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爱》卍岁

2、第 2 章

　　时间仿佛流淌地很慢很慢，感官在凝固的空气里无比敏锐，白幼纾被冷硬的枪杆抵着后腰，机械地走进屋子，一股浓重粘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夹着者某些肉类腐败的臭味——这里一定有尸体，很多的尸体。
　　白幼纾咬紧牙关，强撑着发软的双腿不瘫倒下去。
　　死亡的阴影挥之不去。
　　屋子没有经过装修，墙面是斑驳的灰土，地面只粗糙地浇了一层水泥毛坯。内部空间比从外面看上去旷得多。里外屋由一面砖墙隔断，砖墙外徘徊着三四个持枪壮汉。白幼纾被带进内屋。
　　她的视线依旧模糊不清。极度饥饿和极度恐惧是摧毁一个人精神防线最彻底的武器。这两个致命武器，已同时威胁了白幼纾长达二十天。她的神经已然面临崩溃。接踵而来的，是身体上的创伤，她已经不能很清楚地看清一件东西，或是听清一句话。
　　可突然，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来。
　　“你好，我是中国人。我叫裘炳扬，是一名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志愿者，我现在要紧急救治一位枪伤患者，需要你的协助。”
　　眼前纷杂的人影渐渐叠合成一个穿户外服装的年轻男人。他同她一样，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
　　他身后的单人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惨白，浑身是血的男人。单人床旁放置着简易的手术装备。
　　“你有手术器械的基本常识么？”
　　裘炳扬的声音和他的外貌一样沉稳，有种春风拂面的魔力。
　　尽管身后对着一杆枪，白幼纾却镇定了不少。她木讷地摇摇头。不等裘炳扬露出失望的神色，她忙道“不过我很聪明，你跟我说一遍，我一定能记住！”
　　眼下这种情况，她实在不敢想，如果自己毫无用处，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屋子。所以，她只有尽力留在这里，帮助裘炳扬完成手术。
　　裘炳扬也不质疑，示意她跟上，转身拿起手术台上的一个托盘，用带着消毒手套的修长手指，挨个指着盘中大同小异的手术刀，快速道“止血钳、直角钳、组织剪、手术镊、持针器……”
　　裘炳扬语速极快地说完一遍，道“你只需要照我提示，递给我相应的工具。很简单，不必紧张。”
　　他讲事情很快，说话也很快，有条不紊地快，显得他真的一点儿都不紧张。
　　他又走到单耳男人面前，用十分标准流利的英文说了些什么，神情不卑不亢，无所畏惧。
　　单耳男人忽然端起枪对准了裘炳扬的脑门，接着屋里所有的枪都对准了裘炳扬和白幼纾。——他们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白幼纾稍微平静些的心，忽地又跳到了嗓子眼。
　　可裘炳扬依旧面无表情，语调平和地继续同单耳男人交涉。
　　又过了一会儿，单耳男人看了看床上的人，缓缓放下了枪，对同伴做了个撤离的手势。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了四个人，裘炳扬，白幼纾，单耳男人和床上生死难料的不明人。