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镜中之空

24、少女们的假日

　　少女们的假日

　　乘上开往新都的电车，时间是差一刻十点。

　　上班的时间总是挤得像沙丁鱼罐头般的电车里，现在却只有为数不多的乘客，好像被包下来了一样。

　　习惯性的坐到最前面的座位，看着飞速而过的景色和身边仿佛迎战般凝视着前方的Saber，不知怎的，心中生出不少感慨来。

　　不只是因为拥有金砂一般头发和碧绿瞳孔的美丽少女存在于这个日常里的景象如同易碎的幻象般奇特的美感，还有着，某种压在胸口的悲哀。

　　那光辉的人生背后，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悲哀，让我的心头隐隐作痛。

　　——还有，她的愿望，那个如同把自己都完全否定掉一般的愿望。

　　她的一生是值得骄傲与自豪的，闪耀而光荣的，即使最后是那样的结局——

　　——并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只是，应该属于她的幸福，却没有体会到吧。

　　对于时间被定格在死前那个瞬间，名为阿尔托莉娅的英灵，要说我有什么希望的话，大概是希望，，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希望她能体会到，不是属于守护人民的王，而是作为少女的小小的幸福。

　　——但，那个能让她体会到这种幸福的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了。

　　所以，至少，在今天这难得的假日里，希望她能体会到快乐。

　　——不过，去哪里好呢？

　　虽然我也是女生，但一般女孩子喜欢去的地方我都不是很能理解了，像我这种对电器、书籍、手办什么的兴趣比较大的人的意见，在偶尔和凛一起出门的时候，都会被无视，所以二年级以后，我就很少和凛还有莳寺她们一起逛街了。

　　记得没错的话，Saber应该是比较喜欢玩偶之类的东西。

　　——啊，我上次忘记买狮子玩偶给她了。

　　那就先四处转转，之后去——

　　“前方到站——”

　　——哎呀哎呀，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到站了。

　　我握住Saber的手，向车门跑过去。

　　“——呼，刚刚好险，差点就坐过站了。那么，接下来——”站在车站前，看着已经开始热闹起来的公园，“难得来一次，Saber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呼，深呼吸，不知为什么，有点像是第一次约会般的紧张，不知道是因为Saber完全不像是逛街般的过分认真的表情，还是想起了以前每次和凛出门都在充当搬运工的经历的缘故呢。

　　总之，要先询问Saber的意向。

　　“没有，我只是和你一起出来补充物资而已，没有特别感兴趣的场所。”可能是行人们好奇的视线让她有点不悦，Saber的声音好像比平时要冷一些。

　　“——那由我来决定行动路线可以吧？”好吧，好吧，我不该指望Saber对于逛街这件事会有什么概念和意见的，这种时候就只能靠自己了。

　　——不过，到哪里去好呢？

　　因为已经过了十点，街上的店铺大多已经开始营业了。

　　——精品店，除了帮绮礼买要送给凛的衣服，我从来没有主动进过那种地方。

　　——电器行——唔——最近得买条内存升升级——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啊，去这里不错。

　　拉着一直默默的跟在我身后半步的Saber，向有一段时间没有去过的游戏中心走去。

　　——说起来，进行这种有竞技性质的活动，中午我钱包还能保持它的身材么？

　　=====================================================================

　　“——好，不败的太阳，白色疾风弗连捷，在这场比赛中一开始就让我们为之着迷——”

　　在解说员激动的声音中，那个蓝白色调的骑手在弯道从内侧超越了前方的对手，像钢铁的狮子般发出巨大的轰鸣的两轮猛兽，远远地把对手甩在了身后。

　　人群在沸腾了着，闪光灯疯狂的闪烁着，在为赛场上的英雄欢呼。

　　——就在此时，一辆红黄相间的救护车，失控地冲入了赛道，逆行而来。无论是领先的骑手还是后面的对手，都在尽力的躲避失控车辆。

　　——呼，来了吗？好机会——

　　——在人们惊慌的尖叫声中，救护车冲进了整备区，在一阵爆炸的火光过后，一个上半身是人型，下半部分却连着一辆机车的怪物从后面追了上来。

　　“——是恶魔！”看台上的人们纷纷开始躲避，而在赛场中的选手们却没有减慢速度，而是和机车一起，发生了某种变化。

　　赛道上的两个人，变成了和那怪物相似，带却很明显带有理性的形态，就像漫画里的超级英雄一样。

　　发动机在猛烈的怒吼着，此时骑手们躲避怪物攻击的速度和灵活性，只能用鬼魅来形容了。

　　——但，即使是如此惊人的身手，还是有一名骑手被怪物的利爪击中，因为强烈的冲击和加速度，从赛道上飞了出去。

　　——滴、滴滴——

　　——GAME　OVER——

　　——YOU　LOSE——

　　听到电子提示音，看到眼前闪闪发光的几个大字，我沮丧的从“机车”下来，看到一旁Saber挥动着动作感应装置，把屏幕上那个长得十分眼熟的恶魔——或者是融合体——干脆利落的消灭掉的身姿，我突然觉得很有挫败感。

　　——啊啊，这就是Servant和人类的差距啊，连这种难度都能很轻松的完成吗？

　　不过，上次玩到这款游戏的时候我就觉得很想说了，这是什么鬼玩意啊，先不说那个胡说八道没完没了的解说，那些会尖叫会逃跑的观众也很让人分心诶，还有这到底算是赛车类游戏还是射击类游戏啊，又要飚车又要消灭怪物的。最奇怪的是，这种几个人玩的东西，过了这么久居然还在这里。

　　——唔，重要的事，那个融合体什么的真的是既眼熟又耳熟啊，不过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说法了。

　　——唔，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呐，Saber，还有没有——诶？”回过头去，却发现金发Saber正站在夹娃娃机前面，在跟里面的毛绒玩偶比瞪眼。

　　“——Saber有想要的吗？”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禁会有“好可爱，她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弄到”之类的古怪想法。

　　不好，这样下去我会变成怪叔叔的。

　　但看到她努力的想要把玩偶夹上来的样子，会觉得变成怪叔叔也没什么。

　　——话说，我终于也Saber控了吗？不知为什么，最近无端地觉得那个天线特别可爱……

　　——啊啊，不要啊，我还是回去做我的双马尾控比较好——

　　『……没救了。』

　　——呃，我再去换点零钱好了……

　　结果在那里又耗了半天的时间，我听到Saber的胃好像发出了响声。幸好附近没什么人。

　　——哎呀哎呀，没办法，既然Saber这么想要的话——

　　“——呐，你想要哪个，我给你夹上来。”我站到Saber身边，提议到。

　　“可以吗？”Saber抬头看过来。

　　“——嗯。”笑着点点头。

　　“靠近左边角落里的那个狮子玩偶，对不起，咲夜，浪费了你不少时间。”

　　“没什么啊，我不是说过嘛，朋友之间这么点小事，不要放在心上呢。”一边把娃娃夹了起来，我一边说，“而且Saber这种执着的样子，非常可爱呢。”

　　“——可、可爱，我吗？”啊咧，好像有人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吧，为什么她会有点慌张呢？

　　——不过，这样也不错呢——

　　——诶？啊，就差一点了，又掉下去了，不过这个位置，下一次就能夹出来了。

　　看到金发少女稍微失望的脸，在看到我再次夹起玩偶时又亮了起来，我的心中也充满了久违的喜悦。

　　——如果她能就这样留在这个时代的话，慢慢的也能够体会到普通人的那种幸福吧，如果能慢慢说服她，解开那个心结的话——

　　——那样，在生命的最后，她也可以笑着离开，不留遗憾了吧，但是——

　　『——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对于现在都没有把自己的真正意愿告诉她的你来说，让她留下来，可能吗？你，凭什么——』

　　“——啊，成功了。”把玩偶递给了Saber，“呐，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战果，Saber要好好珍惜哦。”

　　“我会的，Master。”

　　啊啊，不要突然那么认真啊。

　　——啊，算了，这个样子才是Saber呢。

　　“——那么，照过大头贴之后就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吧。”说起来，我也有点饿了呢。

　　“——大…头…什么？”金发少女好像有点困惑于这个词的意思。

　　“不用计较是什么意思了，总之，你只要对着那边那个黑色的镜头露出微笑，就可了，唔，可以说是照相吧。”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照相的话，我我的知识里有这个词，如果咲夜这样说的话，我就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啊，Saber，那个严肃的板起来的脸是怎么回事啊，呃，算了，还是不要问起她脑海里的照相是什么概念比较好。

　　“不太一样哦，照大头贴的时候，要微笑才行。”好吧，其实没有那种规定，是我胡诌的。

　　“这样吗？”呃，还是有点僵硬，算了，慢慢来吧。

　　——我最近做起事来总有些莫名其妙的着急呢。

　　“恩，不过要在靠过来点才行——啊，Saber讨厌被人靠得这么近吗？”

　　“……不会。”

　　“——哦，那就好，哦，开始了——”因为设了自动快门的缘故，要摆POSE得抓紧时间，手动的用不太明白，毕竟上次玩这玩意儿已经是一年以前的事了……

　　“——看镜头哦。——Lucky！——啊，小狮子也来合影吧——”

　　一边故意说着元气满满的话，一边努力的让拍出来的造型不要那么单调。

　　——挺傻的，夹娃娃啊，拍大头贴这种桥段，早就已经被用滥了，深究起来，真的挺老套也挺傻的——啊，当然不是说我那种跑到买电器、周边或者书的地方泡上一天的行为多有智慧了——只是，这种对我们来说太过自然的日常，任性的想让Saber也体会一下罢了。

　　纵然那个少年已经不在了，只凭我无法让她解开那个死结。那么，至少希望她在那没有尽头的战场上，能够偶尔想起，现在这小小的喜悦，然后，终有一天——

　　——能够找到属于她的幸福，带着真正安然的微笑，安详的睡去吧。

　　“咲夜，我脸上有什么吗？”把面前的苏格兰焗洋芋蔬菜吃得精光，喝着红茶的Saber发现了我的视线。

　　“——啊，没什么。只是发现Saber你真的很喜欢马铃薯呢。”在我的眼中，英国就是一个成天吃土豆，还是基本没什么调味的那种土豆的国家。

　　“嗯，总觉得有故乡的味道。”

　　——唔，马铃薯应该是十六世纪才从南美传出来的，她那个时候应该没吃过才对。

　　但Saber那么说其实也道理啊，我一直有偏见，觉得那种不是白煮就是生烤，最多加点盐或者奶酪的吃法，也就英国人能百吃不厌。

　　不过既然Saber喜欢那种味道——

　　“以后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咲夜也能做出这种味道吗？”

　　“——嗯，我的手艺你还信不过吗，绝对没问题的，不管什么时候，想吃多少都行哦。”

　　——啊啊，我知道，这大概又是一个很难兑现的诺言呢。

　　大概，已经用完一半了，我们的时间。

　　这之后能，悠闲的坐下来，享受美食的机会，还能有几次呢？

　　而在圣杯战争的终点等待着的，大概是离别吧。

　　昨天看到Caster在眼前消失的时候，就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了，我们的计划，也要相应调整吧。

　　——首先，调查那个黑影的事。

　　『用不着吧，那种事情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嘛。』

　　——现在还不确定——

　　『哦？昨天那件事还不够吗？还是说，要等到有人类成为牺牲品的时候，你才肯承认吗？』

　　——可是我这只眼睛并没有看到樱与什么异常的东西有联系——！

　　『发觉了吧，你，从来没有用那只眼睛的能力看过她。』

　　——好吧，就算是最坏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办法。

　　『太晚了，真到那一步的话。』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不会让镇上的人们受到牵连的办法。』

　　『——你，在害怕吧。』

　　——咣！——

　　茶杯撞在托盘上的声音。

　　“——咲夜，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哎呀哎呀，我的脸色变得有那么明显吗，Saber怎么一副担心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好像吃的太多了。”最近好像有点失控呢，这样下去可不太好啊。

　　“——？不是才一份海鲜面吗？”

　　——唔，不要拿我的食量和你的比啊，而且其实我也只是先吃个半饱，六点地方吃我美味的章鱼烧啊。

　　“——真的没有关系，呐，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坐着，”结了账，打开餐厅的门，“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呢。”

　　“——！等一下，咲夜——”

　　没有听出Saber声音里的紧张和戒备，大步走了出去。

　　——砰——

　　结果很不幸的撞到了人。

　　喂喂，看到我开门出来，怎么还杵在那，让点地方不行吗？

　　——这种时候，不管是谁的过错，先道歉总没错。

　　“——真是对不起——嗯？”低下头，突然觉得那双鞋有点眼熟。

　　——那个，不是我——

　　——等一下，这么说来——

　　一边祈祷着坏运气不要在这种时候爆发，一边抬起头——

　　——啊咧？我说你这无业游民干嘛大白天的就在街上晃啊。

　　还有还有，你脸上那奇怪的表情是什么啊。

　　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小心我把你NICE BOAT掉哦，真的。

　　——少女们短暂的假日，只过了半天，大概就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