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异乡人【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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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人【Ⅱ】
世界上再没有比置身人群却又格格不入更孤独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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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洛雷斯从来都不否认自己是一个保守的人，她不否认现实世界中那些突破性的科技进展具有无可比拟的伟大性，但那对占据最大多数的平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说在过去，被政府牢牢把握的顶级科技水平徘徊在A级，普通民众能够享受到的只是C级的科技，那么现在的现实情况是，科学像是坐上了火箭，已经达到了SSS级，但是民众的生活依旧只是C级。对于只具备C级防护能力的普通民众来说，科技飞跃的越快，他们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毕竟你怎么能要求C级防护能够抵御得了SSS级的误伤呢？
难道所有人拼命往前冲的时候，就没有关注过这个世界有没有被他们落在身后吗？为什么没有人想过提高普通民众的抗打击能力呢？
作为被落在那些超前人类之后的一员，多洛雷斯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难道就没有人觉得有些人和大家画风不一致很突兀吗？？
在这个奇怪的世界里，所有人都迅速适应了超英的存在并且光速找到了自己合适的位置。但是多洛雷斯却是这样和谐的乐章中最格格不入的那一节。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她和那些垂垂老矣的老人们才属于同一个时代。因为只有他们会和她一样怀念过去那个有过混乱，有过战争，但是总有希望，有着逻辑的时代，为这个时代所发生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和惊叹——即使他们感慨的东西并不相同。
也许正如那个酒吧老板所说的那样，人是不会对自己生活的环境产生怀疑的。
而她——
什么样的人会怀疑自己身处的环境不正常呢？
她的心底已经隐隐的有了一个猜测。那个猜测是如此的荒谬，简直要和这个世界的荒谬程度不相上下，但是或许正因为如此，反而有了一定的可能性。
她想要验证这个观点，也寻求一些“特别的人”的帮助。
……
很久以前，当多洛雷斯接受了这个见鬼的世界有着变种人，超能力者和高科技利用者这样让她无言以对的现实之后，她一度喜欢这样宽慰自己“世界都这样了，还能更糟糕吗？”
……事实告诉多洛雷斯，当！然！能！
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这个乱七八糟原本就已经十分复杂的世界里充斥着各种让人难以言喻的势力。就像是大杂烩一样，除了摆在明面上为众人所知的那些超级英雄，更多的组织像是隐藏在深海里的礁石，让人摸不清底细。
多洛雷斯第一次开始思考“世界与我”这样哲学性的问题时，试图通过充分利用手上已有的所有资源搜集这个世界上不为人知的隐晦信息。
并且不负所望的找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比如说，至尊法师。
多洛雷斯对这个神秘的组织了解的并不多，但是也从一些支离破碎的词句中推测出了不少东西。
这些法师似乎可以随意的撕开空间和时间，虽然这一点也不科学，但是如果只有不科学才能够拯救她身上的“不科学”，她也不吝惜去亲自试一试。看看那个“无所不能”的至尊法师，能否给她一个答案。
是的，她决定亲自去纽约曼哈顿布利克街177A号，找找那个传说中的“圣殿”。
……
那是一个很奇异的地方。
外观看起来有点像图书馆。老实说，如果不是多洛雷斯对那条信息的来源十分确定，她是不会相信在这样拥挤的环境中会有什么圣殿的。更何况对方还把自家的标志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多洛雷斯抿了抿唇角。
——这次临时的决定是不是太冒进了？她对圣殿一无所知，谁能够知道对方就一定是好人呢？更何况……一个有着奇异力量，能够大隐隐于市的组织，想要抹杀一个人的存在，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可那不正如她的愿吗？如果对方不想要杀她，那么她可以试着验证自己的猜测，如果对方想要杀她，那么她不需要抵抗就可以达成自己的目标。
她的心终于安然下来，一切未知都不再那么令人感到不安。
多洛雷斯轻轻呼了一口气，伸出手，敲了敲门。
厚重的门被慢慢打开，带起一小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多洛雷斯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隐隐绰绰，并不分明。
带着黑色兜帽的男人直视着她的眼睛，毫不掩饰，似乎想要一眼看穿她的内心。
两个人具不开口，像是对峙一般，多洛雷斯神色淡淡的同样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分不让。
良久，男人终于移开了他的视线。
“……大师正在等你。”他说。
……
很久以前，在多洛雷斯还很小的时候，她那来自古老国家的母亲跟她讲过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
那些故事里有爱憎分明的妖，固执己见的佛，还有……未卜先知的算卦之人。
每一个故事里，他们都会演绎着命运书写好的东西，像是提线木偶，感情际遇全都身不由己。很多人能够窥见命运的痕迹，却很可能已经陷入了更大的命运漩涡，就像是俄狄浦斯王一样成为一个悖论。
多洛雷斯不知道这趟圣殿之行会在她的命运之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但是她想，至少她已经知道这也是命运中的一环。不然对方怎么会预料到她的到来呢？
她轻轻接过茶水，垂下眼，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对方微微一笑，“我很少来纽约圣殿，这里的茶还是之前留下的一些，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多洛雷斯轻轻抿了一口。
她皱了皱眉：“……有点甜？”
“放了蜂蜜。”自称是“古一法师”的女人注意着多洛雷斯的神态，“看起来你似乎不太喜欢这种喝法。”
“……不好意思。”多洛雷斯话带着歉意，脸上却没有太多抱歉的意思，“我不是很习惯这种。”
“没关系。”古一法师并不在意，她抬了抬手，旁边沉默着的莫度接过了多洛雷斯的杯子，“这很正常……所以，你来到这里，想要知道什么呢？”
多洛雷斯看着对方：“……老实说，我以为你会直接道出我的来意。”
“——这听起来可不算特别礼貌。”
“但是比较符合你们这种……”她纠结了一会儿，“高深莫测的形象？”
古一法师眼底含笑：“看来你对‘我们’有一些误会。”
“是吗？”多洛雷斯牵动嘴角，“其实我倒情愿你直接道出我的来意，给我一个回答，而不是这样迂回的和我兜圈子——”
“注意你的语气！”旁边的莫度皱眉横跨一步。
“没关系，莫度。”古一抬手制止莫度，依旧注视着她。
多洛雷斯神色不变，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淡定的继续着自己没有说完的话：“——在我母亲给我讲过的那些故事里，一旦知道天机的人和主角兜圈子，那就证明，这个主角要无功而返了——他什么也不会知道。”
“……很有意思的结论。”古一说道，“不过，也许你是对的。”
气氛一刹那紧绷起来。
莫度的手已经暗暗地摸到了武器的位置。
“不。”多洛雷斯的视线轻轻扫过莫度，略带嘲意，像是在嘲笑对方如临大敌的态度，“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会请我进来。你刚才说你很少来纽约圣殿，那么我是否可以猜测，你是为了这次会面而专程过来？你的身份不低，却亲自赶来，甚至为我端上了一杯茶水——看来我有这个价值，这已经足够验证我的一部分猜测了——或许你不会告诉我一切，可我也从没有指望过能从他人那里获得一切。”
“——你十分的冷静，并且足够理智。”古一深深地注视着多洛雷斯，“怪不得……”她停住了。
多洛雷斯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小小的话尾。
“莫度，没有必要这样，”古一说道，“哈耶克小姐并不是敌人。”
“也不是什么超能力者，”多洛雷斯淡淡的补充道，“如果你能够注意观察一下，就会发现我的身体可以称得上羸弱，你只需要轻轻一扼，我的脖子就会被扼断，完全没有必要——”她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对方紧绷的肌肉和那蓄势待发的武器，轻轻笑了一下。
古一笑着摇了摇头：“那么，你对我们了解多少呢，哈耶克小姐。”
“很多。”她回答说，“比如你们有三所圣殿，其中一所在伦敦，再比如外人一般是在一个叫做卡玛塔泽的地方找到你们的，如你们能够横跨空间……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还想知道什么？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多洛雷斯颇有点光棍的想，但是她认为自己这一段话已经足够了。至少按她的判断，古一不会继续问下去的，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会因为她“熟悉”圣殿而对她有所忌惮。
有忌惮才好啊……双方都对彼此不甚了解，才能够平等的坐下来谈问题。
“……对于普通人来说，我们的存在更像是一个传说。”古一说道，“这个世界并不像人们所看到的那样，它存在着很多意外，平行空间，高维世界，外星生命，破坏维度的人总是层出不穷，而地球太过脆弱。所以我们抵御着一切外来破坏者，无论他们是时间旅行者、异空间侵略者还是外星人。”
“就像是人体的防御系统，被动排斥一切异类？”
“这个理解很有趣。”
多洛雷斯盯着看起来一直温和的古一，突然笑了起来：“你在暗示我。”
“……”古一不语。倒是莫度有些不高兴的看着多洛雷斯，似乎觉得她这话颇有些没头脑。
“很久以前我就想过这个问题。”多洛雷斯说，“现在它被证实了。”
很久以前，多洛雷斯就发现这个世界有点不对劲。
她记忆之中的世界，和现实大相径庭，就好像她从一个世界，突然跨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多洛雷斯有过很多猜测，鉴于她的人生就像是贝克特笔下的最出彩的一出荒诞剧。她甚至曾经想过，也许她的人生是一本漫画，或者一部小说，或者一部电影什么的。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出楚门的世界，但实际上却像是一个可怜的小丑，寄希望于毁灭。
……可是很奇怪不是吗？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人有能力掌控她的人生，有能力操纵超级英雄——假设真的有这个人，他居然甘心于只是注视着她，充当一个——目前来看还没有暴露真正目的的——“保护者”的形象？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她的猜测就会偏向于“楚门的世界”。如果真的是楚门的世界，那么所有的一切——超级英雄，超能力，魔法，变种人——这些都是假的吗？如果是真的，那么注视着这个世界的观众未免太过口味清奇了，居然没有把超级英雄当成主角而是选择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日常生活……？
正常人都会对超级英雄更感兴趣不是吗？想想看吧！超能力，正义与邪恶，保卫世界，英雄的悲惨人生，人们就喜欢这种戏码，不是吗？
但是这个看上去具有无限可能的猜测还是被多洛雷斯否决了。
因为她觉得，不会有一个疯子导演精心创造出一个世界，就是为了将它置于这样一个疯狂的环境下看着它被外星人和超能力毁灭的。而且她从来没有被阻止过离开纽约，会有这么大的边界吗？还是他们拿了一个星球作为演播厅？多洛雷斯否决了这个荒诞的念头。
而当她知道平行宇宙这个概念，并且这一个未曾在科学上得到证实的观点此刻在古一法师的话语里得到验证的时候，她终于得到了那个答案。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就是你口中的那种异空间入侵者。”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异乡人【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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