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剪刀手与星二代》不思量

35、晦昧不明

　　百里屠苏将方兰生放在床的左边，动作算得上轻柔，至少没有出现扔、抛这样的动作……
　　“百里木头，死木头！你干嘛？！”
　　“你叫我什么？”
　　刚想坐回床上的百里屠苏居高临下地盯着方兰生从被子卷里爬出来，自然也看到他怒目而视的明亮眼眸。不过，这个人叫他什么，死木头？
　　“你别岔开话题！”
　　方兰生当然觉得气愤，他好好的在外面睡觉，这百里木头却突然跑来把自己抱到他的房间，还放在他的床上……我擦，他上次还对着我脸红……夭寿喽，这木头不会真对我有意思吧……虽然他是漂亮，可是货真价实的是个男人啊！本少爷虽然剪过男男，但本少爷不是啊！他好想做一个双手抱胸的动作哦。
　　“即便你喜欢我也没用，咱们两个是没可能的！”
　　方兰生的思绪转过很多，但在现实中也不过一瞬，因此百里屠苏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方兰生这句话拆开每一个字他都懂，可是合起来他却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我喜欢你？”
　　百里屠苏的声音冷，眼神更冷，方兰生感觉到他冷冽的视线将自己从头打量到尾，那神情仿佛就是再看一个笑话，而百里屠苏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从慌乱变为开心，再到愤怒。
　　“脑子有病赶紧看。”
　　“什么叫脑子有病赶紧看！我脑子没毛病！”方兰生的一张小脸就这么给生生气红了。
　　“脑子没病会说这样的话？”
　　百里屠苏实实在在的给了他一个白眼，躺到自己那一边准备要睡了。
　　“那也就是说你对我没意思？”
　　方兰生满眼期待地从被子里噌噌爬出来，跪在百里屠苏的身侧，脸上的红也消了大半，反倒是午后微醺的样子。百里屠苏冷着一脸冰霜看着好似很高兴的方兰生，心里一呕，他好心关心这个人，结果这个人不但不领情，还一想到能撇清那莫名其妙的关系兀自感到高兴……
　　“……”
　　“嘿嘿，看来最近不能老跟姚秀儿和姚芬儿混了，我都快看谁都弯了。那个什么……”
　　“睡觉。”
　　百里屠苏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方兰生感觉得出来，他也能感觉到百里屠苏生气了，方兰生觉得自己该跟百里屠苏解释解释，可是百里屠苏冷硬的话让他不觉心头一颤，赶紧钻回了被子卷里。
　　但是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不光是因为刚才与百里屠苏这说不清楚原有的吵架，方兰生心想姑且称为争吵吧，毕竟百里木头生气了。还是因为白天的事儿，太大悲大喜了，方兰生的心里还跟坐过山车似的没消停呢。
　　方兰生自然也就没消停，他裹在被子里，动作虽然受限，但是他扭来扭去的动作依然明显，自然也扰得百里屠苏睡不好。
　　百里屠苏心里有些不耐，说不上来是因为方兰生的胡言乱语还是因为方兰生后来傻里傻气的高兴，总之他心里就是有一股烦躁的感觉。百里屠苏虽然双目闭合、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但那说不上均称的气息还是告诉别人他没睡着。
　　不知道方兰生想到了什么，竟在旁边低低的笑了起来。此刻，百里屠苏真的想将方兰生丢出去了，管他会不会冻死，还是被托特斯狠狠踩上几脚，他都不该管他。但是到想归想，到最后百里屠苏都没有动，依然睡得极为规整。
　　“百里，你睡了吗？”
　　“……”
　　百里屠苏僵直着身子不作回应，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方兰生闭嘴，因为他怕方兰生再说出什么让他忍不住一脚将他踹出去的话。
　　可是方兰生那絮絮叨叨的本性哪里是那么容易改的……
　　“这么快？啊，对，上次也是。不过这样也好。”
　　百里屠苏不清楚方兰生的上次、也好是什么，但是他觉得现在一点儿都不好。
　　方兰生侧过头来看，百里屠苏感觉得到，像是害怕被方兰生发现一样，急忙闭紧了双眼，唇也跟着微微抿了起来。
　　不过他多虑了，窗外的云已经替他遮去了太多的月光，方兰生只能透过晦昧、稀薄的光看到他的轮廓。
　　“嘿嘿，我终于能请你吃饭了。”
　　方兰生将脸转了回去，他看着百里屠苏房顶的灯很开心的笑了，他的声音雀跃，百里屠苏能够轻易感觉得到，他忽然想起，就在几个小时前，这个青年还咧着嘴傻笑着满屋转悠。
　　“我知道是我错，是我太得意忘形了，我该跟你道歉的，嘿嘿，不过幸好你睡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啊，对了，我可以给你剪片子，帮你涨涨粉。嘿嘿，你别以为我是信口开河，我也是有37万粉丝的人呐，虽然不知道有多少僵尸粉，但是总能有点儿用吧。”
　　方兰生说到这，甚是激动地拍在了百里屠苏的左臂上，声音不响，方兰生腕子上的纱布无声地提醒着两人。
　　百里屠苏睁开了眼睛，他想不起来方兰生今天晚上换没换药，他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或说点什么，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方兰生举着自己的胳膊轻声说道，“其实你对我挺好的，真的，我能感觉得到，虽然比二姐差一点，但是跟别人比起来好太多了。”
　　“别人……”方兰生停了一下，他抿起了唇，脸绷得很僵，因为他想到了欧阳少恭，这个如兄如父的存在，“少恭他也是对我很好的，真的真的挺好的，我记得他在我急需大量素材准备考试的时候，给我搞到的一麻袋胶片；也记得小时候他背着从河里爬上来的我走了三十分钟，也不管我身上的水浸透了他的衣服，他还为此发了烧。可是我也记得他悄无声息的失踪，任何联系方式都被他斩断；也记得我用攒了一年的钱送他的16毫米摄像机被他……他曾经是那么想要的。”
　　百里屠苏看不清楚方兰生的表情，但是他看到他将手盖在了他自己的脸上。百里屠苏突然想起，那天在医院，欧阳导演孑然而立的模样，他突然很想知道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恭的忽远忽近的，我其实都感觉得到。我一直想要个哥哥，少恭睿智、伟岸、无所不能，他满足了我对哥哥的一切幻想，可是我却不是一个好弟弟。”
　　“少恭，其实我也想要帮他的忙，跟他分享我感觉高兴的事、难过的事、无法抉择的事……”
　　方兰生停了下来，像是哽咽了一般，可是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是说给百里屠苏或是其他任何人听的了。
　　“我还想帮少恭实现你记录在那个跟随你二十年的本子里的梦想。可是少恭却总是将我推开。难道我的想法错了吗？兄弟不就应该互相照应吗？就像二姐和四姐那样，手足，难道……真的是只有有相同血液的人才能成为的人？”
　　方兰生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但百里屠苏觉得有些难受，方兰生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那里已经没有了晚上那股单纯开心的喜悦。
　　百里屠苏感受着时间的流逝，感觉到房间里一股难以言喻的静谧，他知道方兰生没有睡，可能在想些什么，也可能是像自己一样伪装成自己睡着了一样。
　　然而不待百里屠苏继续想下去，方兰生一个扭身，掀开棉被就跑了，他没有鞋，却仍是那天一样不管不顾，赤着脚就冲出了房间。百里屠苏立时坐起，跟着就追了过去。
　　只见方兰生赤着脚站在自己的房间，手上还抱着那一本硬皮本在写着什么，书架上的节能灯打开了，将方兰生身上的小熊睡衣照得很亮，本来的黄棕色也带上了一丝冷意。百里屠苏觉得很凉，他低头看自己也同样光裸的脚，心跟着也凉了。
　　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失常，这个方兰生不正常，自己难道也要跟着不正常？现在是，昨天也是。方兰生这样的人并不多见，但他却并非独一无二，世界上有着太多心思纯粹的孩子，有着太多正在追求梦想的人，他百里屠苏为什么非要去管他，干嘛非要跟着他一起癫狂。
　　百里屠苏将方兰生的鞋摆在了他的房间门口，转身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了回去，他合上了眼，这一次他并不想装睡，只想真真正正地睡过去，忘掉方兰生说的那些什么狗屁的喜欢，什么乱七八糟的对他好，也不想管方兰生最后会不会回来睡觉，或是他要将被子抱走，随便睡到哪里都好。
　　然而，直到方兰生蹑手蹑脚地将一张纸放在他的床头柜上，又哆哆嗦嗦地钻进被窝里之时，他依然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