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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某夜,不存在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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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着似乎永远不会有任何变化发生的黑暗,感受着,思考着,嘲笑着这明明已没有可以发挥作用,传递电信号的神经,却仍然可以清晰地体会到痛苦的悖论般存在的现象,知道有什么将要到来。
或者,也可以将其视为崩塌的开始。
即使四肢已经粉碎,即使思维最重要的器官已经死灭,但感觉与思考却无法停止。
大概是因为,心脏还活着吧。
因为还在持续的跳动着,所以痛楚也将一直持续运转下去。
[生存与痛苦是等价的。]
即使在亲身经历以前,似乎也有什么人这样告诫过。
那个人怎么样了呢?
这样的问题根本没有费神思考的必要,认识的人,不是被时间杀死,就是被自己杀死,没有例外。
上面的发言,其实是诡辩,深究起来没有意义。
如同我自身一般没有确实的含义。
如果生命中仅有痛苦,为什么不能将其视为安乐?如果只有走到尽头的绝望,有怎样能够判明那不是希望呢?
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只是,这种什么都不是,谁也不是的不实在感,和某人脑海深处不存在的记忆纠缠在一起,令其变得难以忍受。
因着这无止境的,无限界的,无定性的痛楚,才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这种曾经经历过的境况是多么令人厌恶。
与其渡过无尽的时间,还不如就此消失。
如果消失就要面对这只会使人厌烦的场景,还不如抱持着痛苦活下去。
这个矛盾是谁的矛盾?
这个愿望是谁的愿望?
这个没有出口的乐土是谁的的期盼?
老实说,我对那种事情,其实一点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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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
在无梦的睡眠中,听到了开关被扳动的声音。
眼睛适应只有月光的室内混暗孱弱的光线之前,视野里的东西,只有空无一物的黑暗。
莳寺……我现在确定肌肉和骨骼的确比脂肪比重大。
“……真是,我又不是田径部的,为什么会是这种待遇……”抱怨着分配房间的绫子受到有心报复的大小姐怂恿的不坚定意志,我决定自力更生。
“——呼——”深吸一口气,把不知在作什么噩梦的莳寺压在身上的胳膊拿开,我看了看自己的腕表。
距离零时还有一小时,原本想要就此睡去,但看着指针缓慢地移向最中央的位置,就无发闭上双眼,沉入预演死亡般深沉的睡眠之中。
心神不宁,烦躁不安。
时间被拉长了,迟迟不肯向终点走去。
视线里的月亮,似乎反转了颜色……光都似乎失去了波动性,掉落在大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焦急而又分外无聊。
人无聊的时候,就喜欢漫无目的的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我——
——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什么回忆?』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还……我还……
头盖骨里面似乎有一根木棒在搅拌着,好像一口冒泡的大锅在女巫撒下蜥蜴腿时,发生了某种化学变化,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溜走了。
……唔,好恶心。
刚才似乎有这么奇怪的念头在眼前跳来跳去,又洋洋自得地说着“你抓不到我,你就是抓不到我”,把偷换的念头像扔可怜的妖精孩子一样丢给我,让人不知所措。
……这都什么跟什么……好像自从在下面那口黑色大锅里游了一圈泳出来之后,这个脑袋就越来越不正常了。
甚至会有种,是世界自己变不正常的错觉。
大概,可能是不习惯这种平静的日子吧。
还是说……
『我说,你……不会是M吧?多艰难的遭遇都没关系,好起来反而开始神经病了?』
呃……鬼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或许我就是鬼也说不定。
反正自己究竟是谁这种事,早就说不清楚了。有时间的话,可以找空探讨一下,那个人的情况比我要诡异许多,但日子也过得很正常的样子。
但最近莫名其妙增多的既视感,的确有种在绕圈子的眩晕。
所以,大概有那么一点点可能,这根本不是什么既视感也说不定。
『或许,是中大奖了?』
哼,那种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啊。
『你啊,是怕麻烦吧?』
不知道,那种事情和我可没有关系。
虽然心里这样说着,却还是起身拉好衣服,向后山走去。
大概,还有半小时。
没有看表,对时间的感觉却比平日里敏感很多。
没有穿鞋,光着脚走在松软,但又透着寒气的泥土上,听不到虫鸣,每一根头发似乎都能察觉到的不祥环绕在四周,异色的影子藏在平静,黑暗的树影之后,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我知道有什么变故要产生了,也在很久之前就知道继续前进,而不是安全地躲在房间里,将会有怎样的遭遇,可还是像着魔一样停不下脚步,早已超出了证实某个猜想的初衷。
其实已经没必要证实了。
将会遇到谁,将会是怎样的终结那种事,不必等到两日交替的时间到来,我就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现在这种有些兴奋的焦急真的没有任何原因。
『或许只是不知道原因而已。』
——嘶、嘶、嘶——
耳边,似乎听到了野兽的嘶吼,带着金属的生硬,刮擦着鼓膜。
虽然应该是没有意义的噪音,却明白其中的意思。
【——】
当然,不用提醒我也知道,这样没完没了地重复同样的话,即使是我会烦躁地想要找点东西来泄愤。不过那些都是没办法的事,不是吗?
无所谓,原本,就与“我”无关。
说到底,愿望仅有唯一的一个而已。
这份雀跃的,欢欣的心情,并不求能够真正得到理解,也没必要找到归属。
这个喜悦是谁的喜悦?
这个痛楚是谁的痛楚?
这一切与本人没什么干系。
我只知道,现在,此时,将要被兽群撕成粉碎之前,我再一次的,第一次的,遇到了她。
——我更愿意把这视为一个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