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宦官，栗子糕》Tadashi

13、去衡山

　　夏桃见了许公公之后，就被带到了李道元的地方，想着自己也真算得上是有面子的人了，“左右逢源”。
　　李道元想知道这宫里哪个人的一言一行当然容易，夏桃也不奇怪对方这么快就知道了她的行踪。
　　“许良启找你了？”
　　这名字她不是没听过，只是听得少。
　　李道元见她没有答话的意思，便又问道：“他都与你说了什么。”
　　夏桃这才笑起来，看着有些调皮。
　　“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啊。”
　　在他面前她渐渐放开了许多，这是显而易见的。
　　李道元哑然。
　　他不是不能派人去查，只是既然问夏桃就能明白，又何必去查，毕竟无论站在何种位置，夏桃都不会对他有隐瞒才是。
　　夏桃本想逗一逗李道元，可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也失了兴致，老实交代起来。
　　“没说什么，他告诉我陛下要在衡山上害贵妃娘娘，我想这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李道元放在桌上的手敲了敲，夏桃回头一瞧，楼选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站在了外面，而李道元刚才的意思是让他等着。
　　“你知道了，还打算随她去衡山么。”
　　他问得不缓不急，让人听不出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夏桃自然也听不出。
　　她看向他，又继续说：“许公公还劝我换个靠山。”
　　李道元听了这话，倒是乐了，好像这是个挺有趣的笑话。
　　“你怎么说。”
　　夏桃有模有样地把当时的场面学了出来。
　　“我说贵妃娘娘于我有恩，我不会背叛她，可他看起来完全不怕我去告状...我想娘娘那么聪明，一定也猜到了些什么，可她必定还是坚持要去。”
　　她说着说着，像是有些心不在焉起来，目光转到外面的楼选身上，见他很着急的样子，便又说：“你最近很忙，是不是，那我先回去了。”
　　她留在这里，显然耽误他们说正事了，或许还是有关贵妃娘娘的事。
　　李道元见她匆忙起身，迫不及待要离开的样子，再次提起了之前的问话。
　　“你刚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打算随她去衡山么。”
　　夏桃觉着他还是很尊重她的，这不就再三确认她的态度了么。
　　她老实回复：“要去的。”
　　李道元等夏桃离开了之后才让楼选进来，却还没等对方开口禀告，就先下了别的命令。
　　“把许良启带过来。”
　　许公公是宫里的明白人，被抓过去见李道元的当即便什么都明白了，多年来他一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在这宫里生存，可真面临生死问题的时候，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紧张，甚至还凭空生出些勇气。
　　“看来传闻是真的了，你真的看上了白风穗。”
　　说完，便被掌了嘴。
　　他看着李道元，大笑起来。
　　“后宫里面传的最快的就是这样的消息，皇帝也定是早就听过了，本就厌恶贵妃，有了这层事之后怕是更容不下她，他既然暂时动不了你，就会先拿你喜欢的女人发泄。”
　　李道元自然知道，可他想问的却不是白风穗的事，显然许良启还是误会了。
　　“你威胁夏桃找你做靠山？”
　　这确实是许公公没想到的，他不知李道元为何会提起夏桃那丫头，即使对方知道他见了夏桃，也没必要特意问起这种问题。
　　“你不也是想利用她，否则又怎么会让楼择娶她，只可惜，如果夏桃真的嫁出了宫，那就不能继续在白风穗身边起到她该起的作用了，这就是你最后废了那婚事的缘由吧。”
　　李道元觉得许良启的话听起来怪怪的。
　　“你好像很确信她会帮你。”
　　楼选一直站在旁边，见李道元打了手势，即刻便上前解决了许良启。昭然带人进屋清理的时候，就看到李道元正若有所思的样子。
　　楼选开口问：“爷，要不派个人去查查许良启都和夏桃说了什么？”
　　或许真的有什么是她有意瞒着他们爷了呢。
　　李道元想要点头应允，最后却还是摇了头。
　　昭然顺势打断了楼选接下来的话，笑着说：“夏桃不会有事瞒着爷的。”
　　即使有瞒着的，那也容不得他们多嘴。
　　皇帝要去衡山的消息一传开，宫里突然热闹了起来，几拨人都开始准备相关的事宜，夏桃作为白风穗的贴身宫女，自然也要负责很多。她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她的一言一行都受到了他人极大的关注，起初她只当这和自己在贵妃娘娘面前得势有关，可夜莺告诉她事情并非如她所想的简单。
　　“桃子姐姐，你知道最近下人之间都在传什么吗。”
　　夏桃摇了摇头，这种事还是需要夜莺告诉她的。
　　“大家都在说，你虽然没有嫁给楼探花，可靠山是李太岁这件事却不会有假。”
　　夏桃见夜莺眼里充满了惊慌，下意识地想告诉对方，这话的确不假，她如今的靠山可不就是李道元了，可她又不知道说了这话之后要如何解释李道元和李冬的事，便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这几天开始的啊，我觉得很奇怪...加上先前你和楼探花的婚事，虽然最后吹了...我就猜测啊，那个太岁爷是不是有意拉拢你啊，因为你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
　　瞧，不止贵妃娘娘这么想，就连夜莺都能做出如此的猜测，那更遑论宫里成千上万的其他人了。
　　夏桃垂下头，有几分失落。
　　其实她自己也是有这种猜测的，又怎么会没有。
　　去衡山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天还没亮夏桃就起床开始张罗，娘娘出宫只带了四个宫女，夏桃和其余三人坐在一辆普通的马车里，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出了宫门。
　　皇帝出行，队伍自然是浩浩荡荡，所幸那衡山也不算太远，折腾了一整天之后，后半夜的时候也是到了。
　　夏桃把白风穗的住处都打点好之后才回到下人住的房间，去了之后才知道，宫女和太监是住在一个大房里的，因为这法洪寺的房间不够给他们这么多的人用。夏桃扫了一眼，没看到与她同行来的三个宫女，回头一瞧，她们正站在外面，用眼神示意她该怎么办。
　　如今这大屋里已经有八个太监找了位置休息，剩下的就只有她们四个宫女了，夏桃问她们随皇帝一起来的宫女们都去哪儿了，她们说不清楚，可能还有别的屋，她们睡在那儿了。
　　就在夏桃犹豫着该不该找个布帘隔开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昭然的声音，她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回头一瞧，可不就是昭然了。
　　没有特别意外，她很平静地接受了李道元也到了这衡山的事，仔细想想也该是这样，对方既然知道了娘娘有危险，又怎么会放任不管。
　　托了李道元的福，夏桃和另三个宫女有了独立的住处，昭然问过她要不要自己住一间，她委婉地拒绝了。
　　白风穗次日一早才知道李道元也跟着来了的事，气得摔了好几样东西。夏桃拿着梳子不敢乱动，生怕对方一使力，她没控制好再拽掉对方的几缕发丝。
　　“这个死太监！”
　　白风穗对李道元向来没有好脾气，要有多厌恶，就有多厌恶。夏桃已经听了数次类似的话，这次却突然说了几句反驳的。
　　或许打从心底她是不喜欢别人这么骂李道元的，哪怕那个人是贵妃娘娘。
　　“娘娘，他也不见得就是多坏的人，可能真的就是像他说的那样，他只是担心娘娘和陛下遭遇什么不测，所以想陪同护着呢。”
　　她觉得自己这话不假，当然语气里也有点理直气壮的意思，可她自己却是没有意识到的。
　　白风穗一愣，随即转过头看向夏桃，语气里带着惊疑道：“夏桃，他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都开始为他说好话了。”
　　这可真是误会了夏桃的意思了。
　　她可绝对没有为他美言的意思，天底下不会有人比她更希望白风穗讨厌李道元的了。
　　夏桃暗暗思忖，看来以后这样的话要少说。
　　白风穗又看了夏桃好一会才收回视线，觉着要尽快去查查夏桃和李道元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