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这一世的灿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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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面的三月，多日雨雪的冲刷使天空更加湛蓝。
今日阳光格外耀眼。金侁勒马立于一处山顶上，他抬手挡了挡太阳发出的刺眼光芒，之前一直冷下去的温度，今日竟也回暖了。
接着，他收回目光，眉头紧皱，紧紧盯着远处的城门。
“金哥哥，你莫着急，咱们下了这山就离开城不远了。”崔常九策马跟上，在他的身后只跟着一小队士兵。
很显然，金侁只带了先锋部队，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嗯……”金侁沉声应了一句，他扭头看了眼舟车劳顿的众人，“你们就先在这儿歇歇吧，我先走先一步！”
说罢，他便扬起鞭子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子。那马儿感到疼痛，立身凄厉的嘶鸣着。金侁硬生生扭转马头，往山下跑去。
“诶！……”崔常九刚要劝阻，可是金侁一溜烟儿便没了人影。崔常九蹙眉不悦了一下，接着催促自己身下的马儿抓紧赶路，扔给身后众人一句：“快抓紧跟上！”
接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顺着山顶而下，一阵阵黄土被扬起。不知道的村民还以为山匪又要下山抢劫了，于是连忙躲回家中，门窗紧闭。
一时间热闹的官道上变得寂静无人。
身穿异族铠甲的士兵死死守在藜荏宫门外，殿中不曾燃起过火盆，整个室内寒冷刺骨。王黎身上的衣服也一直没有被换下过，身上满是血污。他就如此被人半斜着扔在了床上，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期间，他也曾迷迷糊糊醒来过，但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往外呕血，然后体力不支，再次昏死过去。
将他关进宫内的那个人也没来看过他，似乎就是放任他如此自生自灭。他将这一切都交给老天来评定，若是这人不该死，自然能撑过来。
或许真是天意吧，金侁回来的这一天，王黎又一次的醒来了。他双眼空洞的盯着床帏，他已经没有力气再为自己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等着自己再次昏过去。
“吱呀——”不像是殿内的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王黎的双眸颤了颤，努力的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外室的动静。
“王黎……”这个声音听起来虚弱不堪，语气中带着十分的警惕，好像是格外害怕在这里遇到谁。
王黎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直到那人趔趔趄趄的走进内室，王黎才知道来者何人。这个人的到来，让王黎原本暗淡无光的眸中燃起了几分求生的火光。
“骏……骏……景……”王黎费劲的从喉咙中挤出这两个音节，然后就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嗯，是我。”骏景连忙凑到王黎身边。
其实拓骏景的情况也不比王黎好到哪里去。他如今蓬头垢面，一头亮墨色的秀发，如今也已经变得干枯毛躁，身上的衣服也带着星星点点的污渍，嘴唇干裂的地方还时不时的往外渗血。
自从那日朴中元差一点杀了他之后，也是没再去找过他。还是他无意间听到门外守卫的闲聊，才知道王黎如今的处境更加危险。于是他打起十二分的力气从守卫口中套出了些许线索，满心焦急的找了过来。
“你……你……”王黎眸子紧紧的盯着拓骏景，又努力的发出了一个音节，可是说不出完整的意思来。
“我知道，你想问我是怎么找来的对不对？”拓骏景轻声安抚起着急向他表达的王黎。
虽然他同样是被朴中元关了起来，但是他要比王黎健康的多。所以就算他不吃不喝的被关了几天，吐了几口血，他依旧有体力支撑自己，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可是反观王黎，拓骏景瞧着王黎这幅模样，心疼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他如今这幅模样明显就是在等死，毫无生气。
拓骏景别过头去，努力忍下眸中含着的泪水。
“朴中元在这王宫内的每一处地方都造了暗道，我是顺着那些暗道找来的。”拓骏景费力的将王黎的身子移正，还拿来了个枕头让王黎枕着。
在拓骏景做这一系列的事情的时候，王黎的上下眼睑又轻悠悠的碰到了一起。
“王黎，王黎！……”拓骏景轻轻晃着王黎的身子，想让他清醒过来，“别睡，别再睡了……”
然而，对方并没有给拓骏景一点反应。
“想想金侁！想想你的金侁啊……他……”
金侁如今一心扑在王黎的安危上，早已经没空去想为什么家家户户窗门紧闭，为什么城中一片萧条。
到了王宫门口，城门紧闭。城门口站着两名身着禁卫军铠甲，腰佩重剑的将士。像是特意在等他们，可是却不是金侁熟悉的吴灼，或者是其他的将领。
金侁蹙眉勒马，一步跨到二人面前，微微欠身行礼道：“末将金侁，得胜归来，请求面见王上。”
“罪臣金侁还不卸甲认罪？！”
金侁听了这话，有些懵，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回一句嘴。
“大胆！”崔常九带着小分队策马跟了上来，他扬起鞭子在那将士脸前晃了晃，“你知不知道你面前这人是谁？竟然说他是罪臣？我看你脑袋是不想要了吧？！”
“我只知道这人私通外国，卖国求荣应该即刻处死！”
“私通外国？卖国求荣？你这话说的，真真儿的好笑呢！”
崔常九还想跟那人再吵两句，却被一旁的金侁拉开了。
金侁上前，依旧拱手行了一礼，道：“末将请求面圣，不管什么罪我只有见了王上才肯认！”
事到如今，什么罪名都不重要，他只是想确定他的王黎还安好。
金侁说着又往前上了一步，可这一步刚迈出去，城楼上便闪出一排弓箭手。各个弓上搭着白晃晃的箭羽，然后将弓拉满，齐刷刷的对准了城楼下的他们。
金侁见状，倒也不惧，冷哼一声：“这是干什么？！”
“王上旨意，若是你再往前走一步，便将你和你的兵一起乱箭射死。”
“这我倒是不明白了，这王上旨意，可是真的？要我说，你们啊，莫不是被哪个奸佞小人的胡话给骗了吧？！”
这话一出，那将士倒像是有些犹豫了。于是金侁趁热打铁，又紧逼一步，冷声道：“我要见王上。”
“这……”那将士的态度没了之前的强硬，有些犯难。
“放他进来。”一个悠扬浑厚的男声从宫内飘荡而出。金侁虽然没有分辨出这人是谁，却也知道这人内力深厚，武功定也不差，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金将军，这里毕竟是王宫，还是卸了甲，再进来的好吧？”那人的声音又悠悠地飘了出来。
金侁回眸和崔常九对视了一眼，崔常九立刻了然，扭头冲身后将领命令道：“卸甲！”
语毕，众人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自己身上厚重的铠甲。接着，城门也从外向里缓缓打开。
金侁正要迈步，崔常九连忙跟上，道：“金哥哥，我陪你去。”金侁本想拒绝，可是崔常九拉着金侁往宫内走去。
与此同时，城楼上搭弓的弓箭手们突然松手，几百只箭羽向城楼下飞射而来。众将士反应不及，全部毙命。
金侁脚步顿了顿，可是他没有勇气回头看。崔常九也难掩自己脸上的震惊，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金侁，眸中染上了一层怒火，还带着些许杀意。
金侁自然知道崔常九此刻想做什么，虽然他也挺想那么做的吧。但是他还是在崔常九要行动之前，一把拽住了他，然后半拖半拽的将他带进了宫中。城门在他们踏入王宫的那一刻，无情的关上了。
二人过了甬道，进了第二重门之后，便瞧见了那个如今掌握着王宫的那个人。不仅如此，这大殿前还跪了一排熟悉的面孔——是他的家仆和亲人。在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名端着砍刀的武夫。
金侁双拳紧握，用仅存的理智艰难的支撑着他那即将要崩溃的人格。然而崔常九是彻底崩不住了，他先是一怔，接着怒吼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金侁也放弃再去压抑着他了，毕竟现在他连自己都压不住。而且，说不准一会儿自己就先会大开杀戒。
想到这里的金侁反手抽出背后的那把大刀，目光阴森的盯着大殿之上的那个人，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金侁，别来无恙啊。”朴中元站在大殿前，痴痴地笑了两声。他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穿异服的男子。
金侁见朴中元开了口，便也不急着再迈步，而是在原地站定了。他自然是清楚的，若是不能把朴中元解决掉，他怕是也见不到王黎的。
“王黎，王黎！……我求你了，你快醒醒吧……”拓骏景越是慌张，王黎越是不肯醒来。若不是他探过了王黎的鼻息，他真的会以为王黎死掉了。
虽然他现在还活着，可是这越来越弱的呼吸，搞不好他要不了多久真的会……拓骏景甩了甩头，他不敢再往下想。
“你的金侁今天回来了！你不想起来去看看他么？王黎，我可是看在你对金侁的感情的份上，才肯忍痛割爱把金侁让给你的，你如今若是都不肯起来去看看他，那我可要把他抢回来了！”拓骏景一语言毕，有些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他如今可真的是没有一点资格说出这话来了……他知道自己该死，他也只是想在自己死之前，能为他们做一些什么吧……
拓骏景这话讲完之后便沉默了，一时间室内静的有些骇人。他手上虽然依旧有规律的轻轻摇晃着王黎，可嘴上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才能将他唤醒了。
一提起金侁，他的思绪也有些飘渺。他忽然想起了初次见到金侁的时候了，是那个先王弃城，金侁守城的时候么？其实，并不是的……
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大概开城的雪还没融化，金侁也还没有变成那个金府的少将。那个时候的他跟每个不服管教的楞头小子一样。每天都会偷偷跑出府，在集市上东摸摸西看看，或者溜到开城最高的那座山下，在从山上倾盆而下的小瀑布旁捕鱼戏水。
而他，就是金侁某次去下水捞鱼的时候，捞上来的一个人。他被坏孩子欺负，被他们合伙扔下了瀑布。初春的河水刺骨，他身上早已经冻得僵硬，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他曾想过，是不是今天就要这样的死去。就在这时，他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体温是那样的炙热，像火苗，狠狠的烫了一下他。他活了，从此，他的心脏上便烙下了金侁这个人的印记……
王黎喘着粗气醒来，费力的睁开一条眼缝，磕磕绊绊的说道：“金……金……侁……哪……”
语毕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几口带血沫子的涎液顺着王黎殷红的小嘴流了出来。
拓骏景见王黎终于又醒了过来，连忙抛开了脑中的那些回忆。
“现在一定就在大殿外，王黎，你听我说！我今天是无意间听到守卫聊起这件事的……朴中元他，他如今掌握了整个王宫，金侁今天一定是赶来救你的，你千万要撑住！只要你还好好的，宫中的侍卫就都有盼头了！王黎，你记着！你是整个高丽的王，你别忘了你的臣民！还有，还有……你别忘了，你还有金侁啊……”
拓骏景抓紧王黎清醒的这段时间，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劝慰他的话。然而，这么一大段话里，最对王黎有用的只有“金侁”这两个字。
王黎整个人的气场因为金侁的到来变得不一样了，他用力的睁了睁眸子，嘶哑着嗓音，道：“我，要去……见，他……”说着，自己就要撑着身子坐起来。
拓骏景见王黎挣扎起身的模样，一时间五味杂谈。一方面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刚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动一下都费力的人，此刻竟然都要能自己坐起来了；另一方面则是，看来王黎对金侁的感情，确实要深很多啊……
“你，你真的可以么？”拓骏景一把扶住王黎摇晃的手臂，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王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接着抬眸目光坚定的看着拓骏景。拓骏景心中一颤，那双死死盯着他的眸子中仿佛装下了整片宇宙，闪着耀眼的星光。那份坚定，是不容人质疑的。
“好。可是现在外面都是朴中元的人，我们两个半残废的人怎么攻出去？”拓骏景虽然不忍心，但是还是将事实说了出来。
王黎被拓骏景扶着坐了起来，半倚在床边。听拓骏景说完这句话，轻轻一笑，目光澄清的盯着他。
拓骏景心底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他吞了吞口水，用手指着自己问道：“你的意思是……靠我？”
接着，王黎的笑容更灿烂了，还冲着拓骏景轻轻点了点头。
拓骏景咧了咧嘴，不走心的回应了一下王黎的笑容。接着，他垂眸深思起来，他到底有没有能力带着王黎冲破重重障碍。
“别……怕……我们……我，我们……一起……”王黎冰冷枯黄的手覆在了拓骏景的手上。
拓骏景摇了摇头，冲王黎安慰的又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去见他的。”
“不过……我们现在得从长计议……”
“朴中元，你果然是不简单啊。”金侁唇边含着一抹略带玩味的笑意，手中的大刀看似随意的在地上画着圈圈。
“你也是，我……可真是小看你了。”朴中元脸色冷漠，丝毫不想跟金侁客套一下。
金侁笑了笑，他似乎能猜到朴中元是为什么臭着脸了，道：“这可不像你啊，把自己伪装了这么多年，怎么到最后这个骨节上就撑不下去了呢？”
“你杀了我们亲王，这事我饶不了你！”朴中元咬牙切齿道。
“哼，一个小小亲王，死不足惜！倒是我们高丽那些战死疆场的士兵的命由谁来还？！”
朴中元盯了金侁一会儿，莞尔道：“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高丽人了？”
“并不难猜。”金侁微微欠身。
“如此……就没意思了呢……”朴中元若有所思的往后宫的方向瞄了一眼，他眸中的算计一闪而过。
朴中元这动作惹得金侁身子僵了一下，金侁急匆匆的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金府家仆身后的武夫便顺势把刀往前送了送。他能看到有些仆人的脸色也变得惨白，身上的衣服也被血浸湿了。
金侁倏然止住脚步，道：“你想干什么？！”
“很明显啊，要你全家的命，当然了……这里面是包括你的。”朴中元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休想！”金侁又迈出一步，与此同时朴中元丢给了那些武夫一个眼神。手起刀落间，金府的一个丫鬟应声而倒。
“那你就试试吧，看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这些武夫动作快。”
“朴中元，我杀了你！”金侁咬牙切齿的说道，接着一个飞身上了高台。
“金哥哥！”崔常九也紧跟着上了高台。
高台之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侍卫将金侁和崔常九团团围住。与此同时，武夫那边也开始了动作，一个接着一个的仆人丫鬟倒了下去。不一会儿高台上便是满地的鲜血。
“还记得我们俩打混混的那次么？”金侁侧头冲身后的崔常九说道。
“记得。”崔常九的声音有些低哑。
“你说，这一次我们打得过他们么？”
“可以。”
“……嗯……后面没有没说完的话了吧？”金侁扭头冲崔常九笑了笑。
“废什么话，杀——”崔常九怒吼一声，冲进了人群中。
金侁同样低吼一声，向他们逼近的侍卫杀去。
“这，这里……走……么……”王黎趴在拓骏景的背上，语毕剧烈的喘了几下。他垂眸看了一眼拓骏景的衣领，那白色的衣领上此刻满是鲜血，不用想一定是他的。
“一定，一定可以的。”拓骏景双腿开始发软，气息也变得不匀。
“对……对……起……”
“没关系啊。”拓骏景笑了笑。这都是他的报应。
二人在暗道中走了很久才停了下来，拓骏景慢慢放下王黎，然后自己往旁边一歪，粗粗喘气了起来。
王黎安静的像小猫一样，细声的喘着。
“王黎？”拓骏景怕自己听到的是错觉，便唤了他一声。
“嗯……”王黎哼了一声。
“这一定是通向大殿的门，不过……不知道，不知道开口在哪里……”拓骏景轻声说着，“要，要打开么？”
“嗯。”
金侁被偷袭，后背被侍卫砍了一刀。他此刻正单膝跪地，用大刀撑地，粗声喘着气。他背后火辣辣的疼，四肢一直在发软。
朴中元悠悠走到金侁面前，轻蔑的笑了笑，道：“金侁，现在认输还不算晚。不然……”朴中元侧了侧头，金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金府如今只剩下了金灿柳氏和金善三人了。
金侁咬了咬牙，正要开口，崔常九也被人压着拖了过来。
“常九，你怎么样？！”
“不用担心，还没死。”崔常九粗喘着气答道。
“我要见王上。”
“嗯……”朴中元又一次的往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硬生生的换了话题，“金侁，我们做个交易吧。”
“呸。”金侁冲着朴中元的衣摆吐出一口血痰。
朴中元也不恼，声音飘渺的接着说道：“你知道，王黎的毒是我下的，如今他快要不行了，而解药只有我有。你……愿不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金侁身子骤然僵住，他没有再反抗，但也没有开口应下。说实话，这个交易……有些诱人……
如果不是他的人到现在没有找到崔思全，他并不会动这个念头的。
“你不知道，黎儿现在……哎……”朴中元深深叹了口气。
金侁的目光变得柔软了一些，但是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常态。他冷冷哼了一声：“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一开始并不想要了你的命的。可是你杀了赤哈尔亲王，我得给大王一个交代。所以……我得杀了你，嗯……不过，我家黎儿那么爱你，他一定舍不得我杀了你。所以，我只能让你心甘情愿的去死了。”
金侁垂眸，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拓骏景和王黎斜靠在暗道的墙上，拓骏景有些不忍心的看了王黎一眼。
“王黎，你还能撑住么？”
“嗯……”
拓骏景慢慢扶起王黎，轻轻说道：“我先去把门推开看一眼，一会儿扶你出去。”拓骏景将王黎扶到门边，接着小心翼翼的将门拉开一条缝。
这暗门的开口正好在大殿侧面，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高台上的遍地的血迹。但是，隐隐能听到朴中元和金侁说话的声音。
拓骏景只偷瞄了一眼，便迅速的将门关严，然后掩不住兴奋的说道：“王黎，没错！出了这里就是大殿前的高台，我听到金侁的声音了！”
王黎的眸子亮了亮，喘着的气息也变粗了。看样子是听到金侁在，便激动了起来。
“不过我刚刚瞄到前面还有几个侍卫，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把他们解决掉！”拓骏景又扶着王黎坐了下来，这一次他让王黎靠着暗门，这样能听清外面的一举一动。
拓骏景轻轻打开另一扇门，闪身出去了。
朴中元又一次的侧身看了一眼后宫的方向，金侁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时间……恐怕不多了，金侁，你决定好了没？”朴中元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扭过头催促起了金侁。
“我想见他一面。”金侁依旧单膝跪地，用大刀撑着地面。
“这恐怕有些难……”朴中元蹙眉，一副为难的模样，“他如今……已经起不来床了。”
“怎么会这样？！你！你对他做了什么！”金侁突然激动了起来，他扬着刀就要站起身，可是他身后的侍卫立刻将他按了回去。推搡间后背的伤口裂的更大了，惹得金侁倒吸一口冷气。
“你知道的……”朴中元一脸无辜的摊开手，“你走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开始变差了，就算我不再给他灌药，他啊……估计也撑不过这个春天了呢。”
金侁抿了抿嘴，握着刀的手抖了抖。
“金侁，你不会……”崔常九看出了金侁的异常，一把按住了金侁握着刀的手。
“如果，这是真的……又有什么不可以呢？”金侁勾了勾唇角，却显得格外的寂寥。
“金侁！你想清楚！万一，万一这是一个骗局呢！”崔常九变得焦急了起来。
“我知道，可是……”金侁垂了垂眸子，“我赌不起。”
崔常九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可是金侁已经将刀举了起来。
“金哥哥，不要……”崔常九无力地哭喊着。
“朴中元不过是要我一条命，比起高丽……我的命又算得了什么呢？别忘了……黎，他可是王啊！”金侁轻叹道。
“可是你是高丽的大将军！你是百姓的武神！你，你你……你也是很重要的啊！要不我去死！就说那个什么混蛋狗屁赤哈尔是我杀死的！”崔常九徒手抓住了金侁的大刀，瞬间鲜血顺着他的手掌往外渗出。
“常九，别闹了，快松手！”金侁轻声哄着。
“我不！金哥哥，你，你不能死……”崔常九彻底不管不顾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滑落。
“乖，别哭。我还得嘱咐你点事儿呢！”
“……”
“我父母啊，安叔叔啊，吴大哥啊……就拜托你了，还有阿黎跟善儿……”
“……”
“好啦，我可以走啦。”金侁扭头看了一眼后宫的方向，低声喃喃，“只是……可惜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语毕，还未等众人反应，金侁一掌震开崔常九，然后将大刀直径插入了心脏。
金侁抬眸死死的盯着朴中元，咬牙切齿的说道：“记住你说过的话……”
接着人一歪，向一旁倒去。
“金侁！！！——”王黎嘶哑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连躲在一旁的拓骏景都觉得吃惊。他不相信王黎能推开暗门，此刻还能向金侁跑去……
王黎的身体当然支撑不住这么剧烈的运动，他刚跑了几步便腿一软整个人倒了下来。王黎想起来，可是却使不上力气。他觉得鼻头一酸，接着委屈的哭了出来。
“臭金侁……死金侁……你醒醒……”王黎一点一点拖着自己的身子向金侁爬去。
金侁好像是听到了王黎的声音，费力的扭了扭头，就见王黎哭的像个泪人一样向他爬来。
金侁蹙了蹙眉，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整个人有些恍惚。面前发生的这一切，就好像他做的一场梦一样。
金侁张了张嘴，用力的说着：“好好活着……”
也不知道这个傻孩子听没听懂。
金侁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神啊，就当作是我的奢望，让我再最后，最后触碰他一次吧……
金侁伸了伸手，将王黎的小手整个包裹了起来。真好，金侁笑了笑。接着他的呼吸开始变的涣散，慢慢的，他的所有感觉都开始消失。
他愣愣的盯着天空，那应该是他这一年中，看到的阳光最灿烂的一天。嗯……就像，就像他和王黎认识的那一年的天气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这一世的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