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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龙岩香畔 怎奈命途坎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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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依旧换了男装,一路上紧跟着父亲的车队。
自己身材矮小,骑了匹瘦马。摇摇晃晃,一路尾随,不敢超过,又不敢落得太远。
她这样不告而别不知斯如要怎样与母亲解释,不要又责备她才好。幸好是母亲,母亲本就贤淑,不会对斯如责骂什么,更不会像上回那样体罚了,要是换作父亲,怕是又少不了一顿臭骂。想到这里,看看前面不远处的车队,心下放心不少。家中的事,现下不必担心,倒是这殉葬的日子就要临近,我便是去哪儿找那五百名妙龄女子呢?她们的命现在就在自己的心里,不敢掉以轻心了。
一路上骑的累了,便牵着马走会儿。车队行进的速度不快,她也不用怕跟丢了去。
“臭马,你这么偷懒,走一段就摇摇晃晃,停滞不前,要不是看你身子矮,我才不选你。”绮罗哪吃过这般赶路的辛苦,平日里总是在门口的闹市区转转,不曾出过远门,现下走得累了,把一肚子的怨气都撒在了马的身上。
“店家,给我拿你们最好的酒菜。”绮罗走进沿途的客栈。赶了一天的路见父亲的车队在前面的驿站停下。自己也选了个附近的小客栈歇下。
“公子要吃点好的?我们这穷乡僻壤,没什么好招待的,今日更是没什么好菜了。”小二唉声叹气道。
“这是什么话?你开食店客栈的,眼下客人点酒要菜,你却这般迎客。是怕我少付了吗?”绮罗本就火大,这下算是找地方宣泄了。
“小的岂敢这样猜想?”小二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公子瞧那边,今日来了一群黑衣大汉,从晌午就不停的吃食,吃到这近黄昏还在要酒肉,不知道这些人都生了怎样的脾胃。哎,还不知有没有钱付。我们小店本来就只是迎接往来商旅,供他们歇脚,酒菜定量,哪有这样的没完没了。”说着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此时的绮罗可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听他罗索。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吓得低下头猛喝那无味的茶水。
心思着,怎么就那么巧,又碰上这帮痞汉子。那日盗了他们的明葬珏的一帮人,竟这样狭路相逢,再看看自己肿起的双足,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今日哪里寻得那般武艺高超的少年去,现下只有不惊动它们,找个脱身的计策才好。
绮罗正思着。
“公子,旁处没位儿了,可以借坐吗?”
抬眼间,一个女子站在身旁。风尘仆仆,似是赶了很久的路。虽然脸上没有上妆,却也是美的自然。三分像斯如,透着一股子冰冷,却没有斯如那般傲人的长相。这女子身穿黑衣,手中虽握有匕首,却不知武艺怎样。此女子正等着绮罗回话。“公子”?
“噢,请坐。”说完立刻低头去喝那杯茶水。
“公子,你杯中……”
“啊??”绮罗低头一看,杯中早空,水已饮尽。
“小二,给我们打点好酒肉,要带上路。”其中一名大汉说着。
“大爷,本店最后几碟酒肉被那边的两位要下了,小店本来就是小本经营,当日供应并不多。大爷……”
还没等小二说完,那大汉一个巴掌打过来,将那店小二囫到一旁。“怕老子不付你。本来想多给几个,现下要看本大爷的心情。”
接着走到绮罗身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小子,风水轮流转,咱们又见面了。那日风向西,老天向着你。今日我看还有谁为你打抱不平。”大汉的首领发现这边坐的正是当日偷了明葬珏的小贼,心下大喜。
“这位大哥,小弟我不认得你们啊!”绮罗强装镇静,心里早已经七上八下,毕竟自己一女流之辈,那点脚底抹油的功夫,跑得出十步外就算是自己上辈子多烧了两柱清香。硬拼是肯定没戏。
“不认得?!你记性倒不是一般的差!”大汉吼道,顺便抓起绮罗的衣领揪到了一边,“识相的把明葬珏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什么明葬珏?我没有拿啊。。”绮罗一面拖延时间,一面寻找脱身的计策。
“给我搜。”大汉一声令下。其他人便七手八脚开始搜查绮罗的随身行李。
糟了!~
明葬珏在那个荷包里。眼见大汉搜出了荷包,伸手便去摸索。绮罗忙闭上眼睛。这下惨了!~
“大哥,没有”那人回禀。
绮罗松了口气。可是转念一想,不由得紧张起来。没有?明葬珏我明明放在荷包里面,怎么会没有?不会是被贼盗了吧,现下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恨自己,做贼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没有了明葬珏,别说明家堡我进不去,怕是连淮安城的守卫那里都难过。
“好你个臭小子,明葬珏藏哪儿了?快说。”那大汉气急,大吼。
“大哥,你说的那个明葬珏可是明家堡的命珏??”绮罗看这些人如此紧张,心一横,豁出去了,赌一把!
“正是。”
“哦。二十年一遇的殉葬大典开典在即。今年的明家堡可谓盛况空前,不但殉葬人数有增无减,这明葬珏的数量是胜过往年数倍。今年明家共派出二百三十六块,由明帝手下的三纲八阵派出二百三十六路人马分送各路豪杰。两百三十六块明葬珏,‘一珏丢失,珏失命失,珏还命还。’明帝在落明宫里的命令是这么下的吧?”绮罗的一席话已经让大汉们哑口无言。
“你——你是什么人?”领头的那人强作镇静,话倒是已经结巴了。
“我是什么人你别管。这丢失命珏的大事被你们这些人喊得来往过客人尽皆知,就算我不说,想是有嘴巴传到明帝那里。到时候甭说你们这二十位好汉命丧当场,就是你们的堂主都要被连累。哎!”
绮罗故作哀叹,心下却得意的很。大汉握着绮罗衣领的手慢慢垂下。绮罗见稍占上风,并不松口,继续道。
“哈。你们这些现下拼命打酒吃肉,想是早已做好了弃逃的准备,一路上去淮安,找得到明葬珏,便皆大欢喜,找不到,哼——我看你们也没打算再回去明家堡。”
绮罗咄咄紧逼。
“看你们的佩刀,想是三纲中火系派的。你火系派的“引火焚"这种刑法,你们几个比我清楚吧!”
绮罗的一番话早已吓得这些贼汉瘫软在地。听这详尽的描述,定是堡内上级的密探,不然怎会如此知晓内情。
“还望公子高抬贵手,不要将此事泄漏给明帝。小的们叩谢公子的大恩大德了。”说着齐齐跪地。
看胜券在握。“想我不说也行。你把身上的佩刀给我,我带给你们堂主,就说你们几个办事不力,已被我就地正法。你们各自逃命去。只是你们永不得再入淮安城,否则,我可保不了你们。”
“是是。小的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卸下配刀,仓皇破门而逃。
“这几个蠢人。”
绮罗洋洋得意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没伤的分毫,且全身而退。张伯在江湖上听到的明家堡那点事儿,也就这几个笨蛋当成什么上层机密。
正得意。突然想起明葬珏。惊的忙去翻行李。怎奈徒然。
“该死的小贼。不偷钱专偷本姑娘最重要的东西。”绮罗狠狠地说。
“你当真是明家堡的人?”说话的正是那位落座身旁的黑衣女子。
“呵呵,看来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还能骗得住一票人。”绮罗没心思说话,继续低头寻找。
“那你怎知得如此详尽?”女子继续问,眼神很不友善。
“我济世……济世伯伯道听途说的江湖上那点事,七拼八凑就蒙得那些人吓破了胆。”差点说漏了身份。
女子点头,并没答话。
“姑娘我丢了物事,要走了。保重!”绮罗一心都在那块走失的明葬珏上,丢下茶钱就走。
“等等,姑娘,你在找它?”
回头一看,那女子手中握得不正是明葬珏。
“怎么……怎么在你那里?”绮罗惊然。
“起初看你被他们胁迫,又提到你身上的明葬珏,我便顺手从你的荷包中取出放在自己这里,免得被那些人搜了去。现下确定你不是明家堡的人,还给你吧!”说着将明葬珏放在绮罗手里。
“谢谢你,姑娘……姑娘?你怎知我是……”绮罗转为小声“女子?”
绮罗刚刚反应过来,她那声“姑娘”叫得倒是清脆。
“你的荷包绣的太美。脂粉气太重,下次出远门记得不要携着这女子贴身之物,那些人实在太蠢,换作稍有心眼儿的人便认出你是女儿家了。”绮罗尴尬的笑笑,无言以对。
“谢谢姑娘帮忙。敢问姑娘叫?”
“龙岩。”
“龙岩,好美的名字。”绮罗慨叹。“对了,我必须赶紧上路,不然就晚了。岩姐姐保重,后会有期。”
“绮罗,你拿着明葬珏去明家堡干什么?”龙岩问道。
“不瞒你说。我要去救那五百名女子……”
“……”
龙岩默默地流着泪,美的如诗如画。
“岩姐姐怎么哭了?”吓得绮罗惊坐回去。
“妹妹好心肠。那四百九十八名少女怕是有救了。”说着伸出左臂,一刻鲜红色的朱砂点在那里。脆弱的一碰即碎,美的如同天上的晚霞,瞬间美丽,瞬间惨淡。
“姐姐,你是……”绮罗不敢相信。
“不错,我就是那五百名少女其中之一。”
……
“现在是四百九十八名了。和我一起逃出的还有一个。她叫滴水,不过现在应该在天上作了仙子吧!”说着眼色暗淡,不愿再谈。“妹妹此去,姐姐自当把藏人地点详细交待给你。我要带着滴水的骨灰找到她的家乡。自不能陪你了。我们便就此作别,后会有期!”
“岩姐姐自去保重。放心吧!绮罗会救出那些女孩子的。”望着龙岩的背影,绮罗暗暗难过。
滴水——为了掩护我把我压在身下的地穴中,自己却被明家的人乱刀砍死。我躲在滴水的身下,我的身上铺着草垫,眼泪一滴一滴的流出,嘴唇被牙齿咬破,一丝一丝的渗出血,还在用力的撕咬。她的血一滴一滴溻湿草垫,再回流到我的身上,染红了青黄色的殉葬服,我却无能为力,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呼喊一点一点的减弱。翻身上去,看到的是她不瞑目的血红色的眼睛,还有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我恨得想要冲上去杀了这帮混账,可是脚被滴水攥着,死也不放开。我知道:我要活着!替你活着!你不是说过,让我代你去看黄山的云海和东港的落日吗?我信守承诺……
然后,她松开了手,永远的松开了手……慢慢地帮她抚上双眼,“滴水睡吧,睡着了就不会这么痛了……”
龙岩不愿再回想,上马挥鞭远去……
“绮罗,我不能陪你去,自是因为永生不想——回马重踏明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