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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心的裂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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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Emiya(1)
通过如同血管般相连的细小回路,少女看到了某个骑士的记忆。那是,他本人绝不会承认自己还刻在心底的一段记忆。
——那是,向着理想而努力的“少年”和“少女”的故事。
一切,都起源于一场突然间降临在平凡的生活着的人们头上的灾难。
那如同从天而降一般的火焰,吞噬了人们的生命,也在人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在这场本不应有人活下来的灾难中,有一对姐弟奇迹般的保住了性命。
——虽然受了重伤,但却一起活了下来。
之后,又一起被在火场中救回他们的人收养,一起成为了养父的弟子,最后,又一起在养父生命的最后,立下了那个誓言。
“——老爸的理想就由我来实现。”
“——那也算我一个吧。”
一直一直都是在一起的两个人,此时的誓言里存在的决定性差异,少年却并没有发现。
——少女隐藏的很好的心思,少年一直都没有发现过。
——察觉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等到,那称得上是命运的偶然让他们在战场上相遇的时候,早已不再是少年,却仍然坚持着理想,奇迹般的没有走到错误道路上的男人,第一次意识到了“姐姐”一直在坚持的完全不同的那个理想的真意,也明白了那个理想对于她来说,是怎样如同诅咒般的深植于她的人生中,消耗着她的人生,直到毁灭的一刻。
从那时起,悔恨的种子就埋在了他的心中。即使还是在切实的拯救着人们的生命,即使能够救到别人这件事会令他有满足感,但内心却有个空洞,永远也填不上了。
——既然走在了不同的道路上,既然自己做什么,都已经救不了那个人了,那么,至少要看到最后。
——所以,那个人带着满足的微笑,迎接那必然的结果时,他选择了默默的送别。但从此以后,他对自己的诅咒就已经扎下了根。
有某些东西,大概一开始就搞错了。
『因为依莉雅最后对我说‘姐姐保护妹妹是应该的’,因此对我来说,守护士郎就是我的责任,因为我是姐姐嘛。』
——不,先出生的是自己。——
『虽然只要人类还存在一天,就不可能根除纷争,但我还是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够减少悲剧的发生。即使这样会令我的双手染满鲜血也无所谓。』
——那不是她真正的愿望。
——她会走向那条不归路的原因是——我——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没有选择那个明知不会有报偿、不会有结果的理想,她也不会——
——如果自己在那场大火中死去就好了,如果自己从未存在过就好了。——
虽然带着这样的悔恨,但那个早已不是少年的男人还是没有停止在绝境中拯救他人的行为。只是在其中,带着更甚于以往的,自灭般的疯狂。
——所以当因为和世界定下契约,死后成为守护者,不停地被召唤出来杀人的时候,他并没有定下契约这件事觉得有什么后悔。
关于守护者的事,她在很多年以前就说明过了。
——即使想要救人愿望与不停地杀人的现实,造成的只有矛盾与痛苦,但这种痛苦也无法冲淡那种悔恨。
那个人临终时的微笑,就这样变成了那个骑士对自己的诅咒。
而那张笑脸,也出现在了少女的梦里。
——那是——
虽然五官都是陌生的,但那神情却令她想起了某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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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我这个人,要是早晨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没有起床的话,就会一直睡到九点之后。换句话说,就是会连早餐都睡过去。
——唔,而且睡这么多觉是会头疼的。
不过平时我可没有睡这么久的机会,平时社团有活动,假日要打工,晚上看书或者研究魔术,清晨还得锻炼身体,这还没算上接受凛的教导或与绮礼讨论问题,要是运气不好,再碰上吉尔伽美什的话……
——呵,这样想起来,我以前还真是没有什么空闲。圣杯战争开始了,我怎么反到有时间睡懒觉了?
『这就是因祸得福嘛。』
——因着别人的祸,自己得到了好处么?我不认为这种事有什么好庆幸的。
全校有二分之一的人昏倒,二年级的几乎都在医院里,所以暂时停课了。虽然没有完全睡醒,但凛临走之前说的话我还是听清了的。
刚刚在睡梦中,好像有种危机感,像是凛在因为什么事在生气?
——错觉,一定是错觉。——
我都没起床,怎么可能惹到她。
现在凛已经走了吧,她说过今天要回去做点准备的。
拉开房门,在宁静的走廊里前进,我发现自己有点不适应这份寂静了。
哎呀,这样下去可不妙。人,或早或晚是会变成一个人的。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终归是要离去的,所以说一切的相遇都是为了别离并不是没有道理。要时刻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事实,这样,当真的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就不会悲伤,当身边有人陪伴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哈,怎么感觉自己刚才的思路往文艺路线去了,这都是在感叹个什么劲啊?现在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咲夜,早上好。”Saber不是也在么。
“早上好,Saber。”看到少女的笑脸,感慨什么的就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离不离别的先不说,我今天好像没给Saber准备早餐诶。不过她并没有生气的样子。那就是说,已经吃过了?
“……那个,Saber,我……”
——咕——
这时,我那不争气的肚子叫了起来。呃,好丢人。还好在这里只有Saber,要是凛的话,绝对会被她嘲笑死。
“如果咲夜要找食物的话,凛在冰箱里留了一些。”
……唔,找食物?我听起来这就是“你到冰箱里去觅食吧”这种感觉。果然……,还是有些不满吧。
哦哦,但是有食物吃耶,Saber果然还是你好,为了感谢你,我今天就是熬夜也要给你缝个狮子布偶出来。
那么,早饭,我来解决你了。
——邦邦邦邦,邦邦邦邦——
“——唔,咳,咳——”刚把热好的粥送到嘴里,我就听见了命运的敲门声在我胸前的口袋里响起。
好吧,被吓到也是自找的,谁让我怕像上次一样听不到,把铃声设成了命运交响曲,还设定成了很大的声音。
——恩,是谁打给我的呢?
“——樱?”接起电话,我听到从另一端传出的少女的声音没有什么异状时,安心了不少。
“——我昨天没去学校,出了那样的事,学姐你还好吗?” 但我昨天担心的人,现在却反而在担心我。
——是说昨晚受的伤?樱应该不知道我早已了解间桐家的事吧,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在担心我呢。
“恩,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那——”听到了我的回答,电话那端的樱欲言又止。
“樱,怎么了?”
“虽然学姐没有问题,可是我,我还是想去看学姐。”
——?奇怪,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呐,樱,我不是说过嘛,你可以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想要来不用特意和我说的。——啊,这么说有点对不起樱家里的人了,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一直以来樱能到这里来呢?”
对不起,樱,我也只能尽量让这里成为你暂时能安心的所在而已。
“……可是,学姐,我……”
“——呐,老虎住院了,要是樱也不在的话,家里就太冷清寂寞了。”
“恩,我下午就去做好吃的给学姐吃。一定美味的让大家把什么烦恼都忘了。
“好啊,樱你要做西式的吧,我一会儿就去买食材。”
决定好了自己的行程,我试着说服Saber留在家里。
“我拒绝。昨天已经发生过一次由于我无法及时赶到而造成Master你受伤这样的事了,所以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跑到什么危险的地方去了。”
——呃,被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这回好像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Saber是真的生气了。
——唔唔,为什么我会有一种自己变成了被妻子看着不能出去喝酒的丈夫的错觉?
——唔,好吧,我确实是想弄点酒喝,而且是好酒。不过那种东西我买不起,所以我要去有酒的人那里忽悠点来。
有Saber那么一双正直的眼睛在旁边盯着,我不觉得自己能成功。
——借口、借口,我要找什么借口才能让Saber留下来呢?——啊,我想到了,不过又要说谎了——
“——其实,Saber,商店街的花店有个男孩——那个,我,我喜欢——”扯这种谎的感觉好像比让Saber看着我忽悠人还要难受。
——好少女,好小白。不过,似乎有效就是了。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不过我明白了,咲夜。”看到Saber认真的点点头,我松了一口气。看来Saber的直觉也有不起作用的时候。
这种招数,拿来骗凛是绝对行不通的,对Saber就有用。当然,下次我可能就没有能蒙蔽那个超强直觉的好运气了。
“谢谢了,Saber,我会买什锦烧和可丽饼回来的。啊,对了,冰箱里还有雪糕,Saber想吃的话去那里拿就好了。”
以为自己骗过了Saber的直觉,我朝门外走去,漏听了Saber一边吃着雪糕,一边自言自语的内容:
“——虽然会有麻烦(吃),哦,这个很好吃,以后就让咲夜买这个口味好了(呑),不过不会有危险,呼——受点教训也好。”
——无数历史与现实的事迹告诉我们,不要让女人生气并且记在心里,即使这个女人是个驰骋战场的王者也一样。
还没有预见到自己将遇见怎样的状况,我充分演绎着无知者无畏的真意,向着目标前进。
——美食现在还只是原材料,我还是寻觅美酒去吧。
藏有很多好酒的私人酒窖啊,我来了。
如果被人知道我是抱着这种和虔诚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心思来到教会的话,估计会连鄙夷的表情都露不出来了吧。
——不过,反正也没人知道嘛。
我爬上了阶梯,推开了礼拜堂的门。——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你不会连向本王打招呼的礼貌都没有了吧,女人。”
——Saber,我错了,我以后出门一定和你寸步不离,再也不会骗你了。
我就不应该对自己那糟糕透顶的运气抱着什么希望,不应该跑到这里来啊。
不情愿的转过身,我只得向那个男人的走去。
“……中午好,英雄王,绮礼在吗?”好吧,我是有礼貌的好青年,见到认识的人要打招呼。
“哦?”不知有什么不满,这个男人又捏着我的下颌,抬起了我的下巴,“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喂喂,你不要又随便做出这么奇怪的动作,而且现在是在礼拜堂里,大概会有什么叫做神的东西在看哦?而且,被误会的话怎么办。还有,所谓的“这个”是指什么,是说我要找绮礼这件事么。
“对于你刚才无视了本王的行为,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原本想继续装做没听见来着,不过看那双红色的双眼中闪动着的兴致,我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轻易放开我。
“——那你要听我最诚挚的道歉吗?”不过,反正我有时间,跟你这么耗下去也没关系。
“那种虚伪的东西就不必了,”哦,那我也少说一句废话。“你还是用实际行动来补偿本王好了。”
松开了手,但视线却没有移开。
——呃,你又要我做什么?有事找我你就直说,何必搞得那么吓人,还找什么奇怪的借口,我这个人可曾经是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助人为乐也是我的信条之一嘛。
“只要不是让我把Saber交给你之类不可能的条件都……”
——恩?拿我眼镜做什么?还给我——
“你的眼睛里,真的什么也没有。”伴着话语,抚过脸颊的手的碰触,让我的心里有了细微的颤抖。
“——请你不要碰我,吉尔伽美什。”危险,已经十分危险了,我得离开,离开才行。
“你觉得你有拒绝的权利吗,咲夜?”但被紧紧捉住的手腕,已经挣脱不开了。
“——请放开我,现在的我和你已经——唔——”
从嘴唇上传来的,和那个无视他人意志的粗暴态度不同的带着点温柔的触感,让我的脑中瞬间变得空白。
——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状况?——
我和你之间,一开始就只是敌人,也只能是敌人的关系。
或许之前,对于你来说,我还有在你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的价值。但是,在这个圣杯战争已经开始,Saber已经被召唤出来的现在——
——呐,你已经不需要替代品了吧,那么我对你而言是什么?你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一切都已经开始了,那么我只要按照早就决定好的道路,像装置一般完美的将所有的计划都达成就好了。其它预定外的东西,只要不会影响我的目的,那么只要一概忽视就好了。但如果成为障碍的话,就要及早的清除才行。如果做不到,学校那件事,就是对我的小小警告。
——所以,我和你之间,到现在只剩下杀与被杀关系而已。
应该说,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对于爱着世上的一切生命,以此为信条和屏障的我而言,这个将世界当作自己的所有物,背负着一切的男人,大概是最危险,最不应去招惹的存在。那个人的灵魂是会让我不由自主受到吸引的类型。
——因为爱着所有人和谁也不爱是一样的。所以,只有把所有多余的东西都舍弃掉,才能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才有资格拯救别人。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人类这个物种——』
——不,我不知道,那些事情我完全不知道,所有活着的生命都是有价值的,所以没有什么人是不值得救的——
『——也没有什么人有被救的意义。反正早晚要毁灭,如果有机会用自己的双手来——』
——住口住口住口,我从来没有过那种想法。——
——即使你这么说,我还是要完成自己的职责,所以,你是出不来的。——
——那样的机会,那样的缝隙,在我的心中是不会有的。
——只要,把这种会令胸口突然间疼痛起来,会让心脏的跳动和思维都变得不正常起来的感觉舍弃掉就好了。
——所以,只要把眼前的男人杀掉就不会有问题了。
……但是,为什么在我心中,会有不舍,和,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