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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失踪者的来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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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凛,有你在的话,就没问题了吧。——
那场大雨,持续了整个夜晚与几乎一个白昼。
不过,在金红色的夕阳从天空消失之前,覆盖着大地接近二十四小时的乌云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就像某个人的踪迹一样。
“——凛,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吗?”在行人渐渐稀少的大桥上与远坂凛碰面的金发少女,虽然从外表看并不明显,但眼中的疲惫和焦急的神色还是流露了出来。
“还是没有联络。”摇了摇头,凛紧攥着如今终于完全弄明白使用方法的手机,有种把它狠狠摔在地上的冲动。
——那个家伙,那个家伙——
“……是吗……”
看到金发少女现在那带着疲惫,甚至有些憔悴的样子,凛想起造成这种状况的家伙,很想让那个总是产生别扭想法的脑袋,吃上个Gandr十连击,不应该是一百连击才对。
——混蛋,把自己的Servant丢给别人,自己玩失踪,到底什么意思啊。——
想到这里,凛想把之前在公园捡到的那副眼镜当作某人的替身,放在脚下踩成碎片。
——竟然连这么贵重的魔眼杀都给我随便丢掉,都说了是借给你的,还不给我好好保管,哼,看你回来的时候我不好好收拾你。——
好像这样在心里想像着那个人惊慌失措地道着歉的样子,就能让压在心头沉重的不安能够减少一样。
“——放心吧,Saber,那家伙不是用令咒切断契约的吗?而且‘这个’——”拿出之前收好的魔眼杀,“——是在那个公园外围的地方找到的,所以那家伙应该没有事,啊,不过,因为那个傻徒弟随便切断契约,我这个做师傅的必需要把她找回来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时候——
——你就能知道,那家伙一直隐瞒着没有说明,没有告知圣杯战争真相的原因了。啊啊,没办法……”像是很头疼的揉揉太阳穴,凛继续道,“虽然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不过,还是让她亲口告诉你吧。”
“的确,”Saber点点头,“圣杯的无色之力已经被污染了,把它破坏掉是正确的决定,也是其实该完成的职责。Master,咲夜她应该明白我知道真相后的选择才对,可她却从没有提过,这件事虽然奇怪,但她一定有这样做的理由。”虽然疑惑,但对于那个缔结了契约,与自己共同战斗不到七天时间的少女的信任,却没有丝毫减少。
认真比较起来,她对于那个红发少女的信任,要多于对作为她现在Master的凛吧。
但对此有着清醒认识的凛,却没有因此产生任何不满的情绪。
大概是因为,那个有时会笨到让人让人想要暴打一顿,不知脑袋里在想什么的家伙,偶尔会变得很可靠,但又对自己漠然到令人火大的家伙,对于远坂凛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人吧。
——是她很重要的债务人。——
如果问起来,大小姐大概会给你这样的答案。
——不过现在,不是把精力放在找那家伙上的时候。——
雨后的凉风让凛把脑海里有些杂乱的思考理清了顺序,决定了今后的行动方针:
“Caster、Berserker还有……Archer……现在已经有三个从者消失了,时间,已经不多了,而我们要趁这个机会,把大圣杯完全毁掉才行。既然那个好像知道怎样毁掉大圣杯的家伙暂时不知跑到哪里偷懒去了,寻找适当方法就由我来负责。也因此,圣杯战争的胜利对于那最终目的来说,是绝对必要的。”
“请交给我吧,凛,”金发少女坚定而自信的点头,“而且,这样进行下去的,似乎不久之后能再次见到咲夜——”
——几乎如同预知般精准的直觉,只是,说不上是幸或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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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阳光的消失而渐渐变得昏黑,因为缺少活人的气息越发如同吸血鬼住宅,如同这才是其真正姿态的间桐家,只有一个房间的灯还亮着。
而在那个平时基本不会被使用到的房间里,一名少女在从几乎快达到昏厥的昏睡中醒来之前,在记忆里,看到了某个人的身影。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樱的……呐,樱,你可以相信我吗?]
——即使知道一切,明白自己是怎样污垢般的存在,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那个人,一定还是会那样温柔的微笑着,之后在内心抱着更加强烈的自责,一直,一直默默地折磨自己吧。
总是一副什么人都能原谅,什么都没有关系的样子,可那个人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
那个人的一切努力也好,所有的行动也好,全部都是为了他人。
从不考虑所做的事会对自己造成的损失甚至损害,完全把自身置之度外的那种行为,就像是故意忽略自身,不,应该说,那简直就像——
——为了惩罚而故意让自己受到伤害,几乎带着一种扭曲的自虐感,永远不原谅自己一般。
看到那样的她,那无论何时都在微笑的脸庞,让人忍不住想要抚过的脸庞,想告诉她可以原谅自己。
——但这样脏的自己,没有那样安慰她的资格。
——无论是姐姐,还是那个金发少女,她们都拥有让那个被困在过去的人得到解放的机会,只有自己,没有那样的资格。但——
[呐,樱,你相信我吗?]
——至少,仅仅是以妹妹的身份也好,能够相信着她,能够在背后支持她那不知走向何方的脚步也好。
——如果,能够让那个人感到丝毫安慰的话,如果能够留在那个人身边的话,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我很喜欢樱呢。]
——即使只是妹妹般的喜欢也没关系吧。
——即使是在她战斗的时候,受伤的时候都只能在家里默默等待的学妹,也…无所谓……吧……
……所以,为什么会觉得不甘心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樱好像眼前又看到了那双异色的眼睛和不变的笑容。
她在朦胧的意识中伸出的手,触到了一张带有某种熟悉感的脸庞。
“——您醒了呢,樱小姐。”
发现那触感是真实的时候,樱放下手睁开了因为几乎整整一天没见过光亮,而变得有些畏光的眼睛。
虽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孔,但那金色的眼与笑容却令樱产生了熟悉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那种熟悉感让樱对作为那个自己绝对不能反抗的老魔术师从者的人,有了一分莫名其妙亲近的感觉。
“在下只是一介无名的暗杀者罢了,不值得小姐挂心。”绕开这个话题,银发女子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樱的预料,“请问樱小姐,您的体力恢复到可以离开这里的程度了吗?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请你尽快离开吗?现在臟砚大人与慎二少爷都不在——”
可疑的人在这个时间说出了明显带有阴谋一般的提议,但樱却因着那份熟识般的亲切感想要相信她。
“——呐,Rider也准备好了吧。”看着在虚空中显现的Rider,Assassin把床前的位置让开,“那么,请一路走好。”
Assassin没有任何虚假成分的笑容,令樱不自觉的把她和某个人重叠了。
——真的,很像。
一言不发的Rider只是点点头,抱起眼中带着深深疑惑的少女,向房间里唯一的窗子走去。
“……Assassin,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请记得那件事。”Rider那轻到不仔细听会忽略的声音飘过引发女子的耳畔。
——但她却仿佛没听到一样,没有理会因两人离开而有潮湿的空气吹进来的窗户,向着正传来某种腐臭气味,如同动物烂掉的肠道一样黑暗的走廊,半跪了下去:
“臟砚大人,樱小姐已经去那里了。”
“嘿嘿嘿嘿嘿,如果这样推一把的话,那个也快成为不错的棋子了……”怪笑声从外表如同枯木,里面也绝对是非人的“某物”被称为喉咙的地方传来,“把那个没用的孙子和这个怪物变得有价值,还真是辛苦你了,Assassin。”
“那是在下应该做的,臟砚大人。”恭敬地低下头的银发女子嘴角绽开了和作为她Master的老怪物几乎同样歪斜的笑容,“——您一定能得到圣杯,而在下也能够得到想要的——所以,请让在下成为您的左右手吧。”
——但在那低垂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老魔术师却没有发现。
——迎面而来的,是由于Rider快速移动而给人以快速流动错觉的潮湿大气。
不能说是令人舒服的感受,但对于在内心正满怀着将要见到某个人的强烈期盼,以及满满喜悦的那个少女来说,这种不适却仿佛只是某种微不足道的试炼,或者说,在她的心中,是把这作为一种喜悦到来之前小小的磨难来接受的。
——那,不能说是完全正常的感情,但却带有让人为之叹息的矛盾美感。
如同她对于那个人的感情一样,在苦难中找到快乐,在苦难中的快乐,苦难的快乐……
但这分心情,却从来没有传达给那个人知道。
那原本是一辈子都准备隐瞒下去,永远不会让那个人知道的感情……但渐渐的,在她的心中这种想法,开始动摇,因为那个人越来越漠视自身,变得让人心痛起来的那个样子,那个无论何时仍然那么温柔的笑容,少女的心中,产生了连自己都未完全察觉到的变化。
——如果不再背负着那些,会让那曾经有过灿烂、深入眼底笑容的那个人的眼神,变得如此令人心疼,如此冷漠的负担消失的话——
——如果,她不用在为了别人战斗,不能再为了别人战斗的话,那个人的眼里,可不可以——
——只有我一个人呢?
——啊啊,那样温柔的,美丽的,耀眼的笑容,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只要,她不能再为了别人战斗的话。——
这种有些灰暗的强烈感情,连少女自己,都没有明确的意识到。
但迎接内心几乎带着雀跃的欢快心情,甚至为此而忽略了自身那种似乎永远也填不满的空虚无力感的少女的,却是卫宫家大宅那空一人,失去了全部灯火和光亮的漆黑的景象。
“——学姐?”用“可能大家都睡了”这种蹩脚理由安慰自己的樱,在自己的声音于空荡荡的走廊里造成的奇妙空无感中,放任失望和另一种说不太清,但明显属于负面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
古旧的老式和风宅邸,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月光作为唯一的照明。这幢那个人独自居住时,几乎没有任何人类居住迹象,到现在渐渐变得充满了让人留恋的温馨气息的屋子,恢复了旧时那种无机质的气息,不,应该说更加寂寞了。
——就如同封闭的内心,一旦见过外面那温暖的阳光之后,就很那再回到自己构筑的冰冷牢狱中去了。
“学姐——出去了吗——”虽然这样轻声对自己解释着,但樱也隐约意识到了,那个人,恐怕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再回到这里了——
“——不会的,说好了要好好解释的——不会就这样一声不响的离开——”如果看到那个人的话,这次要把很多、很多的事情告诉她,对于不管自己做过什么,都会原谅的那个人,已经不想再隐瞒下去了,各种各样的事。
——不会的,那个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事的,都会回到这里来的。——
这样在心里一遍遍的对自己说着的少女,对于在某个噩梦里似乎看到了那个人的事,仅仅当成是自己的幻觉。
因此,当她打开玄关的灯,向黑暗的走廊里走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那里有一双鞋子。
从外表看起来就价值不菲,但尺码却不是很大的一双鞋。
及时走廊里只有月光,但身后跟着已经灵体化的Rider,如同安慰般讲授放在胸口的樱,却没有应为光线不足而绊倒,只是专心想某个房间走去。
——一定只是暂时离开了,那里一定还能感觉到的,学姐的气息。
“——?有人?”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半开着的门和没有任何灯光的漆黑视野,樱暗自警觉着拉开了房门。
——啪——
她找到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按了下去。
“——是谁——嗯?”
在哪里安静地坐着的银发少女,虽然并不是樱十分熟悉的人,但至少也见过两面,并且对于她和那个人的关系,樱也一直有些在意。
“你是,依莉雅苏菲尔——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虽然知道眼前的少女与那个人之间有某种羁绊,但对于她此时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理应无人的家里这件事,樱还是有着某种奇怪的——该说有隐约的不安与说不清的敌视。
——一定是因为那个人太温柔了,所以不管是谁都——
“——这里是我的家啊,我在这里等我的妹妹回来有什么不对吗?”用可以说相当不客气的语气,和敌对态度说着的依莉雅,好像对于樱的问话非常不耐烦的回答,“我是咲夜的姐姐啊。”
“——骗人——学姐是孤儿——咦——难道是——?”
“——嗯,Kiritugu是我爸爸,所以咲夜是我的妹妹啊。”
明明是银发少女不会轻易说出的话,却在因为某人不负责任的失踪之后造成的不安,与对面前与自己同为圣杯之器的少女时那种几乎从最基本的层面就互相排斥的感情中,炫耀般的说了出来。
“——学姐的爸爸?可是,可是,学姐她——”
『即使被当作妹妹,能够呆在她身边也好。』
——骗人的,这一定是骗人的——
——学姐的妹妹,明明只有我就好了——
——而且这种事,学姐没道理要瞒着我——
——对了,找到那个人,不就知道了,那一定是谎言——
——学姐?在哪里?——
——学姐她,一定还好好的在房间里——
“——等一下,Sakura,那个房间里好像有那个Assassin的——”
没有听到自己Servant示警的声音,樱迈着机械麻木的步伐到了那个房门前。虽然里面并没有任何有人的迹象,但她还是拉开房门,打开灯。
——空无一人,那个连必要的生活用品都收拾的好像随时都可以装箱搬走,没有生活气息存在的房间还是与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连那个放在桌子上的笔记型电脑也……
……没有任何使用个的迹象……
——那个人,真的没有回来吗?
——学姐,在哪里——?在电脑旁边,一个普通的信封吸引了樱的注意力,因为那个人是从来不会让这种杂物出现的。
当少女拿起信封的时候,看到了上面的黑色字迹。
“……信?写给我的?啊,是学姐的笔迹呢。”
抱着有任何那个人的线索都不能放过的心理,她拆开了那个信封。
“——咦?”
从那里掉出的,除了一封写在白色信纸上的信之外,还有两张像是从笔记上撕下来的纸,大概时间已经有些久远了,那纸张已经微微泛黄了。
捡起那两张纸,夹在指间,樱开始慢慢阅读那封信。
——然后,少女的现实开始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