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镜中之空

15、异象

　　——眼前歪斜的影像是血色的，那是，会腐蚀掉人类外壳般的红。

　　就像在胃里等待被消化的食物一般。

　　——鲜血神殿，用途是吸取魔力，形式是将捕获的人类溶解变为红色的血液，被结界的使用者吸收。

　　但是因为形体没能完成、前天又被加上了限制的缘故，要想把所有的人都溶解掉的话，花费的时间足够把元凶揪出来，杀上好几遍了。

　　——不过在那之前，会出现牺牲者的。

　　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要在二十分钟内让它停止才行。

　　——但是，那个小子藏在哪里呢？

　　这种时候，要进行的假设是——

　　——如果是我，在自己的从者吸取魔力的时候，哪里是最安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

　　——教学楼里可供躲藏的地方不少，但是有从者的探查能力，要找到他也不是很困难，此时，只要是还活动的人基本就是。

　　一边在走廊里奔跑着，我一边思考着。

　　——如果是我的话，会在某个教室的地上装作是昏倒，知道我们都不能行动为止吧——

　　——哈，我高估他了。

　　看到在走廊尽头，带着炫耀、报复的眼神出现的慎二，我在内心里感到庆幸的同时，又对于他的行为有些不解。

　　——他没有愚蠢到这种程度吧，我们这边可是有两个从者在的。

　　不过慎二看来的那个方向，他为何没有遇见Saber？

　　——原来如此。

　　“间桐同学，沉不住气可是会输得很惨的。既然你做出了这种事情，那么也应该有觉悟了吧，死的觉悟——”

　　不想给慎二废话的机会，我握着临时用拖布制成的武器，压低身形。

　　“——不过是——”可低下头的少年吐出的话语，还是让我有了瞬间的迟疑。“——不过是个小姑娘，就因为拥有魔术回路、攀附上名门，就变得趾高气昂起来了，竟然还给我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这是你没有除去后患的结果。』

　　“——别开玩笑了，我可是间桐家的继承人，怎么能被这样一个小丫头踩在脚下！”

　　『这个结界，这个被破坏的日常，就是你天真的结果。』

　　虽然你这么说，我并不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即使不会被人感激，没有人理解，我也仍然会做自己该做的事。至少救人这件事，我会坚持到底的。所以，现在的目的是唯一的。

　　“——哼，你不会觉得这点小伎俩就能打倒我吧。”轻松的闪过攻击过来的黑影，我说出了像是反派的台词，确实的缩短着距离。

　　——或许在慎二看来，我就是大反派吧。其实他的心情我多少有些理解，但是，他的行为，是不可原谅的。

　　——用无辜之人的生命，提升实力这件事，不可原谅。

　　“——那么，这样如何？”随着他的声音，脚边的黑影中突然涌出了杀意。

　　——还有这手么？

　　看着如同断头台般向我前一秒钟所在之处斩下的黑影，我紧盯着慎二。

　　——不对，还有后着——可恶，发现的太晚了吗？

　　“——唔——”硬用左肩接下了袭向我心脏的长钉，我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进着。

　　——时机配合的很好，Rider和慎二。但是，这样是阻止不了我的。

　　没有理会袭来的另一个长钉，我加快了速度。Rider，虽然速度比不过你，但现在这个距离和时间，已经足够了。

　　——虽然会被击中就是了。

　　——后来，我听凛讲述了她当时看到的景象。

　　——在被鲜红的结界笼罩的走廊里，少女扔掉了唯一的武器，带着舍命般的决心，背对着向自己袭来的短剑，如同化为了射出的子弹，向难以相信这一切的少年冲了过去。——

　　当我的手指扼住慎二的喉咙时，Rider的短剑也刚好刺入了我的腹侧。

　　“——切，好快——”果然比不过Rider的速度么？“——咝——”我倒吸了一口气，刺入腹中的短剑又被Rider用锁链拽了出来。

　　随着我把慎二摁至墙上的动作，从伤口里涌出的血浸透了我的制服。尽管如此，我也没有丝毫犹豫，而是将力量集中在了右手指尖上。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把结界停下来！”

　　“——咲夜，你这个笨蛋！”在得到慎二的答复之前，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凛的声音。

　　“哦，师傅，你来了啊。”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我向凛打招呼。

　　“——你，你在流血知不知道，你怎么总是这么——”听凛的声音，她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

　　“——啊，那种事情无关紧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间桐慎二，我不会再说第二次。你让Rider把鲜血神殿马上停下来。”因为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我又把疼痛的感觉排除在了意识以外，所以倒是感觉不到什么了，只是那个血迹看起来比较吓人罢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原本想要反抗的话语，被我收紧的手指制止了。

　　“呐，Rider，如果你不停下来的话，你的Master就没命了哦。”可能大脑有瞬间的供血不全，我竟然又说出了反派般的宣言。

　　『因为你比较羡慕反派……不，从某个角度讲，你就是反派也说不定。』

　　……我还没到那份儿上吧。再说，有那种恶趣味的不是你么？

　　“——都是因为你——”哈？慎二你现在说这种话也……

　　“Rider都是因为你连一个小丫头都杀不死，我才……”看到慎二脸上那扭曲的表情，我觉得自己以前果然太高估他了。

　　——虽然不是无可救药，但，也已经——

　　『没有拯救的必要了。』

　　……。不，我不能那样想。

　　“慎二，你搞错对象了吧。我现在是要你命令Rider停止结界，如果你只会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去的话，我就动手了哦？”虽然带着笑容，但我发觉自己的杀意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你，当真——Rider，听见没有，快——”近乎歇斯底里的叫声，但是——

　　“如果是你的命令，那么我拒绝，慎二。”但是却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截断了。

　　——为什么？

　　转身看着突然开口的长发女子，我的惊愕已经强烈到维持不了微笑的程度了。第一次见面时强烈的熟悉感再次袭来。这个冷漠又冷静的语气，我绝对在哪里听过。这个人，是谁——

　　“你刚才已经失去作为我Master的资格了，”平淡而冰冷的声音缓缓的陈述着事实，“从你执意要在今日发动结界，又在刚才无视在下的意见，从那些倒下的人的掩护中出来的时候就应该预见到现在的状况了。”

　　——走廊里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随着声音出现的是那个让人安心的少女的身影。

　　“——请您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慎二少爷。”几乎都没有再向慎二看上一眼，Rider向后跃去——

　　——不好——

　　“Saber，拦下她——”虽然这样叫道，但多半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黑色的女子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跳出窗外后，就化为灵体，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Archer，追上去——”虽然凛做了补救，但我不觉得Archer能追得上灵体化的Rider。

　　——如果她就这样走了，那学校——呃？

　　不知是术者不在就会消失还是有别的原因，一直被挤压，被消化的的感觉消失了。

　　“……看来，你不用以死谢罪了，间桐慎二。”我用手掌边缘向他的后脑击去，将昏迷的慎二丢到一边。

　　——现在还有善后工作要做啊。

　　眼前的世界恢复了原状，除了破碎的玻璃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发生过什么，但是，只是几乎——

　　不过现在弥漫在教学楼里的寂静说明了，这是个，由魔术师引发的灾难。

　　昏倒在教室里，呼吸微弱，像被人夺去生命里般的学生和老师，这个几乎一片死寂的悲惨景象，就是——

　　『由人类所引发，又作用于人类自身的悲剧的，小小缩影。』

　　——不，我不知道那种东西。

　　“啊，那么师傅，虽然有个什么隐秘性原则要遵守，不过咱们还是先叫救护车吧。”虽然凛不知为何很生气，不过我还是要把善后做完才行。

　　“——白痴！”伴随着凛的声音落下的，还有她的拳头，“这种时候还在担心别人，让我看看伤口！你总是这样想都不想的冲过去，刚刚也是——诶——？”

　　看到我身上几乎已经愈合的伤口，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看，我就说没关系嘛。”

　　“——‘那个’还真的——”总算相信了我之前告诉她的关于剑鞘的效用，“那你也不能再这么乱来了。”

　　“是是，师傅大人。”

　　“说一个是就够了，你用那种语气回答不会用什么好事……”

　　——唔，凛这边是没什么问题了，那么……

　　不好不好，Saber果然生气了。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她连周身的气氛都在诉说着她在生气的事实。

　　“呐，Saber，如果在这里的是你的话，你会优先选择什么？”我向少女提问。

　　“——当然是保护人们，可是咲夜——”看她像是在努力争辩什么的样子真是很可爱，我其实一直很理解那些喜欢她的人的心情呢。我也——

　　——诶？头突然有点儿晕？刚才被封闭的感觉都回来了呢。

　　——唔，难受——

　　“——咲夜?”

　　“没什么，就是有点失血过多——”

　　啊啊，不好意思呢，Saber。又让你看到我这个Master这么没用的样子呢。凛，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

　　靠在Saber身上，我为了切断反弹回来的恶心和痛感，暂时切断了自己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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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ider应该能够很轻松的甩开Archer的追踪，不过，黑衣女子并没有这么做。

　　像是故意让他跟上一样，保持着不会被赶上也不会跟丢的速度，那个身影向着间桐邸的方向前进着。

　　即使知道这可能是陷阱，但Archer还是一直跟在后面，大概是因为骑士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吧。

　　但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和某个少女一样，Archer对这个人也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虽然经过了久远的时间，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了，但有些事情是不会忘记，也无法忘记的，即使嘴上不愿承认也一样。

　　对于Rider，红衣骑士还记得，那个沉默寡言，总是保护着樱的沉默的身影。

　　——那个人虽然从某方面讲很严格，但和眼前的人完全不同——

　　——你，是谁？

　　虽然没有交换过意见，但Archer心中的疑问和某个少女是相同的。

　　不过，其实这其中有着根本性的差异。

　　红衣骑士并不是在为无法识别出这个Rider的真实身份而疑惑，而是因为，眼前的身影，和某个熟悉的人重叠了起来。

　　——明明长着另外一张脸，明明使用者着同的能力。但是那个与其说是像蛇，还不如说更像是猎豹的身姿，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在前方移动的Rider停了下来。

　　——已经到达间桐邸了。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异常，那么——

　　没有弄清这个Rider的意图，但不想做多余的事，Archer准备就此离开。

　　就在此时，从者那良好的听力让他捕捉到了只言片语。

　　“——已经没有价值了——舍弃——但是，大人——”虽然听得并不太清楚，但视力很好的Archer还是看出Rider在和什么人争论，只是看不到和她对话的人。

　　——是她真正的Master？不是樱——

　　“——是，在下会寻找新的——”恭敬的低下头，这样回答的Rider的身上，出现了某种异象。

　　蒙着双眼的长发女子的身躯突然僵直了，就像有电流通过一样——不，应该说在她的身体突然的僵直变回原状的时候，就真的有带电的火花冒了出来。

　　就像是因为刚才不听从主人的命令，而受到的惩罚。

　　但看在Archer的眼里，这个景象却无异于在头脑里投下了一颗炸弹。

　　——那个能力——真的是那个人？

　　——不，那个人没有理由会——

　　带着某种还不能确定的猜测，红衣骑士离开了。

　　在他身后的间桐邸门口，黑色的女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樱……”从那个还微微颤抖的双唇中突出的，是作为某个老魔术师的傀儡的，那个少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