，坐在桌边喝茶。
　　夏桃见他自她进来了之后便皱起了眉，连手里的书都迟迟不翻页，当即期待全无，有些懊恼地开了口。
　　“我放下就走，不碍你的眼。”
　　她心里有气，一刻都不愿多加停留，也不知这气为何来得这般猛烈。
　　路上碰到了刚当值结束的夜莺，却没什么心思去听对方的那些趣闻，只觉得被吵了一路。
　　楼选也是在回内膳房的路上碰到的，交了封书信给她，自然是要拜托她转送到李冬手上。
　　夜莺见到楼选的时候很安静，等楼选走远了之后才兴奋地开口说：“哎呀，我就觉得那个楼大哥不错，可惜桃子姐姐你偏喜欢李冬那样的。”
　　夏桃只让对方不要再胡言乱语，宫女与侍卫之间若是传出些什么难听的，可就是大事了。
　　平日里内膳房虽然忙，却也很少有让夏桃焦头烂额的时候，可现在因为她不想给自己那些功夫去想李冬的事，硬是揽了别人的活，倒是忙坏了。
　　等夏桃终于处理好了一切，时候已经不早了。她摸了摸怀里的内兜，却发现里面的玉坠没了踪影。
　　夜莺担心夏桃顾不上吃饭，想去提醒几句的时候，正好看到夏桃蹲在地上找什么。
　　“夜莺，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玉坠？”
　　女孩摇了摇头，不经意地道：“不知道啊，可能掉哪儿了吧。”
　　夏桃抬头看向夜莺，见对方只顾着查看台上的调味品，顿时了然。
　　“一定是掉在路上了。”
　　她急忙冲出了内膳房，没走过几条小路，却遇到了李冬，对方应该是来找她的，她看到他手中的信了。想着楼选交给她的那封她正好也带在身上，便直接交给了对方。
　　“交给楼护卫是吧，我知道了。”
　　李冬见夏桃不愿多谈的样子，而且似乎是要赶着去做什么，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这般着急，可是要去何处。”
　　夏桃愣了一会，突然心虚起来，那玉坠毕竟是李冬送她的，弄丢了是她不对。
　　“没，没有啊。”
　　然后便挣开了李冬的手，跑开了。
　　夜莺追了上来，见李冬站在原地，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调侃道：“真是不容易，桃子姐姐也有不愿理你的时候啊。”
　　李冬笑了笑，依旧虚伪。
　　夜莺更是不悦，便又道：“也不怪，她把某人给她的玉坠扔了，见到某人不想面对，只得跑了啊。”
　　这话刚收了尾，李冬就掐住了夜莺的脖子，眼里杀意尽显。
　　“交出来。”
　　夜莺确实被吓到了，但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怯懦，她虽然还年轻，在这宫里却也经历过不少。
　　“你做什么。”
　　李冬慢慢拾起了平静，手上的力度没有松，只不过脸上的笑容是彻底没了，夜莺反而觉得他这样更顺眼些。
　　“我若是这么按下去，你可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姐姐了。”
　　“我不怕你！”
　　她全然不否定，也就意味着确实是她拿了玉坠，李冬考虑了会，像是在犹豫该不该杀了她，然后他放开了她。
　　夜莺蹲着身子咳了会，看着李冬远去的背影，突然怀疑自己可能招惹错了人，可是一想起夏桃，她就不愿做出任何退让，她的好姐姐不该跟一个太监过苦日子。
　　那之后连着两日，李冬都没有等到夏桃，他虽然不愿承认，可当于杨笑着问他夏桃是不是终于把他扔了的时候，那些一直伪装的很好的温驯模样却是怎么也挂不住了。
　　这小太监虽然伶俐，却也没大没小，许公公收他做义子，也是瞎了眼。
　　其实夏桃也不是故意要远离李冬，只是内膳房的总管嬷嬷告诉她，要有大人物回宫了，她们要一起讨论日后的三餐该做哪些菜式讨好那位。
　　不过两日的时间，李冬再次见到夏桃的时候，却觉得她瘦了些。
　　“我给你的玉坠呢。”
　　夏桃差点都快忘了这事，也没想到李冬会知道，甚至是主动问起。
　　“你知道了啊...”
　　她自然是找了回来，否则这两日也不会有心思研究嬷嬷交待的事。
　　李冬见夏桃给他看的确实是当初他送的那个，又问道：“在哪里找到的。”
　　他们似乎已经完全忘了在更久之前曾存在于彼此之前的芥蒂，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夏桃甚至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喝。
　　“池子里。”
　　李冬不信，他知道玉坠被那丫头拿了去。
　　“一派胡言。”
　　夏桃把茶杯放下，不清楚李冬是什么都知道了，还是猜测的，但她最终选择告诉对方实话。
　　“我知道是夜莺拿走的，可如果我不跳进池子，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心软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