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民国三观不正篇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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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时分，齐盏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忽然提出要到药铺去看看江晟，绿翠好声劝道：“少夫人，您现在月份大了，实在不适合出去，街上人多，要是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您可让我怎么向少爷交代啊？”
齐盏道：“江晟这几日总是夜已深了，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定是药铺里生意太忙的缘故，我这个做妻子的不能帮衬着他也就算了，总不能连慰劳慰劳他也不做，既然我不方便出去，绿翠，你便找个小厮进来，我嘱咐他几句，把厨房里的那份参汤给少爷带去。”
绿翠应了声，便从外面唤进来一个小厮。
齐盏问那小厮：“我这有份差事，需要你往药铺里跑一趟，你可认得那药铺在哪？”
小厮笑着道：“少夫人，那是自然，不瞒您说，小的就是负责往出跑腿送东西的，哪能不认识咱们自个儿家的药铺呢？”
齐盏：“哦？既然这样说，咱们家的药铺最近生意如何？”
小厮回道：“少夫人，有少爷出马，药铺的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一日好过一日了，这段日子还不算什么，去年冬天您要是去药铺看过就知道了，那时的生意才叫好呢！药铺伙计跟我说了，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连喝口水歇一歇的时间也没有呢！”
齐盏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现在的生意虽然好，却没有那个时候忙？”
小厮回了个是，齐盏便道：“嗯，那厨房灶台上放着一个食盒，你把食盒送到药铺少爷那儿去吧！”
小厮退下后，齐盏漫不经心道：“这小厮尽是胡说，江晟先前忙得时候还有工夫陪我吃饭，现如今，却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想必是比从前更忙了，绿翠，你说呢？”
绿翠笑道：“是了，那些小厮满嘴胡诌，不能当真的……”
话刚说到这儿，外面已经有人跑了进来，齐盏定睛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守在江承身边的小玄。
莫不是江承出事了？
齐盏一颗心猛地拎紧，忙迎上去：“小玄，你怎么跑过来了？江承他可还好？”
小玄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道：“少……少夫人，不好……不好了，江承少爷他……他……他……，您快……快跟我……去看看吧！”
齐盏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了老夫人临终前嘱咐自己的话：“求你一定要保住我儿江承，千万不能让江晟害了他”，愈发不安起来。
“少夫人，您千万不能去医院，那地方又脏又乱不说，万一动了胎气可怎么好？我看倒不如去找少爷，让他去看看江承少爷，倒也方便些。”绿翠想要拦住齐盏，却被齐盏挥开手。
齐盏冷冷瞥了绿翠一眼：“江晟这些日子忙得很，便不用去麻烦他了，我自己去吧。”言罢，齐盏抛下绿翠，跟着小玄径直走出了院子。
这天晚上，江晟回来的比前几日早了些，神色中比平日多了几分得意和张扬，见到屋子里的齐盏，呵呵笑着拥上去：“都这个时候了，阿盏还在等我吗？是夫君不对，以后一定早点回家，不让你担心！”
齐盏闻见江晟身上浓浓的酒气，便知道他定是喝了不少酒，也多亏了江晟添了几分醉意，才看不清齐盏脸上的冷漠和决疑。
“绿翠，我先扶江晟躺下，你去厨房烧几壶洗澡水来。”齐盏回头对绿翠吩咐道。
绿翠应了一声，掀开帘子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齐盏和江晟两个人，江晟半昏半醉，神智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去了，齐盏试着唤了他几声，与意料中一样，并未得到床上人的半分回应。
齐盏抚着江晟额前被汗水润湿的头发，心中已渐渐有了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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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洒在通往城外的那条路上，一辆马车“吱吱呀呀”地踏着青石板缓缓驶向城门口。
此时已是宵禁时分，那扇原本应该紧闭的大门，却阴恻恻地留了一道细缝，像是在等待着谁将它推开一般。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来到城楼下，只隐约可见坐在外面赶马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马夫，马车里面的光景却被帘子遮挡的严严实实，半点也窥不见。
“少爷，咱们已经到城门口了，您看……”马车停了下来，马夫转头，低声询问车里的人。
“我先前已经跟看城楼的士兵打过招呼了，梁叔，你过去看看，那扇城门是不是虚掩着的？若是的话，咱们直接过去便是。”
那被称呼为梁叔的马夫应了一声，跳下马车朝城门走去。
马车里。
江承静静地躺在榻上，齐盏坐在一边照看着，他这一次出门走的匆忙又隐秘，因此身边除了一个赶车的梁叔，也没有别人了。
只是去姑苏而已，两三天的路程，不算远。
齐盏暗自盘算着，又伸手探了探江承的额头，确定烧退了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江承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凶险，说是从鬼门关逃回来的都不为过，想到老夫人临死前对自己的嘱托，齐盏越发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
他不想把江承出事与江晟扯上关系，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也太巧合，让他不得不多想。齐盏靠在车壁上，脑子里乱糟糟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梁叔怎么还没回来？
齐盏心生疑惑，随手撩开了帘子，待看清外面的光景，脸色忽的沉了下来。
城楼上一片灯火辉煌，上百人分列而战，举着的火把照亮了半片天空。
有人从城楼上匆匆跑下来，朝齐盏这边疾步而来，齐盏认识这位身着军袍的男人，便是那位一直跟在江晟身边的高个副官崔炎。
崔炎走到马车前，轻轻叩了叩车窗，这才向齐盏行了个军礼：“江夫人，这大半夜的，敢问您这是急着要到哪儿去？”
齐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更凉了七八分：“崔副官消息倒灵通，我这前脚刚迈出，你们后脚就跟上来了，不愧是江晟从前带出来的兵。”
崔炎笑道：“江夫人，您莫要为难我了，现在已是宵禁时刻，您此刻出门，怕是说不过去吧！？”
齐盏道：“无碍，你们是按规矩办事，我自然不会难为你们，梆子刚响了四下，还有两个时辰，这城门便要开了，我且在这等着罢。”
崔炎苦笑：“江夫人，您如今身怀六甲，这夜深露重的，怎么能让您在外面坐上一夜呢？我看倒不如派几个人送您回家，有什么天大的事，明天再办也是一样的。”
齐盏冷声道：“明天？哪还有什么明天？我等得起，马车里的人却等不起……崔副官，您可知有多少双眼睛盯在他身上，日日夜夜盼着他死呢？”
崔炎终于变了脸色：“江夫人，您当真是误会了……这本该是家事，不该我们这些外人来插嘴，但天地良心，您与那人举案齐眉，做了一载夫妻，难道还不知道他人品如何吗？”
齐盏道：“我本以为自己知道，可今夜崔副官您带着数百精兵来围追堵截，却又让我不敢确信了。”
崔炎哑口无言，还想要分辩些什么，猛不丁身后有人开口道。
“罢了，崔炎，你退下吧！”
齐盏望着那抹人影迎着风远远走过来，不是江晟又是谁？
江晟脸色如常，看不出半分醉意，面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对齐盏道：“阿盏，你终究还是不愿相信我。”
这句话语气轻巧，却如同一块巨石击中了齐盏的心。
齐盏：“若没有今晚这一出，我或许还能信你，如今你已领兵前来截我，还要我怎么相信你？”
江晟面露一丝苦涩：“若我今夜不来截住你，恐怕你此刻早就身在城外了！”
齐盏语带嘲讽：“你终于承认了，承认你冒充江承，毒杀老夫人在先，谋害江承在后，江晟，你好大的本事！”
江晟神色黯然：“我们做了这一年的夫妻，阿盏，我以为你早已认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当真相信这些事都是我做的？”
齐盏眼中隐隐有泪光：“纵使不全是你所为，与你也脱不了干系，江承的那本日记难道不是被你拿走了，枉我当初真信了你的谎话，以为你就是江承，却从来没有想过是那本日记帮了你的忙……”
江晟打断齐盏的话：“没错，我承认，那些记忆、那些曾经都是我从江承那本日记里看到的，可那又如何，我若不这样做，你又怎么会多看我一眼？又怎么会接受我？
老夫人药中的毒也是我下的，她既然临死之际留下了你，定跟你说了她当年是如何害死我的娘亲，一命还一命，这叫报应，我身为儿子，为母报仇，又有何错？！！”
江晟将自己种种恶行描绘的冠冕堂皇，齐盏再也忍不住，怒吼道：“你没有错？那江承又何错之有？！！你为什么连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都不放过！江晟，你还有没有人性！？”
这一连串的问句倾泻而来，江晟喉咙上下滚动着，好半天才试着张开口：“阿盏，我没有碰江承，也没有害过他，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会去做这种残害自家兄弟的龌龊事。”
齐盏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怀疑：“江晟，事到如今，你有什么理由让我再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江晟愕然。
“阿盏，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你留下来，我保证会给江承找最好的医生……”
齐盏闻言抿嘴蔑笑：“好，我答应你不会走，但老夫人生前的遗愿便是让我带着江承回到姑苏外祖父家，若你信得过我，便打开城门，让我送江承到姑苏，等他安顿周全我便回来与你好好做夫妻；
若你不信我，便别再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责问我为何不愿信你，没得叫人恶心！”
江晟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自嘲地笑：
“是，我们两个人之间哪里有过什么真正的信任，不过是我骗你、你防我，明日又调过来罢了！
阿盏，我是不愿让你去的，一旦出了这城门，我再想轻易抓住你，便是不能了。
但我是一定要放你去的，就当是拿我一辈子的运气来换你一点点的真心，好不好？
阿盏，天色快亮了，外面天冷，你该多穿一件衣服的，来，把我这件大衣披上。
你便去吧，我等着你回来，同我一起踏青赏春。”
这话便是赦免令了，城楼下的士兵闻言打开了两扇城门。
齐盏没想到江晟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别有深意地望了江晟一眼，掀开帘子钻进了马车里。
一直躲在城门边的老梁见状也快步走到马车旁，挥鞭向马，那马儿仰天长啸，喷出了一口鼻息，缓缓迈出了步子。
马车驶出了城门，渐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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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晟望着那辆马车的背影，依稀又想起了那年元宵节，灯火阑珊处，他与齐盏的初见。
那对璧人并肩而行，走在漆黑寒冷的深巷里，不用言语，自是暖情暖意。
而他，就如同今夜这般，默默跟在后面，痴痴地看，只盼得心上人能听见自己的心声，赠他一记转身，一个回眸。
到头来却只能自嘲痴人说梦。
可如今，他赌上一辈子的运气，仍旧希望齐盏能够听见他的心声，回头望一望自己就好。
齐盏终会听到罢。
齐盏终会听到的。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民国三观不正篇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