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壮士的远古生活》食饼筒

20、第 20 章

　　没反应过来的于缘，离了他臂弯的支撑又发了会呆，接着不知怎的，脚一软就跌坐到了地上，想开口骂人最终还是合上了嘴，心道一句这算个什么事啊，脑子浑浑噩噩的，就这么一团浆糊地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不一会，外面传来打骂声，于缘听着像是塔勒的声音，以为是阿古又在被渣男家暴，有一种历史重演的感觉，也有些奇怪，自从当初长者当众问过阿古要不要离开图都以后，塔勒的棚屋外几乎就没有出现过那么夸张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家暴的极端情况，不知今日怎么会那么反常。

　　当然偶尔阿古的哭声也会传出来，于缘听过会不忍，但也仅止于此了，对阿古的家务事，她是好人也做了，坏人也做了，阿古也不是没有过离开人渣的机会，只是她自己没有把握住，自己的选择，旁人能做的，也就只有一声唏嘘罢了。

　　于缘放下手中活计出去一看，被打的不是阿古，是那个曾经给于缘做过活的小个子，小个子今日被塔勒领去做活了，不知什么原因惹怒了塔勒，在他的拳打脚踢中佝偻成了一团，小个子的手脚是松开的，但也只是护着头没有做任何反抗，令于缘心惊的不只这个，曾经的受虐者阿古，此刻就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边上，臂弯里抱着孩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颠着，不说去拦，或者找人施救，眼中甚至一点温度都没有。

　　塔勒一边施暴嘴上也十分的不干净，这里的脏话发展得还没那么发达，塔勒翻过来倒过去也就那么一句“啐那”，意为桑拉的儿子，桑拉在这就是魔鬼的代称，于缘听了两句，见他实在没有停手的意思，近前阻止了他。

　　塔勒一看，图都没在于缘的身边，气焰不由得增加了两分，他提着小个子的后颈像是提一只野鸡一样把人拎起来，冷笑一声道，于缘莫不是看上这个啐那了，才会这么替人家说话。

　　于缘本是听了个半懂，没有立时出言反驳，但塔勒的下一句，于缘却是听懂了，他说，图都要是不能完全满足她，不如来他的棚屋，卷了兽皮，他塔勒一定让于缘舒服得连床不想下。

　　配合着他脸上那种老子天下最-屌的表情，于缘没有忍住，上前扇了他一巴掌。塔勒气急，放下小个子抬手就要反打回去，于缘一脸混不吝地回看着他，手指点一点自己肋骨的位置，提醒着曾经被图都揍到快不能走路的塔勒，问他，还记得疼吗？

　　塔勒随着她的动作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脸上调戏时的呷昵尽去了，留下的只有欲发不能的愤怒，借了图都名头逞了威风的于缘见好就收，扶起小个子就往自己的棚屋走。

　　当初小个子和他的族人闯入聚居地的时候，于缘的注意力全被猪蹄兽和侵犯娜美的领头者给吸引去了，像小个子这样混迹在队列中个头又不显眼的完全没被于缘注意过，因此于缘也并不知道这名少年曾经是怎样的，只见到走进于缘棚屋的他，寻了个角落就安安静静地坐下，不感谢于缘，也没有一脸愤怒地放话要塔勒好看，只是那样安静的坐着，眼中已是一片死气沉沉。

　　于缘看他身上除了伤就是脏，给他取了点水让他清理一下自己，于缘放下水就出去了，意外地看见阿古还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若有所思地盯着于缘所在的棚屋，一对上于缘询问的目光马上别开去了，转身想进去，回身回得太急，没注意正走出来的塔勒，一头撞到了他的身上，塔勒一身暴喝，一手掐住阿古的脖子，另一手开始扇她，正手与反手交替了两下，发现正在旁观的于缘，示威似的又连扇了五六下，仿佛这样方才被于缘扇的巴掌又扇回到她的脸上，于缘看不下去，摇了摇头走到略旁边一点的位置等待，再不去看不远处上演的施暴一幕。

　　再次进去，小个子已经略加收拾了一番，精神看着也有些恢复的样子，见到于缘进来马上站了起来，手弯道腰侧，横过肚脐，对于缘鞠了一躬，于缘猜测这是个他们部落的礼仪，意思大约是对她的感谢？

　　小个子直起身子，等待于缘给他指派活计，于缘有些为难，地窖和窑炉都弄好了，她暂时没有活计给他，小个子看起来有些失望，于缘有些不忍，目前部落中的人对他们的态度虽没有起初那么仇视，但有意无意地造成一种做活就给吃的，不做活就饿着他们的状况，小个子年纪小，不比另外两个，岩和图都叫人出去挖壕沟的时候也少叫他，于缘在他没有人领用的时候给他送过几次吃的，见他这样也没说就让他回关押的地方，考虑了下把人领到了河边。

　　其实于缘早想过吃鱼了，但部落里的人似乎更偏向于肉类，觉得河鱼多刺，个头也有限，捕捉的要少些，图都更是很绝对地从没抓过，还是于缘某天洗澡时她无意间抓住一条，有些害怕地把鱼丢到岸上，事后拿回去烤了才发现身边还有如此美味应当好好利用。但她经历过洗澡捉鱼事件后下河有点心理阴影，有了盆之后，暂时都是接水在屋里烧热擦洗，嘴上不想下河，心里非常馋鱼，现在正好有个机会，她派给小个子的任务就是帮她捉鱼，不用多，两三条就够了。

　　河岸很宽，芦苇丛也高，一个弄不好人就可能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于缘找了狼腾，让他带着弹弓陪自己到河边，对于小个子来说，这是个敢生拔人脑袋的主，于缘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多个人帮他看顾以防万一，但看小个子很不自在的样子，还是拉着狼腾坐在了河岸边稍远一些的石头上。

　　狼腾和图都一样不喜欢小个子，拿着弹弓对准小个子发射，不过石子很有准头地没往人身上去，只落在小个子脚边，打到芦苇和泥地里发出声响，于缘阻了他的动作，以为他讨厌小个子的原因和其他族人一样，除了阻止也没有多说什么。

　　于缘拦他动作地时候，碰到了碰狼腾的手，原本冷着一张脸的狼腾缩了一下把手垂了下去，头也低了，不像是不服气的样子，但看着有点别扭。

　　于缘对这少年的想法从来是猜不透的，想到娜美，以为他是担心姐姐，便问他娜美的状况，狼腾抬头回答似乎又是那一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很随意一句还好，于缘就闭嘴了，她也就是出于礼貌，狼腾却扯着弹弓上的牛筋，不肯放过这个话题地问于缘，明明不喜欢娜美怎么还问她的状况？

　　于缘一窒，她在怎么和这孩子解释，历史发展千年之后，人类衍生出了客套这种有时候略带虚伪的东西呢？

　　正思考着这个问题，于缘往前一看，突然发现本来该蹲在河边捉鱼的小个子不见了！

　　狼腾和于缘从石头上跳下来，飞快地跑过去，于缘当下有种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小个子要是就这么跑了，到时候带着有猪蹄兽的不知名一族倾巢而来，聚居地全员覆灭，她的罪过就真的万死难赎，那一刻她真的有一种感觉，白莲花圣母什么的真的是够了，也许塔勒一流是对的，就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大祸将成。

　　狼腾已经潜到对岸，开始寻找，于缘紧紧盯着河面，心头慌乱不已，第一个反应失去找图都，脚下正要挪开步子，平静的河面出现裂纹，一人从河中破水而出，手上握着一条一尺来长的类似加长版鲫鱼的东西，走上河岸，伸到于缘的面前。

　　鲫鱼上了烤架，于缘眼看着它一面从白到黄，从黄到金，翻烤间滴滴落油落到火堆里，引得火苗激荡不能平息，于缘把烤熟的第一条鲫鱼给了小个子，小个子看看图都不敢接，于缘伸着手硬给，小给子才犹犹豫豫地接了过去。

　　第二条熟了，于缘经历过下午的惊吓，人有点累，靠在自己膝盖上不想动弹，图都把鱼拿下来，用洗净了的手喂她，于缘嘴里嚼着肉，心里也品着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个子把鱼给她的时候，她心里是种什么感觉。

　　那是一种对心中恶念的反思，平日里的温和与善良都是表象，只有事态真到紧急之时，最真实的一面才会显露出来--可能她真的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小个子抓上来的鱼不少，不能交公，于缘自己留了一些，送给了妍多和狼腾一些，小个子吃完坐在地上不走，于缘和图都也没硬赶，直到岩押着另外两人来领小个子回关押的地方，于缘听到岩的呼唤应了一声，拿片叶子正帮小个子包俩果子，等在一边的小个子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跪在地上，手拽着于缘的西裤裤脚，开始哭。

　　于缘和图都都愣住了，图都本想把人拉起来，但小个子的哭得太过投入，不像女子特有的委屈不过的抽泣，也不是男子惯有的压抑之后的流泪，他就是哭，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