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个纽约人决定去死【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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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纽约人决定去死【Ⅳ】
我可能活在一个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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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电影末尾，斯嘉丽失神的说出那句最为经典的台词，就像是一个时代的句号，伴随着屏幕渐渐暗去逐渐消散。
多洛雷斯有些怅然的坐在座椅上，人群渐渐散去，空荡荡的电影院里，一种说不出的孤独俘获了她的心。那孤独原本只是龟缩在电影院的一角，最阴暗最见不得光的位置被她所忽视，但是当一切落幕，人群尽散，只剩下屏幕投射幽暗的光影，它就慢慢的涌现，像潮水涨起来，漫过她的头顶。
“嗨，女孩，”工作人员拉开门，朝她喊了一句，惊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孤独，“电影已经结束了，快离开，我们要下班了。”
她应了一声，慢慢地站了起来。
……
这天天气宜人。暖风微拂，云影倒映在纽约林立高楼的楼身之上，合着天光徘徊。
她看见穿着潮流的年轻人跑过街道，也看到西装革履拿着公文包的斯文男人，穿着宽松的孕妇挺着肚子在丈夫的陪同下慢慢走动，满头银发的老人牵着狗步履蹒跚，身材热辣的女孩们高昂着头颅，矮小可爱的小姑娘拿着一只巨大的粉色气球——
正如斯嘉丽所说的，今天又是全新的一天。多洛雷斯想。这样的纽约完全看不出昨日才发生了银行炸毁的可怖事件，仿佛一切伤痕都被迅速抚平，不留痕迹。也许只有银行残存的废墟还记着昨日发生的一切，毕竟每个人都要继续生活，每一天都是全新的一天。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绕过街道，准备回家。
“嘭——！”
多洛雷斯愕然回头，她看到她刚刚走出的那家电影院瘦小的建筑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滚滚黑烟争先恐后的涌现出来，隐约可见丛丛火苗，与火焰同色的盔甲慢慢浮现在空中。
——又是熟悉的人。
多洛雷斯凝神注视着高空中的钢铁侠，蓦然不防一个踉跄，几个行人兴奋地从她身边跑了过去，似乎想要近距离围观难得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钢铁侠。
她背对着的地方还是一派和谐，然而眼前之景却像是完全相反的镜面，呈现出一派可怖的景象。多洛雷斯缓了缓，似乎被这猝起不防的“意外事故”弄愣了神，慢了好几个节拍，才像是想到什么，同样往电影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消防车鸣着笛赶来了，多洛雷斯赶到的时候，穿着制服的消防员正在不停的抢救着电影院的现场，火焰被扑灭，黑烟依旧腾空直上，但是已经慢慢虚弱下来。她看见无数人围在外围，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有人尖叫，有人祈祷，小孩子在妈妈的臂膀中被这样混乱的气氛引得不住哭泣——
多洛雷斯抬起头来，钢铁侠已经离开了现场，急速朝城市另外一个方向飞去。她毫不怀疑对方是奔波向他的敌人，或许又是一个计划周密武装到牙齿的邪恶组织——居然能把想来无往不利的钢铁侠轰到这里。
她看见电影院的老板失神的站在离她不远的一侧，盯着自己依旧冒着浓烟的资产发呆。她曾经几次见过这位胖乎乎的老板，他经常来影院里看看，十分的平易近人。
“嗨，你没事吧。”一个男人安慰似的拍了拍这位可怜的老板，“别太难过，钱还可以再赚，毕竟人没事就是不幸中最大的万幸。”
“……哦，不不。”他有些呆滞的，干巴巴的说道，“……我没有难过，就在电影院被撞毁的前一秒，钢铁侠把我的电影院买下来了。”
“……哇哦——”对方瞪大了眼睛，“天哪，你真幸运——那可是钢铁侠！”
……幸运？
多洛雷斯看了一眼那家小小的，温馨的，如今被毁的不成样子的电影院，觉得这是一个黑色幽默。
她看见无数人拿出了手机，记者们就像是嗅觉敏锐的猎犬，闻风赶来，拉住了可怜的电影院老板，多洛雷斯后退一步，撇到无数蜂拥的头颅，大声问询着老板具体的信息。
“你刚刚说钢铁侠买下……”
“你就是这家电影院的老板吗？”
“……请问你对钢铁侠的行为有什么……”
“你是否……”
……天哪，多洛雷斯想，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就像是现在呈现在她眼前的那样荒谬……
她又能怎么办呢？
除了接受以外，一个微弱的个体能够做什么呢？托尼·斯塔克有着充足的资本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或许那不是他的责任，但他却不介意用他丰富的资产进行一定承担，可是其他人呢？或者说，其他超级英雄呢？
也许她不应该想那么多。看看她周围的纽约市民，既然公民们能够接受这样的行为，她为什么不能呢？
多洛雷斯笑了一下，心情郁郁。
每次这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可笑的不得了，像个小丑，像个傻瓜，像个杞人忧天的笨蛋。
该由谁负责呢？政府吗？民众吗？超级英雄吗？还是那些罪犯？所有超级英雄中她对斯塔克的感情最为复杂，从来没有哪一个英雄能够像钢铁侠一样让她如此直观的感受到强烈到过分的责任感——是的，每个超级英雄都在保护弱者，但不是每个超级英雄都会并且能够像他这样拼命地往身上揽责任，毫无怨言地为造成的损失付钱，多洛雷斯几乎要为他感动了——
但是同样是这一点，同样是这一点引得所有的民众都下意识的认为超级英雄应该为他们造成的损失负责，而且要求更多。斯塔克的本意是好的，但是他的实际行为正在无意的给其它英雄增加压力——
……实际上，即使从道义上多洛雷斯不否认超级英雄应该负责，也被舆论那种“超英应该全权负责”的狮子开口惊呆了。
那不是她想要的。——当然不是。
毕竟她完全不觉得超级英雄应该存在。
她简直对这位特立独行的钢铁侠又爱又恨——这位伟大的科技天才显然被上帝关上了情商之门，并且对自己充满着自信。
相比较而言，蜘蛛侠这种义警真不愧是纽约好邻居。
……钢铁侠算是毁了她美好的上午了，但是正如斯嘉丽所说的，说不定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呢。多洛雷斯满怀期望的想。
她的愿望多简单啊，只要随便哪一天的日子能够和有超级英雄和超级反派存在的现在不一样就好了。
这很难吗？
她就只是想要要回小时候经历过的那种平静生活啊？
多洛雷斯转过身，决定对眼前的让她失望透顶的场景眼不见心不烦——她头也不回地往临近的一家图书馆走去，像是怀抱着脆弱的希望。
咖啡，阳光，印刷铅字，静谧的环境——这才是纽约全新一天的正确打开方式，而不是什么超级英雄，爆炸，抢劫，罪犯——
是的，她早该那么做了，不是早就决定好愉快的去死了吗？为什么还要管这个见鬼的世界？是的，是的——虽然不久前她的确遭遇了一次失败的自杀，但是世界上没有无法被解决的问题。只要她搞清楚是谁在搞鬼——无论对方是变种人，还是什么拥有超能力的家伙，她都会对症下药。
多洛雷斯简直要成功的说服自己了，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愉快的笑容，就要和自己达成协议——
她停住了。
她的脸上失去了微笑。
她瞪大了眼睛。
她努力地镇定了下来，她做到了。
多洛雷斯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橱窗里摆放着的那些假人模特。
她甚至笑了一下。
“……我他妈——！”
她平静的爆了粗口。
我他妈早就该知道，钢铁侠从来不会只破坏一处建筑！！！！！！！
阳光下，坍塌的图书馆一片烟尘。这里大片的区域都像是被什么怪兽滚过一遍似的，一片废墟中，人们反而对这样的景象熟视无睹，好像一切都不值得惊奇。
她原本在脑海中构建的场景有多么的令人神往，现实就有多么的令人心生失望。
她想起了斯嘉丽的那句话。
“明天，又会是全新的一天。”
——去他妈的。
多洛雷斯想到。
——不会再有什么全新的一天的。
旧的一天已经这样了，新的一天又会好到哪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一个纽约人决定去死【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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